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列佛游记-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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蚀的道理。这些就是它们在天文学方面的最高发展。
在诗歌方面,必须承认它们超过了其他全部有生命的动物。它们的诗歌比喻贴切,描写细致而恰到好处,实在不是我们所能学得来的。它们的韵文就富于比喻和描写,内容一般不是写友谊和仁慈的崇高观念,就是歌颂赛跑和其他体力运动中的优胜者。它们的建筑虽然十分简陋,却还是很便利,设计巧妙,可以抵御寒暑的侵袭。它们有一种树,长到四十岁树根就松动了,风暴一刮就倒。这种树长得很直,“慧骃”就是尖利的石头把它们削成木桩(它们不知道用铁器),每隔十英寸左右就摘一根到地上,然后在木桩与木桩之间编上燕麦秸,当然,有时也用枝条。屋顶和门也是用同样的方法做成的。
“慧骃”利用前足的蹄骸和蹄子中间那一部分四的地方拿东西,就像我们用手拿东西一样,起初我真是估计不到它们的蹄子会这样灵巧。我曾经看到过家里的一匹白色母马用那个关节穿针(针线是我特意借给它用的)。它们挤牛奶,收割燕麦,所做的一切需要用手的劳动,都是用这种方法进行的。它们有一种坚硬的隧石,把它跟别的燧石摩擦,就能摩成可以代替楔子、斧子、锤子等的工具。它们同样也用这种燧石制成的工具切割干草,收燕麦;燕麦是天然从地里长出来的,“野胡”把燕麦一捆捆运到家里,接着由仆人们在茅屋里把它们踩碎,踩出的麦粒收进粮仓里。
它们也制造粗糙的陶器和木器,陶器是放在阳光下烘晒而成的。
如果它们能避免发生意外伤亡,就只会终老而死,死后尽可能埋葬在最偏僻的地方。它们的亲友们既不表示高兴也不表示悲伤。临死的“慧骃”也丝毫不会因为自己要告别这个世界而感到遗憾,它只是像刚访问过的一位邻居要回家了似的。我记得我的主人有一次曾约了它的一位朋友及其家属到家里来商量什么重要情况。到了约定的日子,女客人带着她的两个孩子很晚才赶到。她表示了两番歉意,首先是代丈夫致歉,说是碰巧他今天早上“西奴思赫”了。这个词在它们的语言中含义很深,可是译成英语很难,它的意思是:“回到他的第一个母亲那儿去了。”接着她又为自己没能早点来致歉,说是她丈夫早上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和仆人们商量了好半天该怎样去找一个方便的地方来安葬她丈夫。我发现她后来在我们家同别的人一样愉快。大约三个月之后,她也死了。
它们一般都活到七十或者七十五岁,很少有活到八十岁的。它们死的前几个星期,它们感到自己渐渐地衰弱下去,可是并没有痛苦。这时候朋友们常常来看望,因为它们不能像往常那样安闲舒适地外出了。不过在它们死前十天左右(它们很少算错),它们会坐在方便舒适的橇里由“野胡”拉着去回拜那些住在附近的最亲近的朋友。这种橇它们不只是这种时候才坐,上了年纪,出远门,或者不小心跌折了腿的时候都要用它。临死的“慧骃”回拜它的朋友的时候,都要向它们郑重告别,好像它要去这个国家某个遥远的地方,并打算在那儿度过自己的余年。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值得一提:“慧骃”在它们的语言中没有可以表达罪恶这个意思的词汇,仅有几个这样的词还是从“野胡”的丑陋形象和恶劣品性那儿借来的。因此,当它们要表达仆人荒诞、小孩懒惰、石头割伤了脚、恶劣天气连绵不断等等很坏意思的时候,总要在每一个上面加上“野胡”一词。例如,“赫恩姆·野胡”、“呼纳霍尔姆·野胡”、“银尔赫姆思德威赫尔玛·野胡”。一幢盖得不好的房子就叫作“银霍尔姆赫恩姆罗赫尔思乌·野胡”。
我非常喜欢继续叙述这个优秀民族的种种习俗和美德,但是我打算不久以后就出版一本书专门来谈这个问题,我请读者到时去参考那一本书。这里我要继续往下来说我自己的悲惨灾难。
第十章
作者的日常生活安排,他跟“慧骃”在一起的愉快生活——由于他经常跟它们交谈,他在道德方面有很大的进步——他们的谈话——作者接到主人通知必须离开这个国家——他十分伤心,昏倒在地,但还是顺从了——他在一位仆人的帮助下设法制成了一艘小船,冒险出航。
我把日常生活安排得称心如意。我的主人吩咐,在离它家大约六码远的地方,按照它们的式样给我盖了一间房。我在四壁和地面涂了一层粘土,然后铺上我自己设计编制的草席。我把那儿的野生麻打松做成被套,里边填进各种鸟的羽毛;那些鸟都是我用“野胡”毛制作的网捕得的,鸟肉也都是精美的食品。我用小刀做了两把椅子,比较笨重的活是栗色小马帮我干的。我的衣服都穿烂了,我就用兔子皮和跟兔子一样大小的一种美丽动物的皮另做了几件新衣服;这种美丽的动物叫“奴赫诺赫”,它的皮上长了一层细软的茸毛。我又用这两种皮做了几双蛮不错的长统袜。
