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笔居小说网 > 名著文学电子书 > 阳谋春秋 >

第156章

阳谋春秋-第156章

小说: 阳谋春秋 字数: 每页3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敢问大夫,齐国目下何人主事?”
  “君王后阴魂。”
  “噢呀,大夫笑谈了!”
  “田单之后,齐国无丞相。只有右师王欢、上大夫田骈奔走政事,也不过传命耳耳,万事皆决于君王后幕帷之中。君且说,何人决事?”
  “上将军何在了?”
  “田单之后,田姓王族大将悉数不用。君王后说,开战在王,打仗在将,要上将军何用?从此齐国便没了上将军。六大将各统兵五万,驻守六塞。君且说,将军决事么?”
  “!”春申君愕然,一时竟觉自己孤陋寡闻了。二十年没有与齐国来往,这个昔日大国变得如此荒诞不经,实在是匪夷所思!默然良久,春申君对夷射肃然一躬,“面君之要,尚请足下教我了。”
  “春申君终是睿智也!”夷射不无得意地慷慨一拱,“君见齐王,无须长篇大论,只说秦军之威,只请一将之兵。要言不烦,则合纵可成也!”
  春申君点头称是,当即跟随夷射直奔王城。一班守侯在前殿的大臣闻大名赫赫的春申君到来,莫不惊喜非常地纷纷围过来讨教。春申君借势将中原大势说了个概要。大臣们如同听海客奇谈一般,连连惊呼连连发问。春申君哭笑不得又应接不暇,只好耐心周旋。正在此时,白发御史 在殿廊下一声高宣:“楚国特使觐见——”春申君才好容易脱开了大臣们的圈子。 御史领着春申君几经曲折,才来到树林间一座似庙似殿的大屋前。在守门内侍示意下,御史领着春申君轻手轻脚走了进去。大厅中烟气缭绕沉沉朦胧,依稀可见一人散发布衣跪在中央一座木雕大像前,口中兀自喃喃不休。
  “禀报我王,春申君到。”老御史轻声软语俨然抚慰孩童一般。
  布衣散发者梦幻般的声音:“便是与孟尝君齐名的春申君么?”
  “楚国黄歇,参见齐王。”春申君庄重一躬。
  “坐了说话。”布衣散发者转过身来,面白无须眉目疏朗,咫尺脸膛竟使人顿生空旷辽远的懵懂之感,飘忽嘶哑的声音如同梦幻,“我母新丧,建服半孝,君且见谅也。”
  “齐王大孝,母薨两年犹做新丧,黄歇深为景仰了。”
  “春申君善解人也!”齐王建欣慰一叹又是幽幽梦幻般,“只齐国臣民却不做如此想,却竟日嚷嚷惶惶,风习不古,人心不敦也!”
  “齐王明察!”春申君惟恐这梦幻之王突然生出意外而中断会晤,先迎合一句便恍然醒悟一般高声道,“噢呀!黄歇老矣,几忘大事了!老臣来路途经大野泽,见秦军三十万已经屯兵大野泽东岸,距临淄只有三日路程了!不知可是齐王邀秦王围猎大野泽了?”
  “啊!果有秦军屯驻大野之事么?”
  “连绵军帐黑幡,声势浩大,齐王未得军报了?”
  “秦军意欲何为?!”建猛然站了起来。
  “大军压境,却能何为了?”春申君啼笑皆非。
  “齐秦素无仇隙,秦军为何攻我?”
  “齐王以为,虎狼啖人要说得个理由了?”
  “秦若灭齐,会留我田氏宗庙么?”
  “断然不会!”春申君骤然明白了建的心思,当下正色道,“秦灭人国,先灭宗庙。当年白起烧我楚国彝陵,芈氏祖先陵寝悉数被毁!此次吕不韦灭周,周室王族全数迁离洛阳,宗庙何在了!秦军如入临淄,必毁田氏宗庙,以绝齐人复国之心!其时,君王后陵寝必当先毁,王后惨遭焚尸扬骨亦未可知,齐王将永无祭母之庙堂了!”
  建面色惨白惊愕默然,良久,肃然一躬:“请君教我。”
  “齐王救国,惟合纵抗秦一道,别无他途了。”
  “合纵已成旧事,本王从何着手?”
  “齐王毋忧了!”春申君拍案起身,“齐王只派出一将之军、一个特使足矣!一将之军依指定日期开赴联军营地,一个特使随黄歇前往联军总帐协调诸军。如此,战场不在齐国,临淄亦不受兵灾!若非如此,齐国只有坐等秦军毁灭宗庙了!”
  “啊——”建恍然长叹一声,“军国大事原来如此简单,一支兵一特使而已哉!好!本王便依君所说!只是……这特使谁来做?”
  “中大夫夷射可为齐王分忧了。”
  “好!”建拍案高声,第一次生出了发令的亢奋,“御史书诏:晋升夷射为上大夫之职,任本王特使,随同春申君周旋合纵!春申君,本王这诏书有错么?”
  “齐王天纵英明!齐国可望中兴了!”春申君连忙狠狠褒奖了一句。烟气缭绕的朦胧厅堂顿时响起了从来没有过的大笑声。
