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风云-第3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萧朝贵就这样被押了起来。至于余保纯如何验尸,如何给黑三儿安葬,这里不必细表。
萧朝贵被押进大牢,定睛观看:这里真是个人间地狱!在押的犯人,一个个蓬头垢面,脸色青黄,好似活鬼!牢房里又酸、又臭、又潮湿,非常阴森可怕。朝贵被带进一个单号,狱卒把门打开,把他往里一推:“你就呆在这儿吧!”接着,“咣当”一声,关上牢门,上了铁锁。
萧朝贵被推倒在地,等那个狱卒走后,睁眼一看:这间牢房不大,地上铺着稻草,墙角还有一个马桶,满屋潮湿阴暗,一股恶味难闻。萧朝贵又饿又乏,想倒在地上眯一会儿,可是他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不住地胡思乱想。他不明白:那位知府大人为什么要夹而又没夹?为什么说我是疯子?想着想着,头一沉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是次日清晨,牢狱开早饭了。狱卒的开门声,喊叫声,乱成一团。萧朝贵饿急了,双手扒着铁栅栏往外看着,巴不得快点把饭给他送来。可是等了又等,也没有人管他。又等了一会儿,别的犯人都吃完了,还是没人理他。萧朝贵可真急了,朝着外边大声喊道:“我还没吃饭呢,快给我来一份儿!”他刚喊了两声,就见走来一个狱卒,手指上挂着一条皮鞭,隔着栅栏,照着萧朝贵就是一鞭子:“你他妈的吵吵什么?你打死了人,还想吃饭?再吵吵我就收拾你!”朝贵无可奈何,只好坐在稻草上憋气。心想:怪不得都说“人犯王法身无主”呢!人要落到这种地步,也就不是人了。看来,就得饿着肚子等死了。想到这里,萧朝贵把衣襟往怀里掖掖,抱着膀子,闭上眼睛,什么也不说了。
片刻之后,忽听牢狱大门“咣当”一声,开了。接着,有人大声问道:“萧朝贵押在几号?”又听一个狱卒回答:“啊哟,是王头儿哇,姓萧的就押在这屋。”萧朝贵睁开眼睛一看,狱卒陪着一个人走过来了,就见狱卒用钥匙把铁门打开,这个人哈腰走进号来。此人也是官人打扮,看样子像个小头目,二十七八岁,白胖子。他看着萧朝贵,问道:“你叫萧朝贵吗?”萧朝贵不知吉凶福祸,两眼紧紧盯住这个人,点了点头。来人道:“您受委屈了,换个屋吧!”说着,退了出去。那个狱卒也改变了态度,对萧朝贵一哈腰:“萧爷,对不起。请原谅,到那个屋去吧!”眼前这些变化,真使萧朝贵莫名其妙!只好愣呵呵地站起来,来到另一间号里。
萧朝贵一看:这屋可比那屋强多了!房间比较宽大,纸糊的天棚,方砖铺地。靠着墙有一张床,床上的被褥都很干净,当地还有张八仙桌,四把椅子,一个洗脸盆架,床下还放着一把夜壶,屋里也没有那种难闻的臭味了。狱卒笑眯眯地上前,给萧朝贵把刑具去掉:“今后您就住在这屋了。我去打盆水,您先洗洗脸。”萧朝贵也没言语,也没敢坐。他看着这些反常现象,不由茶呆呆发愣。
这时,方才那个叫王头儿的走进来说:“萧爷,您受委屈了。俗话说,不知者不怪罪啊!兄弟不知道是您,招待得很不周到,万望原谅!您先在这屋屈尊几日,官司吗,很快就完事了。”还没等萧朝贵问他什么,这个人转身就走了。过了一会儿,狱卒打来洗脸水,萧朝贵洗了脸。又过一会儿,那个狱卒拎来一个大提盒。打开盒盖,往桌上摆起饭菜来了,一碗肉,一碗糖拌藕片,一碗清水煮大虾。接着,又摆上一壶陈年西凤酒,一盘千层油花饼,一碗白米小豆粥。狱卒把饭菜摆完,笑着对萧朝贵说:“萧爷,请用早饭吧!我还有点事儿,回头再来照顾您。”说着,转身走了,连屋门也没锁。
屋子里只剩下萧朝贵一个人了。他东瞧瞧,西看看,心里不住地纳闷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也许他们查清了我萧朝贵不是凶手,所以才这样待我?又一想:不对!即使他们知道我不是凶手,也不会这样。都说“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理拿钱来”,可我没有花钱哪!他们张口萧爷、闭口萧爷的,对我为何这样好呢?他低头看看桌上的饭菜,一阵香味扑鼻,馋得他胃口直叫唤。萧朝贵想:管他呢,先吃饱再说!想到这里,将身坐好,操起筷子,这顿吃呀,眨眼工夫,就吃了个酒足饭饱。
这时,那个狱卒回来,笑嘻嘻地问他:“萧爷,吃好了吗?”狱卒忙把盘碗撤走,一会儿又提来一壶茶水,放在桌上,说道:“这是上好的黄山毛峰,请萧爷用茶!”说完,又退了出去。
书要简短,萧朝贵在牢狱里,吃得又饱,喝得又好,反倒享福啦,就这样,度过了七八天。这天早晨,照例由狱卒伺候着用罢早饭,突然,那个姓王的小头目又来了,见面一拱手,说道:“恭喜萧爷,您的官司了结啦。大人一会儿就要升堂,如果问您什么,您就承认什么,千万别抬杠!”萧朝贵点了点头。王头儿把他领出监狱,拐弯抹角来到知府衙门,给他带上刑具。又呆一会儿,就听见堂鼓敲响,三班人役喊完堂威,有人传话:“带萧朝贵——”
