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第1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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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音,而慎反斥之,殊为失考。又《易》:“《晋》,昼也。《明夷》。
诛也。”慎谓古“诛”字亦有“之由切”,与“昼”为韵。孙奕改“诛”为“昧”,“昧”叶音幕,殊误。今考《周礼·甸祝》“禂牲禂马”亦如之。郑读”
禂”为“诛”,则慎说似有所据。但“昼”字古音读如“注”。张衡《西京赋》:“徼道外周,千庐内附。卫尉八屯,警夜巡昼。”又《易林·井之复》“昼”与“据”为韵,《井之涣》“昼”与“故”为韵。《涣之蛊》“昼”与“惧”为韵。
则古韵“昼”不作“涉救切”可知,何得舍其本音而反取诛之别音为叶。他若《庄子》“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慎读“诛”为“之由切”,而不知“侯”
之古音胡,正与“诛”为韵。又《易林》:“蜘蛛之务,不如蚕之緰。”慎读“务”为“蝥”、“緰”为“钩”。不知“緰”古音“俞”,正与“务”为韵。盖其文由掇拾而成,故其说或离或合,不及后来顾炎武、江永诸人能本末融贯也。
△《转注古音略》·五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明杨慎撰。是书前有《自序》,大旨谓《毛诗》、《楚词》有叶韵,其实不越《保氏》转注之法。《易经疏》云“贲有七音”,始发其例。宋吴才老作《韵补》,始有成编。学者知叶韵自叶韵,转注自转注,是犹知二五而不知十也。考叶韵之说始於沈重《毛诗音义》(见《经典释文》)。后颜师古注《汉书》,李善注《文选》,并袭用之。后人之称叶韵,自此而误,然与六书之转注则渺不相涉。慎书仍用叶韵之说,而移易其名於转注,是朝三暮四改为朝四暮三也。如《四江》之“釭”字,《说文》云:“从金,工声。”“{窗心}”字,《说文》云:“从穴,声。”则“釭”读“工”,“{窗心}”读“”,皆其本音,无所谓转,亦安所用其注乎?姑即就慎书论之,所注转音,亦多舛误。如《二冬》之“龙”字,引《周礼》“龙勒杂色”,谓当转入《三江》。不知《玉人》“上公用龙”,郑司农云“龙当为尨”;而《左传》“狐裘尨茸”,即《诗》之“狐裘蒙戎”。则尨当从龙转,龙不当作“莫江反”也。又如《蒸韵》之《朋》字,慎引《逸诗》“翘翘车乘,招我以弓。岂不欲往,畏我友朋”,谓当转入《一东》。
不知“弓”古音“肱”,有《小戎》、《采绿》、《閟宫》及《楚词·九歌》诸条可证。则“弓”当从“朋”转,“朋”不当读为“蓬”也。如此之类,皆昧於古音之本。以其引证颇博,亦有足供考证者,故顾炎武作《唐韵正》犹有取焉。
△《毛诗古音考》·四卷(福建巡抚采进本)
明陈第撰。第有《伏羲图赞》,已著录。言古韵者自吴棫。然《韵补》一书,庞杂割裂,谬种流传,古韵乃以益乱。国朝顾炎武作《诗本音》,江永作《古韵标准》,以经证经,始廓清妄论。而开除先路,则此书实为首功。大旨以为古人之音,原与今异。凡今所称叶韵,皆即古人之本音,非随意改读,辗转牵就。如“母”必读“米”,“马”必读“姥”,“京”必读“疆”,“福”必读“偪”之类,历考诸篇,悉截然不紊。又《左》、《国》、《易象》、《离骚》、《楚词》、秦碑、汉赋以至上古歌谣、箴铭、颂赞,往往多与《诗》合,可以互证。於是排比经文,参以群籍,定为本证、旁证二条。本证者,《诗》自相证,以探古音之源。旁证者,他经所载以及秦汉以下去《风》、《雅》未远者,以竟古音之委。钩稽参验,本末秩然。其用力可谓笃至。虽其中如“素”音为苏之类,不知古无四声,不必又分平仄;“家”又音歌,“华”又音和之类,不知为汉魏以下之转韵,不可以通三百篇:皆为未密。然所列四百四十四字,言必有徵,典必探本。视他家执今韵部分,妄以通转古音者,相去盖万万矣。初,第作此书,自焦竑以外,无人能通其说,故刊版旋佚。此本及《屈宋古音义》皆建宁徐时作购得旧刻,复为刊传。虽卷帙无多,然欲求古韵之津梁,舍是无由也。
△《屈宋古音义》·三卷(福建巡抚采进本)