我用从树上砍下来的木片做鞋底,上到帮皮上,鞋帮穿烂了就再用晒干的“野胡”
皮作鞋帮。我常常从树洞里找到一些蜂蜜,有时掺上水喝,有时和着面包吃。有这么两名格言,说“人的需要是很容易满足的”,“需要是发明之母”;谁还能够像我这样更能够证明这两句话说得有道理。我身体非常健康,心境平和。没有朋友会来算计我、背叛我,也没有公开或者暗藏的敌人来伤害我。我不必用贿赂、馅媚、诲淫等手段来讨好任何大人物和他们的奴才。我不用提防会受骗受害。这儿没有医生来残害我的身体,没有律师来毁我的财产,没有告密者在旁监视我的一言一行,没有人会受人雇佣捏造罪名对我妄加控告。这儿没有人冷嘲热讽、批驳非难、背地里说人坏话,也没有扒手、盗匪、人室窃贼、论棍、鸨母、小丑、赌徒、政客、才子、性情乖戾的人。说话冗长乏味的人、辩驳家、强奸犯、杀人犯、强盗、古董收藏家;没有政党和小集团的头头脑脑以及他们的扈从;没有人用坏榜样来引诱、唆使人犯罪;没有地牢、斧钺、绞架、答刑柱或颈手枷;没有骗人的店家和工匠;没有骄傲、虚荣、装腔作势;没有花花公子、恶霸、醉汉、游荡的娼妓、梅毒病人;没有吹牛。淫荡而奢侈的阔太太;没有愚蠢却又自傲的学究;没有啰啰嗦嗦、盛气凌人、爱吵好闲、吵吵嚷嚷、大喊大叫、脑袋空空、自以为是、赌咒发誓的伙伴;没有为非作瓦却平步青云的流氓,也没有因为其德行而被贬为庶民的贵族;没有大人老爷、琴师、法官和舞蹈教师。我非常有幸能和一些“慧骃”见面,并一起进餐,这种时候它总是十分仁慈地准我在房里侍候,听它们谈话。它和它的客人常常会屈尊问我一些问题,并且听我回答。我有时也很荣幸能多说一句话陪主人出去拜访朋友。除了要回答问题,我从来都不敢多说一句话,就是回答问题的时候,我内心也感到惭愧,因为这使我丧失了不少改进我自己的时间。我非常喜欢做这么一个谦卑的听众,听它们在那儿交谈。交谈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言简意骇;最讲礼貌,却丝毫不拘于形式;没有人说话不是自己说得高兴,而是同时又使听的人听着开心;没有人会打断别人的话头,会冗长乏味地说个不停,会争得面红耳赤,会话不投机。
它们有一个看法:大家碰在一起的时候,短暂地沉默一会儿确实对谈话有很大好处。
这一点我倒发现是真的,因为在那不说话的短时间的沉默里,新的见解会在它们的脑子里油然而生,谈话也就越发生动。它们谈论的题目通常是友谊和仁慈,秩序和经济;有时也谈到自然界的各种可见的活动,或者谈古代的传统;它们谈道德的范围、界限;谈理性的正确规律,或者下届全国代表大会要作出的一些决定;还常常谈论诗歌的各种妙处。我还可以补充一点,但这并不是我虚荣,我在场还往往给它们提供了很多谈话资料,因为我的主人可以借此机会向它的朋友介绍我和我的祖国的历史。它们都非常喜欢谈这个话题,因为对于人类不是很有利,我因此也就不想在此把它们的话复述了。不过有一点我想请大家允许我说一下,我的主人似乎对“野胡”的本性了解得比我要清楚,这是非常令我钦佩的。它把我们的罪恶和蠢事一一抖了出来,其中有许多我却是从来都没有向它提起过,它只是从它们国家的“野胡”来推想:这种品性的“野胡”要是再有几分理性,可能会干出什么样的事来呢?它的结论颇为肯定:这样的动物该是多么的卑鄙而可怜啊!
我坦白承认,我所有的那一点点有价值的知识,全都是我受主人的教诲以及我听它跟朋友们谈话中而得来的;我听它们谈话比听到欧洲最伟大、最聪明的人物谈话还要感到自豪。我钦佩这个国家的居民体力充沛、体态俊美、行动迅捷;这么可爱的马儿,有着灿若群星的种种美德,使我对它们产生了最崇高的敬意。的确,起初我也不明白为什么“野胡”和所有别的动物会天然地就对它们那崇敬,可是我后来也一点点对它们产生敬畏了,而且比我想象的还要快得多。除了敬畏,我还对它们充满了敬爱和感激,因为它们对我另眼相看,认为我不同于我的同类。
当我想到我的家人、朋友、同胞或者全人类的时候,我认为不论从形体上还是从性情上看,他们还确实是“野胡”,只是略微开化,具有说话的能力罢了。可是他们只利用理性来增长罪恶,而他们在这个国家的“野胡”兄弟们倒只有天生的一些罪恶。有时我在湖中或者喷泉旁看到自己的影子,恐惧、讨厌得赶快把脸别过一边去,觉得自己的样子,还如一只普通的“野胡”来得好看。因为我时常跟“慧骃”
交谈,望着它们我觉得高兴,渐渐地就开始模仿它们的步法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