资治通鉴--柏杨白话版-第17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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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福,迎接圣上,再回宫中,这是没有比这更大的功劳了!”朱默不作声,心中不快,但是认为段秀实与自己都是被朝廷所废黜的,所以还是推心置腹地委任他。左骁卫将军刘海宾、泾原都虞候何明礼、孔目官岐灵岳,都是段秀实平素所厚待的人,段秀实暗中与他们计议诛杀朱,迎接德宗。
上初至奉天,诏征近道兵入援。有上言:“朱为乱兵所立,且来攻城,宜早修守备。”卢杞切齿言曰:“朱忠贞,群臣莫及,奈何言其从乱,伤大臣心!臣请以百口保其不反。”上亦以为然。又闻群臣劝奉迎,乃诏诸道援兵至者皆营于三十里外。姜公辅谏曰:“今宿卫单寡,防虑不可不深,若竭忠奉迎,何惮于兵多;如其不然,有备无患。”上乃悉召援兵入城。卢杞及白志贞言于上曰:“臣观朱心迹,必不至为逆,愿择大臣入京城宣慰以察之。”上以诸从臣皆畏惮,莫敢行;金吾将军吴溆独请行,上悦。溆退而告人曰:“食其禄而违其难,何以为臣!吾幸托肺附,非不知往必死,但举朝无蹈难之臣,使圣情慊慊耳!”遂奉诏诣。反谋已决,虽阳为受命,馆溆于客省,寻杀之。溆,凑之兄也。
德宗来到奉天之初,下诏征调邻近各道兵马前来援救。有人上言说:“朱被哗乱的士兵所拥立,将来攻打奉天城,应早做防守的准备。”卢杞咬牙切齿地说:“朱的忠贞,是群臣所赶不上的,怎么能说他随从作乱,而伤大臣的心呢!我请求以举家一百口人担保朱不会造反。”德宗也认为是这样,又听说群臣劝说朱迎接自己,便下诏已经到来的各道援兵都在距离奉天三十里外扎营。姜公辅规劝说:“现在宫中值宿警卫的兵力非常薄弱,防范和顾虑不能不缜密一些。如果朱竭尽忠心迎接陛下,他对援兵多有什么忌惮的?倘若朱并不是这样,那也是有备无患。”于是德宗传召援兵全部入城。卢杞及白志贞对德宗说:“我看朱内心的真情,必定不至于叛逆。希望陛下选择大臣前往京城安抚他,以便观察他的态度。”德宗因诸随从出走的朝臣都心怀畏惧,不敢前去,只有金吾将军吴溆请求前去,心中很高兴。吴溆退朝后告诉别人说:“接受国家的俸禄而逃避国家的危难,怎么能够做人臣呢!我有幸做为帝室的微末之亲,不是不知道前往必定会死,但是举朝没有赴难的臣下,也太让圣上遗憾了!”于是,吴溆带着诏书去见朱。朱已经决定谋反,虽然佯装接受诏命,把吴溆安置在客省,但不久便将他杀了。吴溆是吴凑的哥哥。
遣泾原兵马使韩将锐兵三千,声言迎大驾,实袭奉天。时奉天守备单弱,段秀实谓岐灵岳曰:“事急矣!”使灵岳诈为姚令言符,令是且还,当与大军俱发。窃令言印未至,秀实倒用司农印印符,募善走者追之。至骆驿,得符而还。秀实谓同谋曰:“来,吾属无类矣!我当直搏杀之,不克则死,终不能为之臣也!”乃令刘海宾、何明礼阴结军中之士,欲使应之于外。兵至,、令言大惊;岐灵岳独承其罪而死,不以及秀实等。
