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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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朱之说最著,亦最与当代相辨难。质说不字字诋《小序》,故攻之者亦稀。然其毅然自用,别出新裁,坚锐之气,乃视二家为加倍。自称覃精研思几三十年,始成是书。淳祐癸卯,吴兴陈日强始为鋟板於富川。日强《跋》称其“以意逆志,自成一家”,其品题最允。又称其“删除《小序》,实与文公朱先生合”,则不尽然。质废《序》与朱子同,而其为说则各异。黄震《日钞》曰“雪山王质、夹漈郑樵始皆去《序》言《诗》,与诸家之说不同。晦庵先生因郑公之说,尽去美刺,探求古始,其说颇惊俗。虽东莱先生不能无疑”云云,言因郑而不言因王,知其趣有不同矣。然其冥思研索,务造幽深,穿凿者固多,悬解者亦复不少。故虽不可训,而终不可废焉。
△《诗集传》·八卷(通行本)
宋朱子撰。《宋志》作二十卷。今本八卷,盖坊刻所并。朱子注《易》,凡两易稿。其初著之《易传》,《宋志》著录。今已散佚,不知其说之同异。注《诗》,亦两易稿。凡吕祖谦《读诗记》所称“朱氏曰”者,皆其初稿,其说全宗《小序》。后乃改从郑樵之说(案朱子攻《序》用郑樵说见於《语录》。朱升以为用欧阳修之说,殆误也),是为今本。卷首《自序》,作於淳熙四年,中无一语斥《小序》,盖犹初稿。《序》末称时方辑《诗传》,是其证也。其注《孟子》,以《柏舟》为仁人不遇。作《白鹿洞赋》,以《子衿》为刺学校之废。
《周颂·丰年篇小序》,《辨说》极言其误,而《集传》乃仍用《小序》说,前后不符。亦旧稿之删改未尽者也。杨慎《丹铅录》,谓文公因吕成公太尊《小序》,遂尽变其说,虽意度之词,或亦不无所因欤?自是以后,说《诗》者遂分攻《序》、宗《序》两家,角立相争,而终不能以偏废。钦定《诗经汇纂》,虽以《集传》居先,而《序》说则亦皆附录,允为持千古之平矣。旧本附《诗序辨说》於后,近时刊本皆删去。郑玄称毛公以《序》分冠诸篇,则毛公以前,《序》本自为一卷。《隋志》、《唐志》亦与《毛诗》各见。今已与《辨说》别著於录,兹不重载。其间《经》文讹异,冯嗣京所校正者,如《啵纭贰爸杖辉赎啊保叭弧蔽蟆把伞薄!锻醴纭贰芭Q蛳吕ā保袄ā蔽蟆拌椤薄!镀敕纭贰安荒艹揭埂保俺健蔽蟆俺俊薄!缎⊙拧贰扒蠖绿亍保岸蔽蟆拔摇薄!昂焕饕印保叭弧蔽蟆拔薄!八吩滦撩保霸隆蔽蟆叭铡薄!凹也住保拔蔽蟆摆!薄!叭绫巳鳌保叭鳌蔽蟆傲魅薄!半计涫使椤保半肌蔽蟆稗伞薄
《大雅》“天降滔德”,“滔”误“慆”。“如彼泉流”,亦误“流泉”。
《商颂》“降予卿士”,“予”误“于”。凡十二条。陈启源所校正者,《召南》“无使尨也吠,”“尨”误“厖”。《何彼襛矣》。“襛”误“秾”。《卫风》“远兄弟父母”,误“远父母兄弟”。《小雅》“言归斯复”,“斯”误“思”。“昊天大怃”,“大”误“泰”。《楚茨》“以享以祀”,“享”误“飨”。“福禄膍之”,“膍”误“媲”。“畏不能趋”,“趋”误“趍”。“不皇朝矣”,“皇”误“遑”(下二章同)。《大雅》“淠彼泾舟”,“淠”误“渒”。“以笃于周祐”,脱“于”字。《周颂》“既右飨之”,飨误“享”。《鲁颂》“其旂茷々”,误“茷々”。《商颂》“来格祁祁”,误“祈祈”。凡十四条。又《传》文讹异,陈启源所校正者,《召南·驺虞篇》“豝,牝豕也”,“牝”误“牡”。《终南篇》“黻之状亚,象两弓相背”,“亚”误“亚”、“弓”误“己”。《南有嘉鱼篇》“鲤质鳟鳞”,“鳞”误“鲫”,又衍“肌”字。《甫田篇》“或耘或耔”,引《汉书》“苗生叶以上”,脱“生”字。“隤其土”,误“壝其土”。《頍弁篇》“赋而比也”,误增“兴又”二字(案此辅广《诗童子问》所增)。《小宛篇》“俗呼青雀”,“雀”误“觜”。《文王有声篇》“淢成沟也”,“成”讹“城”。《召旻篇》“池之竭矣”章“比也”,误作“赋”。《闵予小子篇》引《大招》“三公穆穆”,误“三公揖让”。《赉篇》“此颂文王之功”,“王”误“武”《駉篇》“此言鲁侯牧马之盛”,“鲁侯”误“僖公”。凡十一条。史荣所校正者,《卫风·伯兮篇》,《传》曰“女为悦己者容”,“己”下脱“者”字。《王风·采葛篇》“萧,萩也”,“萩”误“荻”。《唐风·葛生篇》“域,营域也”,“营”误“茔”。《秦风·蒹葭篇》“小渚曰沚”,“小”误“水”。《小雅·四牡篇》“今《孚鸟》鸠也”,“《孚鸟》”误“鹁”。《蓼萧篇》“在衡曰鸾”,“衡”误“镳”。《采芑篇》“即今苦荬菜”,“荬”误“藚”。《正月篇》“申包胥曰:人定则胜天”,“定”误“众”。《小弁篇》“江东呼为鹎鸟”,“鹎”
