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风骚-第2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古┮瞪缓蓝耘┟竦母呃贪种仆恋丶娌⒑团┐迤陡蝗找嫜现氐姆只M醢彩菟谡憬聪厥导木植烤椋岢龅木咛迳柘胧牵捍痈髀凡挚饽贸鲆磺灏偻蚬崃盖荆诓ブ趾拖摹⑶锪肝词斓恼潞臀逶拢晒俑允种睦ⅲ磕攴至酱未罡┟瘢苑⒄股O氖铡⑶锸罩螅敬鼓桑古┟衩馐堋凹娌⒅摇备呃呐贪俑嗄苡兴找妗0浞ㄖ笙仍诤颖甭贰⒕┒贰⒒茨下肥孕小5谥贫ň咛逄蹩詈褪凳┓桨甘保照抻肼阑萸浞⑸苏矗以侥衷浇站剐瓮稹W蛱煲估铮照拊诘葡滦戳艘环獬ば鸥醢彩率鲎约旱囊饧⒃凇按钭鞅!薄ⅰ盎鼓煞椒ā薄ⅰ凹岢肿栽浮钡染咛逭呱希庠鹇阑萸涞摹白ê嵛涠稀焙汀安恍裘袂椤保M醢彩雒嬷浦孤阑萸涞穆夷帧=裉煳绶购螅照蘧统中糯掖冶枷蛲醢彩 H绻聬茉缋匆桓鍪背剑枚伦。蚨帐闲值芙窈蟮拿艘残硗耆煌K滥兀
苏辙去了王安石府邸,苏轼十分感谢章惇的情谊,忙设美酒歌舞接待朋友。
酒是醇香的,歌是美妙的。苏府的歌伎,现在已是十人班子了。由于苏轼的声望和歌伎琵琶的张罗,京都艺坛上稍有名气的角色,如丽玉、倩楚、胡琴等都慕名来到苏府。弹奏、演唱、舞蹈,行当齐全。角色才貌俱佳。加之琵琶于管教、习艺上规矩甚严,这个班子的声情音律之美,在朝廷重臣的家伎里比较堪为上等。
春兰秋菊,璨烂纷呈。琵琶从容弹奏,韵味清雅;胡琴洞箫横吹,意境缠绵;倩楚巧弄丝弦,筝声幽远;丽玉舒袖歌吟,歌舞戏云。章惇举杯痛饮,高声赞誉:“绝妙无比,果然不凡!子瞻识人,京都绝色奇才都聚于苏府了!”
苏轼得意非凡,连杯狂饮。
子瞻以歌伎迎客,素有两种不同方式:一种是一般客人或入京的学子造访,出歌伎欢宴以礼迎,弹奏歌舞,均随客意,自己独坐一旁,以笑作陪,从不插言播语、指歌点曲。一种是朋友来访,出歌伎欢宴以共娱,他或击节唱和,或赋词入曲;或弄弦而歌,或舒臂而舞;即兴逗趣,形骸无拘;酒尽而醉,兴尽而终。今日,陪密友子厚更无拘无束,跃身而起,与丽玉对舞同歌,并毫不掩饰地向朋友夸耀他的歌伎。
歌曰:落落琵琶,悟通艺神。弹奏歌舞,乐班之魂。
娇娇胡琴,清雅无尘。洞箫横吹,淳水飘云。
怯怯倩楚,幽古吟今。古筝一曲,醉心恰人。
奕奕丽玉,光艳绝伦。舒袖吟歌,天地皆春。
章惇离席站出,举手投足,与苏轼、丽玉共舞。
“秦岭玉”远远见主人欢愉,按捺不住,似乎通了人意,昂首萧萧嘶鸣,四蹄踩着乐曲的节奏亦踢踏起来……
人们大惊大喜而更是狂欢。
苏轼有些醉了,痴望。“秦岭玉”,指点而语:“神奇,千古之奇,旷世之奇,空前绝后之奇!苏轼若有此名马,当优之、养之、供奉之、教导之,编入乐班,以娱天下宾朋!”