朱派遣泾原兵马使韩带领精锐兵马三千人,声称迎接德宗,实际上是袭击奉天。当时奉天的防守非常薄弱,段秀实对岐灵岳说:“事情危急了!”他让岐灵岳盗用姚令言的印符,命令韩暂且回军,与大队人马同时出发。由于姚令言的印信未能盗来,段秀实便倒用司农印的印符,招募了擅长奔走的人去追赶韩。韩行至骆驿,得到印符便回军了。段秀实与共同策划的人们说:“韩一回来,我辈是要无一幸免的了。我自当直接与朱搏斗,将他杀死,若不能成功,便一死了之,终究不能作朱的臣属的!”于是段秀实让刘海宾、何明礼暗中联络军中的将士,准备使他们从外部响应。韩军回来后,朱和姚令言极为震惊,岐灵岳独自承担了罪名而死,没有牵连段秀实等人。
是日,召李忠臣、源休、姚令言及秀实等议称帝事。秀实勃然起,夺休象笏,前唾面,大骂曰:“狂贼!吾恨不斩汝万段,岂从汝反邪!”因以笏击,举手捍之,才中其额,溅血洒地。与秀实相搏凶凶,左右猝愕,不知所为。海宾不敢进,乘乱而逸。忠臣前助,得匍匐脱走。秀实知事不成,谓党曰:“我不同汝反,何不杀我!”众争前杀之。一手承血,一手止其众曰:“义士也!勿杀。”秀实既死,哭之甚哀,以三品礼葬之。海宾服而逃,后二日,捕得,杀之;亦不引何明礼。明礼从攻奉天,复谋杀,亦死。上闻秀实死,恨委用不至,涕泗久之。
这一天,朱传召李忠臣、源休、姚令言以及段秀实等人商议称帝事宜,段秀实猛然站起来,夺去源休的象牙朝笏,走上前去,唾朱的脸,大骂道:“狂妄的叛贼!我恨不能将你斩为万段,岂肯随从你造反呢!”于是用朝笏击打朱,朱举起手来抵挡笏击,朝笏只击中了朱的额头,血花溅到地上。朱与段秀实呼喝着相互搏斗,他的侍从由于事出仓猝,惊慌不知如何是好。刘海宾不敢上前,乘着混乱逃走。李忠臣前去帮助朱,朱得以匍匐着脱身逃走。段秀实知道事情不能成功,便对朱的党羽说:“我不和你们一起造反,为什么不杀死我!”众人争着上前去杀段秀实,朱一手给自己止着血,一手制止众人说:“他是义士啊!不要杀他。”段秀实死去以后,朱哭他甚是悲哀,还以三品官的丧礼埋葬了他。刘海宾穿着丧服逃走,过了两天,朱逮捕了他,将他杀了,而他也不曾牵连何明礼。何明礼跟随朱攻打奉天,再次策划诛杀朱,也死去了。德宗听到段秀实的死讯,悔恨当初没有任用他,涕泪交流地哭了许久。
'24'壬子,以少府监李昌为京畿、渭南节度使。
'24'壬子(初八),德宗任命少府监李昌为京畿、渭南节度使。
'25'凤翔节度使、同平章事张镒,性儒缓,好修饰边幅,不习军事,闻上在奉天,欲迎大驾,具服用货财,献于行在。后营将李楚琳,为人剽悍,军中畏之,尝事朱,为所厚。行军司马齐映与同幕齐抗言于镒曰:“不去楚琳,必为乱首。”镒命楚琳出戍陇州。楚琳托事不时发。镒方以迎驾为忧,谓楚琳已去矣。楚琳夜与其党作乱,镒缒城而走,贼追及,杀之,判官王沼等皆死。映自水窦出,抗为佣保负荷而逃,皆免。