误“鸭”。《巧言篇》“君子不能堲谗”,“堲”误“塈”。凡十条。盖《五经》之中,惟《诗》易读,习者十恒七八。故书坊刊版亦最夥,其辗转传讹亦为最甚。
今悉厘正,俾不失真。至其音叶,朱子初用吴棫《诗补音》(案棫《诗补音》与所作《韵补》为两书,《书录解题》所载甚明。《经义考》合为一书误也)。
其孙鉴又意为增损,颇多舛迕。史荣作《风雅遗音》已详辨之,兹不具论焉。
△《慈湖诗传》·二十卷(永乐大典本)
宋杨简撰。简有《慈湖易传》,已著录。是书原本二十卷。焦竑《国史·经籍志》及黄虞稷《千顷堂书目》尚载其名,而朱彝尊《经义考》注曰“已佚”。
今海内藏书,咸集秘府,而是书之目阙焉,则彝尊所说为可信。盖竑之所录,皆据史志所载,类多虚列。虞稷徵刻《书目》,亦多未见原书,固不足尽据耳。今从《永乐大典》所载裒辑成编,仍勒为二十卷。又从《慈湖遗书》内补录《自序》一篇,《总论》四条,而以《攻媿集》所载褛钥与简《论诗解书》一通,附於卷首。其他论辨若干条,各附本解之下,以资考证。至其总论列国《雅》、《颂》之篇,《永乐大典》此卷适阙,无从采录。其《公刘》以下诗十六篇,则《永乐大典》不载其《传》。岂亦如吕祖谦之《读诗记》独阙《公刘》以下诸篇,抑在明初即已残阙耶?是书大要,本孔子“无邪”之旨,反覆发明。而据《后汉书》之说,以《小序》为出自卫宏,不足深信。篇中所论,如谓《左传》不可据,谓《尔雅》亦多误,谓陆德明多好异音,谓郑康成不善属文。甚至《自序》之中,以《大学》之释《淇澳》为多牵合,而诋子夏为小人儒。盖简之学出陆九渊,故高明之过,至於放言自恣,无所畏避。其他笺释文义,如以“聊乐我员”之“员”
为姓,以“六驳”为“赤驳”之讹,以“天子葵之”之“葵”有向日之义,间有附会穿凿。然其於一名一物一字一句,必斟酌去取,旁徵远引,曲畅其说。其考核六书则自《说文》、《尔雅》、《释文》以及史传之音注,无不悉搜。其订正训诂则自齐、鲁、毛、韩以下以至方言、杂说,无不博引。可谓折衷同异,自成一家之言,非其所作《易传》以禅诂经者比也。昔吴棫作《诗补音》十卷,又别为《韵补》五卷。《韵补》明人有刻本,其书采摭《诗》、《骚》以下及欧阳修、苏轼、苏辙之作,颇为杂滥,《补音》久佚,惟此书所引尚存十之六七,然往往以汉魏以下之韵牵合古音,其病与《韵补》相等。《朱子语类》谓才老《补音》亦有推不去者,盖即指此类。顾炎武亦尝作《韵补正》一书,以纠其失。考古音者,固未可全以为准焉。
△《吕氏家塾读诗记》·三十二卷(浙江汪汝瑮家藏本)
宋吕祖谦撰。祖谦有《古周易》,已著录。此其说《诗》之作也。朱子与祖谦交最契,其初论《诗》亦最合。此书中所谓“朱氏曰”者,即所采朱子说也。
后朱子改从郑樵之论,自变前说,而祖谦仍坚守毛、郑。故祖谦没后,朱子作是书《序》,称“少时浅陋之说,伯恭父误有取焉。既久,自知其说有所未安,或不免有所更定,伯恭父反不能不置疑於其间,熹窃惑之。方将相与反覆其说,以求真是之归,而伯恭父已下世”云云,盖虽应其弟祖约之请,而夙见深有所不平。
然迄今两说相持,嗜吕氏书者终不绝也。陈振孙《书录解题》称:“自‘笃公刘’
以下编纂已备,而条例未竟,学者惜之。”此本为陆釴所重刊。釴《序》称得宋本於友人丰存叔,吕氏书凡二十二卷,《公刘》以后,其门人续成之。与陈氏所说小异,亦不言门人为谁。然《书录解题》及《宋史·艺文志》均著录三十二卷,则当时之本已如此。釴所云云,或因戴溪有《续读诗记》三卷,遂误以后十卷当之欤?陈振孙称其“博采诸家,存其名氏。先列训诂,后陈文义,翦截贯穿,如出一手。有所发明,则别出之。《诗》学之详正,未有逾於此书者”。
魏了翁作《后序》,则称其能发明诗人躬自厚而薄责於人之旨。二人各举一义,已略尽是书所长矣。了翁《后序》乃为眉山贺春卿重刻是书而作。时去祖谦没未远,而版已再新,知宋人绝重是书也。
△《续吕氏家塾读诗记》·三卷(永乐大典本)
宋戴溪所续吕祖谦之书也。溪,永嘉人。淳熙五年为别头省试第一,历官工部尚书,文华阁学士。卒赠端明殿学士。理宗绍定间赐谥文端。事迹具《宋史·儒林传》。《传》称溪字肖望,黄震《日钞》亦同。而沈光作溪《春秋讲义序》,称字少望。震为溪同时人,不应有误。溪子桷,刊父遗书,乞光作《序》,亦不应有误。或溪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