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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2章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第6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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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郊诗托兴深微,而结体古奥。唐人自韩愈以下,莫不推之。自苏轼“诗空螯小鱼”
  之诮,始有异词。元好问《论诗绝句》乃有“东野穷愁死不休,高天厚地一诗囚”
  之句。当以苏尚俊迈,元尚高华,门径不同,故是丹非素。究之郊诗品格,不以二人之论减价也。
  △《长江集》·十卷(浙江汪启淑家藏本)
  唐贾岛撰。岛字阆仙,范阳人。初为僧,名无本。后返初服,举进士不第。
  坐谤责授长江主簿,终於普州司仓参军。岛之谪也,《唐书》本传谓在文宗时,王定保《摭言》谓在武宗时。晁公武《读书志》谓长江祠中有宣宗大中九年墨制石刻,陈振孙《书录解题》亦称遂宁刊本首载此制,二人皆辨其非。今考集中卷二有《寄与令狐相公》诗,不署其名。卷五有《送令狐綯相公》诗,卷六有《谢令狐綯相公赐衣九事》诗,又有《寄令狐綯相公》诗二首,则显出綯名。考綯本传,其为相在大中四年十月,与石刻墨制年号相合。然韩愈《送无本师归范阳》诗,年谱在元和六年。本传载岛卒时年五十六。从大中九年逆数至元和六年,凡四十五年。则愈赠诗时,岛才十二岁。自长江移普州又在其后。则愈赠诗时,岛不满十岁。恐无此理。今检与綯诸诗,皆明言在长江以后,尚无显证。至送綯诗中有“梁园趋旌节”句,又有“是日荣游汴,当时怯往陈”句,当是楚镇河中之时。若綯则未尝为是官,岛安得有是语乎?知原集但作“令狐相公”,遂宁本各增一“綯”字,以迁就大中九年之制。经晁、陈二家辨明,故后来刊本,削去此制。而诗题所妄增,则未及改正耳。晁氏称《长江集》十卷,诗三百七十九首。
  此本共存三百七十八首,仅佚其一,盖犹旧本。《唐音统签》载岛《送无可上人》诗,“独行潭底影,数息树边身”二句之下,自注一绝云:“二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知音如不赏,归卧故山秋。”晁氏其并此数之为三百七十九耶?集中《剑客》一首,明代选本末二句皆作“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惟旧本《才调集》“谁有”作“谁为”(案为字去声)。冯舒兄弟尝论之,以“有”字为后人妄改。今此集正作“谁为”,然则犹旧本之未改者矣。
  △《昌谷集》·四卷、《外集》·一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唐李贺撰。贺事迹具《新唐书·文学传》。案贺系出郑王,故自以郡望称陇西。实则家於昌谷。昌谷地近洛阳,於唐为福昌县,今为宜阳县地。集中屡言归昌谷。宋张耒集有《春游昌谷访长吉故宅》诗。又《福昌怀古》诗中亦有《李贺宅》一首。其明证矣。《幽闲鼓吹》称贺遗诗为其表兄投溷中,故流传者少。然但谓李藩所收耳。其沈子明所编、杜牧所序者,实未尝亡。牧序述子明之书,称“贺且死,尝授我平生所著歌诗,厘为四编,凡二百三十三首”。则卷帙并贺所手定也。唐、宋志皆称贺集五卷,较牧序多一卷。检《文献通考》始知为集四卷,外集一卷。吴正子《昌谷集笺注》曰:“京师本无后卷。有后卷,鲍本也。尝闻薛常州士龙言:‘长吉诗蜀本、会稽姚氏本皆二百一十九篇,宣城本二百四十二篇’云云。盖外集诗二十三首,合之则为二百四十二,除之则为二百一十九。实即一本也。惟正集较杜牧所序少十四首,而《外集》较黄伯思《东观馀论》所跋少二十九首,则莫可考耳。《乐府诗集》载有贺《静女春曙曲》一首、《少年乐》一首,今本皆无之。得非伯思藏本所佚耶!”正子又谓外集词意儇浅,不类贺作,殆出后人摹仿。然正集如《苦篁调》、《啸引》之类,句格鄙率,亦不类贺作。
  古人操觚,亦时有利钝。如杜甫诗之“林热鸟开口,水浑鱼掉头”,使非刊在本集,谁信为甫作哉!疑以传疑可矣。
  △《笺注评点李长吉歌诗》·四卷、《外集》·一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旧本题西泉吴正子笺注,须溪刘辰翁评点。辰翁所评《班马异同》,已著录。
  正子则不知何许人。近时王琦作《李长吉歌诗汇解》,亦称正子时代、爵里未详。