王头儿把萧朝贵带进大堂,走到堂下跪好,往上叩头。知府余保纯问道:“下面跪的可是萧朝贵?”“正是小人。”“你可曾打死黑三儿?”“小人不知道谁是黑三儿,谁是白三儿,反正我没有打死过人。”余保纯宣判道:“黑三儿之死,乃其徒失手所致,与萧朝贵毫无干系。念萧朝贵有疯病在身,允予取保释放。”萧朝贵大喜,但又为难地说:“小人在广州无亲无故,怎么取保?”余保纯恼了:“胡说!你表兄已把保票开来,何言无亲无故?难道你又犯疯病了吗?”“这个……”萧朝贵一听,心里说:这可真新鲜!我哪儿有表兄在广州哇?他忽然想起王头儿嘱咐他的话,马上叩头道:“是。小人方才一阵昏迷,又犯了疯病。现在想起来了,我在广州确实有位表兄。”余保纯点了点头,吩咐道:“刑具撤掉,当堂释放!”萧朝贵就这样被释放了。
萧朝贵出了大堂,站在知府衙门口,反倒为了难啦:上哪儿去呢?回店房吧,还不起店钱;回家乡吧,又没有路费;继续在广州谋生吧,又无出路。这可怎么好呢?他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突然有人在他肩上拍了一掌。萧朝贵回头一看,正是那个王头儿!只见这个王头儿满脸带笑地说:“萧爷,还愣什么?赶快跟我回家!”萧朝贵听了,心想:这简直是做梦,我哪儿有家呀?还没等他醒过腔来,王头儿拉着他就走。
萧朝贵稀里糊涂跟着王头儿,顺着府衙大街往东走,又拐过钟楼南街,来到越秀山下的一所宅院门前。萧朝贵抬头一看:这所宅院很是讲究,青砖砌成,卧砖到顶,黑大门,高门楼,门前有上马石和下马石,门口还有几个值班的小伙子。他们一见王头儿,忙打招呼说:“您来了?”王头儿一抱拳:“各位辛苦了!二位首领可在?”小伙子们说:“在里面等着呢!”说着,有个小伙子在前边引路,王头儿就带萧朝贵进去了。
萧朝贵进到院里往四外一看:这院子可真大呀!左一层右一层的,每个院里都有不少人,有的练习枪棒,有的打拳踢腿,还有的低头在写什么。人来人往,忙忙碌碌,不知都是干什么的。萧朝贵跟着王头儿来到一所正房门前,那个小伙子先进去报信儿,王头儿和萧朝贵在台阶下等着。时过片刻,就听屋中哈哈大笑,接着并肩走出两个人来:一个身高五尺挂零,白面黑须,明眸大眼,身体键壮;一个身高五尺,细眉长眼,体态端庄。王头儿见了,急忙施礼,说道:“二位首领可好!王充有礼了。”这两位拱手还礼,往屋中相让。萧朝贵谁也不认识,也不知如何打招呼,就跟着进屋了。走进屋内,王头儿才介绍说:“我说萧爷,您的官司能够了结,全仗着这二位啊!”萧朝贵听了,如梦方苏,忙施礼道:“朝贵不死,实赖二公相救。此恩此德,当铭刻肺腑。请转上受朝贵一拜!”说罢,撩起衣服就要磕头。二人急忙阻拦,同时说道:“此系小事一桩,何足挂齿!萧仁兄赶紧请坐!”大家落座之后,通过王充的介绍,萧朝贵这才真相大白。原来这两位正是升平社学的钱江与何玉成。
书中交待:萧朝贵出事的那天,有几个升平社学的小伙子在人群里看热闹,对事情发生的始未经过都一清二楚。当萧朝贵被差人带走时,这几个小伙子跑回去向何玉成、钱江报告了情况。何玉成知道黑三儿的为人,老百姓没有不骂他的,只恨自己力不能及,不能为百姓除害。没想到这个黑三儿竟被徒弟误伤致死,心中特别痛快。又联想到举碾子的这个人,一定是个武艺高强的英雄好汉。不料他竟被诬陷,吃了官司,实在大冤屈了,一定得想法救他。当下,钱江出了个主意,说何玉成是萧朝贵的表兄,又谎称萧朝贵有疯病,唤出王头儿来,花了二百两银子,求他帮忙,别给萧朝贵用刑。王头儿见钱眼开,自然格外卖力气。何玉成又用五百两银子买动赃官余保纯,正巧余保纯要调往海州,他得了银子,也就不认真追查了。所以,萧朝贵不但在牢里受到了优待,在堂上也没挨夹棍,这场官司也就这样结束了。何玉成和钱江之所以搭救萧朝贵,一为扶困济危,二为他是个英雄,另外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咱在后面另有交待。
且说萧朝贵听罢经过,不住地感叹,对何玉成、钱江更感恩不尽了。钱江又谢过了王头儿,王充欢欢喜喜地去了。此后,萧朝贵被留在升平社学里担任武术教习,带了一百多个徒弟,每日教他们拳脚棍棒,从此生活有了保障。萧朝贵乐得都闭不上嘴了,更加感激何、钱二人了。
俗话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几个月过后,升平社学民众,对萧朝贵的为人,无不交口称赞。都说他老实忠厚,精明强干;还说他能屈己待人,有长者之风。钱江、何玉成很高兴,都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