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第6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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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雅堂韩昌黎集注》·四十卷、《外集》·十卷(副都御史黄登贤家藏本)
不著撰人名氏。惟卷末各有东吴徐氏刻梓家塾小印。考陈景云《韩集点勘书后》曰:“近代吴中徐氏东雅堂刊韩集,用宋末廖莹中世彩堂本。其注采建安魏仲举五百家注本为多。间有引他书者,仅十之三。复删节朱子单行《考异》,散入各条下。皆出莹中手也。莹中为贾似道馆客,事见《宋史》似道传。徐氏刊此本,不著其由来,殆深鄙莹中为人,故削其名氏并开版年月也”云云。今考此本,前列重校凡例九条。内称庙讳一条,确为宋人之语,景云之说为可信,知此本为莹中注也。景云又自注此文曰:“东雅堂主人徐时泰,万历中进士,官工部郎中。”
今考明进士题名碑,万历甲戌科有徐时泰,长洲人,盖即其人矣。
△《韩集点勘》·四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陈景云撰。景云有《通鉴胡注举正》,已著录。是编取廖莹中世彩堂所注韩集,纠正其误,因汇成编。卷首注曰校东雅堂本,以廖注为徐时泰东雅堂所翻雕也。末有景云自跋,称“莹中粗涉文义,全无学识。其博采诸条,不特遴择失当,即文义亦多疏舛”。今观所校,考据史传,订正训诂,删繁补阙,较原本实为精密。如《别知赋》之“一旦为仇”,证以《尔雅》。《元和圣德诗》之“麻列”,证以李白《梦游天姥》诗。《城南联句》之“疆甿”,证以《周礼》郑注。《梁国公主輓歌》之“厌翟”,证以《毛诗郑笺》。《师说》之句读,证以《经典释文》。《送韩侍御序》之“所治”,证以魏文帝《与吴质书》。
《祭李使君文》之“惊透”,证以扬雄《方言》、左思赋。《乌氏庙碑》之“立议”,证以《汉书》颜注。《太原郡公神道碑》之“耆事”,证以王安石文。
《刘统军墓志》之“父讼”,证以《汉书·段颎传》。《太傅董公行状》之“其子”,乃证以《唐书·李万荣传》。以《至郾城联句》之“谀噱”当为“庾噱”,证以《李藩传》。《进学解》之“守正”当为“宗王”,证以《新唐书》及《文粹》。皆援据精确。他如引《赤藤杖歌》证“南宫”不止称礼部。引《唐志·五岳四渎令》证庙令老人。引德宗祔庙高宗已祧,证《讳辨》之“治”字。亦具有典据。而於时事辨别尤详,可称善本。惟《尸子》先见《公羊传》,而云出《汉书》,稍为疏漏。又《次潼关先寄张十二阁老》诗,忽参宋人谐谑一条,非惟无预於校雠,乃并无预於韩集,殊乖体例耳。
△《诂训柳先生文集》·四十五卷、《外集》·二卷、《新编外集》·一卷(内府藏本)
唐柳宗元撰。宋韩醇音释。醇字仲韶,临邛人。其始末未详。宗元集为刘禹锡所编。其后卷目增损,在宋时已有四本。一则三十三卷,为元符间京师开行本。
一则曾丞相家本。一则晏元献家本。一则此四十五卷之本,出自穆脩家。云即禹锡原本。案陈振孙《书录解题》曰:“刘禹锡作序,称编次其文为三十二通。退之之志若祭文附第一通之末。”今世所行本皆四十五卷,又不附志文,非当时本也。考今本所载禹锡序,实作四十五通,不作三十二通,与振孙所说不符。或后人追改禹锡之序,以合见行之卷数,亦未可知。要之,刻韩柳集者自穆脩始,虽非禹锡之旧第,诸家之本亦无更古於是者矣。政和中,胥山沈晦取各本参校,独据此本为正,而以诸本所馀者别作《外集》二卷,附之於后,盖以此也。至淳熙中,醇因沈氏之本为之笺注。又搜葺遗佚,别成一卷,附於《外集》之末。权知珍州事王咨为之序。醇先作《韩集全解》,及是又注柳文。其书盖与张敦颐《韩柳音辨》同时并出,而详博实过之。魏仲举《五百家注》亦多引其说。明唐觐《延州笔记》尝摘其注《南霁云碑》不知“汧城凿穴之奇”句本潘岳《马汧督诔》,是诚一失。然不以害其全书也。
△《增广注释音辩柳集》·四十三卷(内府藏本)
旧本题宋童宗说注释,张敦颐音辩,潘纬音义。宗说,南城人。始末未详。
敦颐有《六朝事迹》,已著录。纬字仲宝,云间人。据乾道三年吴郡陆之渊序,称为乙丑年甲科,官灊山广文。亦不知其终於何官也。之渊序但题《柳文音义》。
序中所述,亦仅及韩仿、祝充《韩文音义传》、《柳氏释音》,不及宗说与敦颐。