'25'凤翔节度使、同平章事张镒,性情儒雅迂徐,喜欢修饰边幅,并不熟悉军事。张镒听说德宗出走奉天,准备迎驾,备办衣服用具、货物资财,献到行在。后营将领李楚琳为人矫捷勇猛,军中将士都畏惧他。他曾事奉过朱,朱待他不薄。行军司马齐映与幕僚齐抗对张镒说:“若不将李楚琳除去,他必定会成为变乱的祸首。”张镒命令李楚琳出去戍守陇州,李楚琳借口有事,没有按时出发。张镒正在因迎接大驾而忧心,自以为李楚琳已经离开了。李楚琳与他的同党在夜间发起变乱,张镒系绳越城逃走,李楚琳追上了他,将他杀死。判官王沼等人全都死去。齐映从水洞中出城,齐抗扮成雇工背负肩挑地逃了出去,均得不死。
始,上以奉天迫隘,欲幸凤翔,户部尚书萧复闻之,遽请见曰:“陛下大误,凤翔将卒皆朱故部曲,其中必有与之同恶者。臣尚忧张镒不能久,岂得以銮舆蹈不测之渊乎!”上曰:“吾行计已决,试为卿留一日。”明日,闻凤翔乱,乃止。
开始时,德宗嫌奉天过于狭小,打算前往凤翔,户部尚书萧复闻讯,急忙求见德宗说:“陛下大大地错了。凤翔将士都是朱过去的家兵,其中必定有人与朱共同作恶。对张镒我尚且担心他不能长久,岂能让陛下的车驾陷入不可测度的深渊呢!”德宗说:“我去凤翔,主意已定,权且为你逗留一天吧!”次日,德宗听说凤翔已经发生变乱,便不再到凤翔去。
齐映、齐抗皆诣奉天,以映为御史中丞,抗为侍御史。楚琳自为节度使,降于朱;陇州刺史郝通奔于楚琳。
齐映、齐抗都到达奉天,德宗任命齐映为御史中丞,齐抗为侍御史。李楚琳自称节度使,投降朱;陇州刺史郝通投奔了李楚琳。
'26'商州团练兵杀其刺史谢良辅。
'26'商州练团练的士兵杀死了他们的刺史谢良辅。
'27'朱自白华殿入宣政殿,自称大秦皇帝,改元应天。癸丑,以姚令言为侍中、关内元帅,李忠臣为司空兼侍中,源休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判度支,蒋镇为吏部侍郎,樊系为礼部侍郎,彭偃为中书舍人,自余张光晟等各拜官有差。立弟滔为皇太弟。姚令言与源休共掌朝政,凡之谋划、迁除、军旅、资粮,皆禀于休。休劝诛翦宗室在京城者以绝人望,杀郡王、王子、王孙凡七十七人。寻又以蒋镇为门下侍郎,李子平为谏议大夫,并同平章事。镇忧惧,每怀刀欲自杀,又欲亡窜,然性怯,竟不果。源休劝诛朝士之窜匿者以胁其余,镇力救之,赖以全者甚众。樊系为撰册文,既成,仰药而死。大理卿胶水蒋诣行在,为贼所得,绝食称病,潜窜得免。
'27'朱从白华殿进入宣政殿,自称大秦皇帝,更改年号为应天。癸丑(初九),朱任命姚令言为侍中、关内元帅,李忠臣为司空兼侍中,源休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判度支,蒋镇为吏部侍郎,樊系为礼部侍郎,彭偃为中书舍人,其余张光晟等人也都分别封拜官职,大小不等。又立弟弟朱滔为皇太弟。姚令言与源休共同执掌朝政,凡是朱的谋划、任官、军事和物资粮草等事,都要向源休禀报。源休劝说朱消灭留在京城的宗室,以便根绝人们的期望,杀郡王、王子、王孙共七十七人。不久,朱又任命蒋镇为门下侍郎,李子平为谏议大夫,二人并同平章事。蒋镇又愁又怕,每每怀揣刀子,准备自杀,又打算逃亡,然而生性怯懦,终究未能实施。源休劝说朱诛杀逃亡隐匿的朝臣,以便胁迫其余的朝臣,蒋镇尽力营救他们,赖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