章惇也有些醉了,豪情冲涌,放出高声:“苏郎苏郎,奇思异想。谁为知音,章惇是也……”他踉跄走到桌前,拿起碧玉做柄的马鞭,双手托给苏轼:“子瞻之才,章惇心眼,愿赠名马以成全子瞻心愿。”
苏轼接过马鞭,纵声大笑,摇摇晃晃,深深一躬:“子厚豪爽,苏轼拜谢。无以为报,春兰秋菊,任君撷取。”
章惇一愣,恍悟苏轼欲回赠歌伎,急忙拱手致谢,望着身边已停止弹唱的诸女,醉眼朦胧地说:“苏府乐魂,不敢乞取;苏府云水,不敢拂动;苏府古音,不敢贪求。愿子瞻惠赐晶莹之玉,为章惇的蓬荜陋室生辉滋春吧!”
苏轼大声允诺:“妙!奕奕丽玉,歌舞兼优,才思泉涌,性情火炽,由子厚提携教导,定成大器。”说着,挽丽玉之手而至章惇面前:“丽玉,随章惇大人去施展你的才智吧!”
十七岁的丽玉初以为是酒醉戏言,起哄逗乐,现见戏言成真,急忙理装整发,嫣然一笑,敛衽为礼:“谢章惇大人见怜垂爱。”
章惇执丽玉之手大笑:“丽玉,晶莹之玉,它山之王,借你的聪明才智,为章府也组建一个如此卓越的乐班吧!章惇生性好强喜胜,是不甘心落后于苏子瞻的。丽玉,我俩同唱一曲柳七的《凤栖梧》向子瞻致谢告别,如何?”
苏轼高声叫好。
琵琶、胡琴、倩楚等欢声祝贺,遂即抚弦弄琴。
章惇、丽玉唱起:独倚危楼风细细,望极离愁,黯黯生天际。草色山光残照里,无人会得凭栏意。
也拟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钦还无味。衣带渐宽都不悔,况伊销得人惟悴。
歌声婉转。苏轼与歌伎们亦低声唱和。
这时苏辙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庭院,神情忧悒地走近酒桌,凄苦地喊了一声:“别唱了!”
欢歌顿止,苏轼、章惇、众人惊异。
苏辙大声说:“朝廷纷争又起,御史中丞吕诲亮出了反对‘变法’的旗帜,公开弹劾介甫了!”
苏轼愕然。
章惇惊骇。
琵琶等茫然而退。
知谏院、御史中丞吕诲,公开弹劾王安石的事件,是当日午前在延和殿议事时发生的。这位太宗赵炚朝名相吕端的孙子,似乎已作了充分的准备。议事刚刚开始,他就突然站起,当着群臣和赵顼皇帝的面,先是情绪激昂地高声朗读挟风带雨的弹劾奏文,继而正气凛凛地将奏文跪呈给皇上,并庄严地叩了三个触地响头。然后昂首站起,挺直腰板,大步走出了延和殿。这种拼死一搏的架势,震呆了群臣,震懵了皇上,连王安石也有些失措了。
吕诲弹劾王安石的要害,是所谓王安石“骄蹇阴贼”的道德品质。他开列的王安石的十项罪名是:小官则避,重任不辞。
不修臣节,傲慢无理。
待读请坐,要君取名。
掠美于己,敛怨于君。
自为主张,挟情坏法。
援引亲党,盘据要津。
卖弄威福,背公结党。
排除异己,以固权宠。
拗执邪见,不通物情。
追逐财利,动摇天下。
他的结论是:“置之宰辅,天下必受其祸”——王安石必须下台。
吕诲公开亮出反对“变法”的旗帜,谏官、御史刘挚、刘琦、钱(岂页)、孙昌龄、张戬等蜂拥而上,群起弹劾王安石“烦扰朝政”、“聚敛民财”、“使天下无一物得其所”,并公开批判“均输法”的推行是“吏缘为奸、揞克而深,民受其病”、“唯利是嗜,其害不胜言”……众口一词要求王安石滚下台,立即停止“均输法”的推行。
朝廷乱套了。
年轻皇上头一次见此阵势,惊得手足无措。
王安石被公开推至被告位置,当众受辱。
这场风暴,同样吓坏了苏轼,他惶遽地问苏辙:“你写给介甫的那封信呢?”