书中所注,各以“童云”、“张云”、“潘云”别之,亦不似纬自撰之体例。盖宗说之注释、敦颐之音辩,本各自为书。坊贾合纬之音义,刊为一编,故书首不以《柳文音义》标目,而别题曰《增广注释音辩唐柳先生集》也。其本以宗元本集、外集合而为一,分类排次,已非刘禹锡所编之旧。而不收王铚伪《龙城录》之类,则尚为谨严。其音释虽随文注解,无大考证。而於僻音难字,一一疏通,以云详博则不足;以云简明易晓,以省检阅篇韵之烦,则於读柳文者亦不为无益矣。旧有明代刊本,颇多讹字。此本为麻沙小字版,尚不失其真云。
△《五百家注音辨柳先生文集》·二十一卷、《外集》·二卷、《新编外集》·一卷、《龙城录》·二卷、《附录》·八卷(内府藏本)
宋魏仲举编。其版式广狭,字画肥瘠,与所刻《五百家注昌黎集》纤毫不爽。
盖二集一时并出也。前有评论、训诂诸儒姓氏,检核亦不足五百家。书中所引,仅有集注,有补注,有音释,有解义及孙氏、童氏、张氏、韩氏诸解。此外罕所徵引,又不及韩集之博。盖诸家论韩者多,论柳者较少,故所取不过如此。特姑以五百家之名与韩集相配云尔。书后《外集》二卷,《新编外集》一卷,乃原集未录之文,共二十五首。《附录》二卷,则《罗池庙牒》及崇宁、绍兴加封诰词之类,而《法言注》五则亦在其中。又附以《龙城录》二卷,序传、碑记共一卷,后序一卷,而《柳文纲目》、《文安礼年谱》则俱冠之卷首。其中如《封建论》后附载《程敦夫论》一篇。又扬雄《酒箴》、李华《德铭》、屈原《天问》、刘禹锡《天论》之类,亦俱采掇附入。其体例与韩集稍异。虽编次丛杂,不无繁赘,而旁搜远引,宁冗毋漏,亦有足资考订者。且其本椠锲精工,在宋版中亦称善本。
今流传五六百年,而纸墨如新,神明焕发。复得与《昌黎集注》先后同归秘府,有类乎珠还合浦,剑会延津,是尤可为宝贵矣。
△《刘宾客文集》·三十卷、《外集》·十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唐刘禹锡撰。《唐书》禹锡本传称为彭城人,盖举郡望。实则中山无极人。
是编亦名《中山集》,盖以是也。陈振孙《书录解题》称原本四十卷,宋初佚其十卷。宋次道裒其遗诗四百七篇、杂文二十二首为《外集》,然未必皆十卷所逸也。禹锡在元和初,以附王叔文被贬,为八司马之一。召还之后,又以《咏玄都观桃花》触忤执政,颇有轻薄之讥。然韩愈颇与之友善,集中有《上杜黄裳书》,历引愈言为重。又《外集》有《子刘子自传》一篇,叙述前事,尚不肯诋諆叔文。盖其人品与柳宗元同。其古文则恣肆博辨,於昌黎、柳州之外,自为轨辙。
其诗则含蓄不足,而精锐有馀。气骨亦在元、白上,均可与杜牧相颉颃,而诗尤矫出。陈师道称苏轼诗初学禹锡。吕本中亦谓苏辙晚年令人学禹锡诗,以为用意深远,有曲折处。刘克庄《后村诗话》乃称其诗多感慨,惟“在人虽晚达,於树似冬青”十字差为闲婉。似非笃论也。其杂文二十卷、诗十卷,明时曾有刊版。
独《外集》世罕流传,藏书家珍为秘笈。今扬州所进钞本,乃毛晋汲古阁所藏。
纸墨精好,犹从宋刻影写。谨合为一编,著之於录,用还其卷目之旧焉。
△《吕衡州集》·十卷(浙江鲍士恭家藏本)
唐吕温撰。温字和叔,一字化光,河中人。贞元十四年进士。官至刑部郎中,兼侍御史。后谪道州刺史,徙衡州,卒。事迹具《唐书》本传。刘禹锡编次其文,称断自《人文化成论》至《诸葛武侯庙记》为上篇。此本先诗赋,后杂文,已非禹锡编次之旧。又第六卷、七卷志铭已阙数篇。卷末有孱守居士跋云:“甲子岁从钱氏借得前五卷,戊辰从郡中买得后三卷。俱宋本。第六、第七二卷均之阙如。
因取《英华》、《文粹》照目写入,以俟得完本校定。”又云:“第二卷《闻砧》以下十五首,宋本所无,照陈解元棚本钞入。”孱守居士,常熟冯舒之别号,盖舒所重编也。温亦八司马之党。当王叔文败时,以使吐蕃幸免。其人品本不纯粹。
而学《春秋》於陆淳,学文章於梁肃,则授受颇有渊源。集中如《与族兄皋书》,深有得於六经之旨。《送薛天信归临晋序》,洞见文字之源。《裴氏海昏集序》,论诗亦殊精邃。《古东周城铭》,能明君臣之义,以纠左氏之失。其《思子台铭序》,谓遇一物可以正训於世者,秉笔之士未尝阙焉。其文章之本可见矣。惟《代尹仆射度女为尼表》可以不存。而《诸葛侯庙记》以为有才而无识,尤好为高论,失之谬妄。分别观之可矣。
△《张司业集》·八卷(安徽巡抚采进本)
唐张籍撰。籍字文昌,和州人。贞元十五年进士。官至国子司业。事迹附载《唐书·韩愈传》中。籍以乐府鸣一时,其骨体实出王建上。后人概称张、王,未为笃论。韩愈称张籍学古淡,轩鹤避鸡群。谅矣。其文惟《文苑英华》载《与韩愈》二书,馀不概见。相其笔力,亦在李翱、皇甫湜间。视李观、欧阳詹之有意剷雕,亦为胜之。《昌黎集》有《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