  春申君在临淄住了三日,襄助齐国君臣理顺了诸般国务路数,譬如调兵程式,譬如特使奉命程式等;还力劝齐王建任命一位王族大臣做了丞相,一位好赖打过几仗的边将做了合纵兵马的将军。齐王建慨然许诺:若败得秦军,这将军凯旋之日便是齐国上将军!如此这般国事在任何一国都是再简单不过的基本路数,在一潭死水的齐国却已经积成了谁也不知道该谁来管的一团乱麻。国中尽有稷下学宫的田骈等一班名士任官,却是谁也不晓得自己的职司。除了关市税金始终有人打理,其余任何国事都是一事一议临机指派专臣办理,邦国的日常政务早已经滑到了连名义也纠缠不清的地步。春申君也只能将目下最要紧的出兵事宜摆置得顺当,眼看着将军奉了兵符开始调集兵马,这才与夷射离开了临淄奔赴新郑。
  韩国已成惊弓之鸟,整个新郑弥漫着无法言说的恐慌。
  蒙骜大军越过韩国呼啸东去,攻占赵国三十余城、重夺魏国河内之地,兵锋直指齐国,却竟没有理睬韩国。韩国朝野便大是惊慌!本来,周室尽灭,整个大洛阳三百余里变成了秦国三川郡,韩国立时便如泰山压顶,直觉那黑森森的刀丛剑阵便在眼前!当此之时,秦军一举横扫韩国,山东救援只怕都来不及也!然则秦军没有攻韩,却径直扑向更强的对手,韩国君臣立时觉得脊椎骨发凉!毕竟,韩国君臣再懵懂,也清楚地知道这是秦军没有将韩国放在眼里,或者说,秦军早已经将韩国看成了囊中之物,回师之时顺势拿下便了。
  如此危局,韩国庙堂顿时没了主张。
  天下战国,深受秦国之害者莫如三晋,三晋之中莫如韩国。自从秦国崛起东出,近百年来,韩国所有的邦交周旋只有一个轴心——却秦。六国大合纵,三晋小合纵,韩周更小合纵等等等等,无一不为了消除秦祸。然则无论如何使尽浑身解数,种种移祸之策到头来总是变做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滑稽戏,韩国终究摆脱不了这黑森森的弥天阴影。非但不能摆脱,反倒是越陷越深。如今,这黑影竟眼看便要吞没了整个韩国!韩国庶民想不通,韩国君臣更想不通。曾几何时,韩国也有“劲韩”之号,论变法比秦国还早着一步,论风华智谋之士还胜过秦国,论刚烈悍勇之将士也不输秦国,如何硬是连番丢土丧师,竟至于今日抵不住秦军一员偏将的数万孤师?
  没主张便议。韩国君臣历来有共谋共议出奇策之风。
  正在此时,人报春申君与齐使夷射入城。韩桓惠王大喜过望,当即亲出王城殷殷将这两位合纵特使迎进了大殿,就着朝臣俱在,便是一番洗尘接风的酒宴。春申君无心虚与盘桓,三爵之后便对韩王说起了合纵进展。韩王却是慨然拍案:“春申君毋得多说也!合纵乃韩国存亡大计,何须商榷!君只明说,韩国须出几多军马?”春申君沉吟笑道:“韩国实力,黄歇心下无数,韩王自忖几多了?”
  “八万精兵全出如何?尚有十余万步军老少卒,可做军辎。”
  “韩王大义,黄歇深为敬佩了!”这句颂词照例是一定要说的。
  “春申君谬奖了。”韩王难得地笑了,老脸却是一副凄楚模样,“我今召得一班老臣,原是要计议出个长远之策来。经年惶惶合纵,终非图存大计也!”
  “噢呀好!”春申君这次却是真心敬佩了。他对楚王说叨过多少次,要谋划救国长策,却无一例外地因种种然眉之急拖得没了踪影。韩国当此危机关头,却能聚议图存大计,无论你对他有几多轻蔑,也得刮目相看了。依着邦交惯例,春申君便是一拱手,“合纵已定,黄歇只等明日领军上道。韩王君臣计议长策,黄歇告辞了。”
  “春申君见外也!”韩桓惠王油然感慨,“如今六国一体,生死与共,两位虽楚相齐臣,犹是韩相韩臣也!姑且听之,果有长策,六国共行,岂不功效大增?”
  “恭敬不如从命!”虽是鞍马劳顿,春申君却实在有些感动了。
  “夷射领得长策,定奉我齐国共行!”
  “好!诸公边饮边说,畅所欲言也!”
  二十余名老臣肃然两列座案,显然都是韩国大族的族长大臣。相比之下,倒是韩桓惠王还年轻了些许。虽说国君宣了宗旨,老人们却是目不邪视正襟危坐,一时竟无人开口。春申君久闻韩国自诩多奇谋之士,夷射更是闭锁多年新出敬佩之情溢于言表,两人便是正襟危坐神色肃然。
  “诸公思虑多日,无须拘谨也!”韩桓惠王笑着又补了一句。
  终于,有个嘶哑的嗓音干咳了一声,前座一位瘦削的老人拱手开口:“老臣以为,欲抗暴秦,惟使疲秦之计矣!”
  “何谓疲秦?”韩桓惠王顿时亢奋。
  瘦削老人正容答道:“韩国临河,素有治水传统,亦多高明水工也。所谓疲秦,便是选派一最精于治水之河渠师赴秦,为秦国谋划一数百里大型河渠,征召全部秦国民力尽倾于该河渠,使其无兵可征,强秦兵少,自然疲弱无以出山东也!”
  韩桓惠王沉吟点头:“不失为一法,可留心人选,容后再议。”
  “老臣以为,老司马之策未必妥当。”座中一位肥胖老人气喘吁吁,“河渠之工,误其一时耳,不伤根本也!莫如效法越王勾践,使秦大泄元气为上矣!”
  “噢——”韩桓惠王长长一叹,“老司空请道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