  考此本以辰翁之评列於其后,则当为南宋人。又《外集》之首,注称“尝闻薛常州士龙言”云云。士龙为薛季宣字。据《旧录解题》,季宣卒於乾道九年。则正子亦孝宗时人矣。注李贺诗者,明以来有徐渭、董懋策、曾益、余光、姚佺五家本。又有邱象升、邱象随、陈愫、陈开先、杨研、吴甫六家之《辨注》,孙枝蔚、张恂、蒋文运、胡廷佐、张星、谢启秀、朱潮远七家之评。王琦又采诸家之说,作为《汇解》。递相纠正,互有发明,而要以正子是注为最古。贺之为诗,冥心孤诣,往往出笔墨蹊径之外,可意会而不可言传。严羽所谓诗有别趣,非关於理者,以品贺诗,最得其似。故杜牧序称其少加以理,可以奴仆命骚。而诸家所论,必欲一字一句为之诠释,故不免辗转轇轕,反成滞相。又所用典故,率多点化其意,藻饰其文,宛转关生,不名一格。如“羲和敲日玻瓈声”句,因羲和驭日而生敲日,因敲日而生玻瓈声,非真有敲日事也。又如“秋坟鬼唱鲍家诗”,因鲍照有《蒿里吟》而生鬼唱,因鬼唱而生秋坟,非真有唱诗事也。循文衍义,讵得其真?王琦解“塞土臙脂凝夜紫”,不用紫塞之说,而改“塞土”为“塞上”,引《隋书·长孙晟传》“望见碛北有赤气,为匈奴欲灭之徵”。此岂复作者之意哉!正子此注,但略疏典故所出,而不一一穿凿其说,犹胜诸家之淆乱。
  辰翁论诗,以幽隽为宗,逗后来竟陵弊体。所评杜诗,每舍其大而求其细。王士祯顾极称之。好恶之偏,殆不可解。惟评贺诗,其宗派见解,乃颇相近,故所得较多。今亦并录之,以资参证焉。
  △《绛守居园池记注》·一卷(浙江郑大节家藏本)
  唐樊宗师撰。元赵仁举、吴师道、许谦注。宗师始末具韩愈所作墓志中。是文乃长庆三年宗师官绛州刺史,即守居构园池,自为之记。文僻涩不可句读。董逌《广川书跋》称:“尝至绛州,得其旧碑。剔刮劘洗,见其后有宗师自释。
  然仅略注亭榭之名,其文仍不尽可解。故好奇者多为之注。”据李肇《国史补》称,唐时有王晟、刘忱二家,今并不传。故赵仁举补为此注。皇庆癸丑,吴师道病其疏漏,为补二十二处,正六十处。延祐庚申,许谦仍以为未尽,又补正四十一条。至顺三年,师道因谦之本,又重加刊定,复为之跋。二十年屡经窜易,尚未得为定稿。盖其字句皆不师古,不可训诂考证。不过据其文义推测,钩贯以求通。一篇之文仅七百七十七字,而众说纠纷,终无定论,固其宜也。以其相传既久,如古器铭识。虽不可音释,而不得不谓之旧物,赏鉴家亦存而不弃耳。宗师别有《越王楼诗序》,其僻涩与此文相类。计有功《唐诗纪事》尚载其文。诸家未注,盖偶未及检。国朝仁和孙之騄始合二篇而注之,题曰《樊绍述集》。今别著於录云。
  △《王司马集》·八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唐王建撰。建字仲和,颍川人。大历十年进士。大和中为陕州司马。据《文献通考》,建集十卷。此本为国朝胡介祉所校刊。凡古体二卷、近体六卷,盖后人所合并。前有介祉序,谓虞山毛氏曾有刊本行世,校对亦未尽善。至《宫词》自宋南渡后逸去其七,好事者妄为补之。如“泪尽罗巾”,白乐天诗也;“鸳鸯瓦上”,花蕊夫人诗也;“宝帐平明”,王少伯诗也;“日晚长秋”与“日映西陵”,乐府《铜爵台诗》也;“银烛秋光冷画屏”与“闲吹玉殿昭华管”,皆杜牧之诗也。独《杨升菴集》中别载七首,云“得之古本,今录於后”云云。介祉所论,盖本之胡仔《苕溪渔隐丛话》,其考证皆精确。惟杨慎之言多不足据,石鼓文尚能伪造,何有於王建《宫词》。介祉遽从而增入,未免轻信之失。至於《伤近而不见》,乃《玉台新咏》旧题,此本讹为《伤近者不见》。《江南三台》,名见《乐府诗集》及《才调集》,此本讹为《江南台》。亦未免小有所失,不能全讥毛本。但取以相较,犹为此善於彼耳。
  △《沈下贤集》·十二卷(编修汪如藻家藏本)
  唐沈亚之撰。下贤,亚之字也。本长安人,而原序称曰吴兴人,似从其郡望。
  然李贺集有《送亚之》诗,亦曰“吴兴才人怨春风”,又曰“家在钱塘东复东”。
  则其里贯似真在吴兴者也。亚之登元和十年进士第。大和三年柏耆宣慰德州,辟为判官。耆罢,亚之亦坐贬南康尉。是集凡诗赋一卷,杂文杂记一卷,杂著二卷,记二卷,书二卷,序一卷,策问并对一卷,碑文、墓志、表一卷,行状、祭文一卷。杜牧、李商隐集均有《拟沈下贤诗》,则亚之固以诗名世。而此集所载乃止十有八篇。其文则务为险崛,在孙樵、刘蜕之间。观其《答学文僧请益书》,谓“陶器速售而易败,煅金难售而经久”。《送韩静略序》亟述韩愈之言。盖亦戛然自异者也。其中如《秦梦记》、《异梦录》、《湘中怨解》,大抵讳其本事,托之寓言,如唐人《后土夫人传》之类。刘克庄《后村诗话》诋其名检扫地。王士祯《池北偶谈》亦谓弄玉、邢凤等事,大抵近小说家言。考《秦梦记》、《异梦录》二篇见《太平广记》二百八十二卷。《湘中怨解》一篇见《太平广记》二百九十八卷。均注曰出《异闻集》,不云出亚之本集。然则或亚之偶然戏笔,为小说家所采,后来编亚之集者又从小说摭入之,非原本所旧有欤!此本前有元祐丙寅重刊序,不署姓名。钱曾《读书敏求记》乃称为元祐丙申刻。考元祐元年岁在丙寅,至甲戌已改元绍圣,中间不应有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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