苏辙喃喃回答:“午后交给了王雱。”
苏轼颓然跌坐在椅子上。
章惇摇头:“子由,你不该此时卷入这场纷争啊。”
苏辙更加痛苦地从怀中取出一篇印刷的文章,交给苏轼:“哥,祸从天降,我们已经被卷入了……”
苏轼接过文章读出声来:“《辨奸论》。苏洵。这?这,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章惇茫然。
苏辙双手抱头,懵懂而语:“满街都张贴着这篇文章,父亲的名字到处可闻,我全然糊涂了。”
苏轼双手发抖,细看全文:“事有必至,理有固然。惟天下之静者,乃能见微而知著。月晕而风,础润而雨,人人知之……
“昔者,山巨源见王衍,曰:”误天下苍生者,必此人也。‘郭汾阳见卢杞,曰:“此人得志,吾子孙无遗类矣。’自今而言之,其理固有可见者。以吾观之,王衍之为人,容貌言语,固有以欺世而盗名者,然不使不求,与物浮沉,使晋无惠帝,仅得中主,虽衍百千,何从而乱天下乎?卢杞之奸,固足以败国,然而不学无文,容貌不足以动人,言语不足以眩世,非德宗之鄙暗,亦何从而用之?由是言之,二公之料二子,亦容有未必然也。
“今有人口诵孔、老之言,身履夷、齐之行,收召好名之士,不得志之人,相与造作言语,私立名字,以为颜渊、孟轲复出,而阴贼险狠,与人异趣。是王衍、卢杞合而为一人也,其祸岂可胜言哉?夫面垢不忘洗,衣垢不忘浣,此人之至情也。今也不然,衣臣虏之衣,食犬彘之食,国首丧面,而谈诗书,此岂其情也哉?凡事之不近人情者,鲜不为大奸慝,竖刁、易牙、开方是也……”
苏轼阅览未竟,冷汗涌出,面色苍白,踉跄一摇,险些跌倒,幸被章惇一把扶住。苏轼把《辨奸论》递给章惇,苦苦一笑,仰天而语:“苍天作证,三个月来,我一直在沉默、在嵌口、在躲闪、在置身事外,可还是躲闪不过这飞来之灾啊!子厚,你看看这篇奇文吧,真是先父留给我与子由的遗产吗?”
章惇捧着《辨奸论》,更加茫然……
今日午前,似有意与御史中丞吕诲的弹劾相配合,一篇署名苏洵的政论文《辨奸论》出现于京都街头,到处张贴,吸引人群、文人们逐句朗读、讲解,以明理解与不理解的人群。这篇奇文,以“辨奸”为题,影射王安石之奸,有若晋惠帝时的尚书令王衍,有若唐德宗时的宰相卢杞。并从人身上攻击王安石“衣臣虏之衣,食犬彘之食,国首丧面,而谈诗书……”死去三年多的苏洵,遗此文参加弹劾王安石的离奇,更增加了这篇文章的魅力和效力,半天之内,京都街巷到处在轰响着“苏洵”这个名字,到处在议论这篇《辨奸论》的预言之妙,针对之妙和现实之妙,都在以“死苏洵”的智慧文采,对照“活安石”的音容举止。文学本身的功德与缺德,产生了比御史中丞吕诲编织的“十项罪名”更为普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