明陈第撰。第既撰《毛诗古音考》,复以《楚辞》去风人未远,亦古音之遗,乃取屈原所著《离骚》等二十五篇,除其《天问》一篇,得二十四篇。又取宋玉《九辩》九篇、《招魂》一篇,益以《文选》所载《高唐赋》、《神女赋》、《风赋》、《登徒子好色赋》四篇,得十四篇。共三十八篇。其中韵与今殊者二百三十四字,各推其本音,与《毛诗古音考》互相发明。惟每字列本证,其旁证则间附字下,不另为条。体例小异,以前书已明故也。书本一卷。其后二卷则举三十八篇各为笺注,而音仍分见诸句下。盖以参考古音,因及训诂,遂附录其后,兼以“音义”为名。实则卷帙相连,非别为一书。故不析置集部,仍与《毛诗古音考》同入《小学类》焉。
△《钦定音韵阐微》·十八卷康熙五十四年奉敕撰,雍正四年告成。世宗宪皇帝御制《序》文,具述圣祖仁皇帝指授编纂之旨,刊刻颁行。自汉明帝时西域切韵之学与佛经同入中国,所谓以十四音贯一切字是也。然其书不行於世。至汉、魏之间,孙炎创为翻切。齐梁之际,王融乃赋双声。等韵渐萌,实暗合其遗法。迨神珙以后,其学大行。传於今者有司马光《指掌国》、郑樵《七音略》、无名氏《四声等子》、刘鉴《切韵指南》。条例日密,而格碍亦日多。惟我图书十二字头,用合声相切,缓读则为二字,急读则为一音,悉本乎人声之自然。证以《左传》之丁宁为钲、句渎为穀,《国语》之勃鞮为披,《战国策》之勃苏为胥,於三代古法,亦复相协。是以特诏儒臣,以斯立准。首列韵谱,定四等之轻重。每部皆从今韵之目,而附载《广韵》之子部,以存旧制,因以考其当合当分。其字以三十六母为次,用韩道昭《五音集韵》、熊忠《韵会举要》之例。字下之音则备载诸家之异同,协者从之,不有心以立异;不协者改用合声,亦不迁就以求同。大抵以上字定母,皆取於《支》、《微》、《鱼》、《虞》、《歌》、《麻》数韵。以此数韵能生诸音,即国书之第一部也。以下字定韵,清声皆取於影母,浊声皆取於喻母。以此二母乃本韵之喉音,凡音皆出於喉而收於喉也。其或有音无字者,则借他韵、他母之字相近者代之。有今用、协用、借用三例,使宛转互求,委曲旁证,亦即汉儒训诂某读如某、某音近某之意。惟辨别毫芒,巧於比拟,非古人所及耳。自有韵书以来,无更捷径於此法者,亦更无精密於此书者矣。
△《钦定同文韵统》·六卷乾隆十五年奉敕撰。以西番字母参考天竺字母,贯合其异同,而各以汉字译其音。首为《天竺字母谱》。凡音韵十六字,翻切三十四字。次为《天竺音韵翻切配合十二谱》。以字母、音韵十六字,翻切三十四字,错综相配,成一千二百一十二字。次为《西番字母配合十四谱》。其字母凡三十。天竺所有者二十四,天竺所无、西番所有者六。除与天竺同者所生之字亦同外,其六母所生之字凡四百三十有四。盖佛经诸咒皆天竺之音,惟佛号地名多用西番之语,故别出以备用也。次为《天竺西番阴阳字二谱》。各分阴字、阳字、可阴可阳字、可阳可阴字四例。次《大藏字母同异谱》。以钦定天竺字母为经,而以僧伽波罗等十二家所译字母为纬,以互证其分合增减。次为《华梵字母合璧谱》。则中西诸音、新旧诸法,一一条贯,集厥大成焉。其西域有是音、中国无是字者,悉以合声之法取之。二合者即以二字并书,三合者即以三字并书。前有发声、后有馀声者,即以其字叠书。其中音有轻重者,则重者大书,轻者细书,并详注反切及喉、牙、齿、唇、舌诸音於下。皆辩别分寸,穷极毫芒。考声韵之学,肇於西域,自汉明帝时与佛书同入中国。以文字互异,故中国不行。其缘起仅见诸《隋书·经籍志》。
所谓十四声贯一切字者,其法已不可详。晋太始初,沙门竺昙摩罗察译《光赞般若经》,始传四十一字母。其后诸僧所译,互有异同,然皆自行於彼教。唐贞观中,吐蕃宰相阿努始以西番字译天竺五十字母,亦自行於彼土。自沙门神珙作《四声五音九弄反纽图》,收於《大广益会玉篇》之末,始流入儒书。自郑樵得西域僧《七音韵鉴》,始大行於中国。然西域之音无穷,而中国之字有数,其有音而无字者十之六、七。等韵诸图或记以虚圈,或竟为空格,使人自其上下左右连类排比而求之,非心悟者弗能得也。故郑樵《六书略》谓华有二合之音,无二合之字。梵有二合、三合、四合之音,亦有其字。因举娑缚之二合、啰驮曩之三合、悉底哩野之四合为证。沈括《梦溪笔谈》亦谓梵语萨嚩诃三字,合言之即《楚词》之“些”字。然括无成书,樵所作《七音略》,於无字之音仍为空格,岂非知其法而不充其类哉?我皇上天声遐播,绀园龙象,慕德东来。梵筴呗音,得诸亲译,既能不失其真,至编校此书,又以国书十二字头之法补所未备。而发凡起例,更屡经圣裁改定而后成。故古所重译而不通者,今一展卷而心契。声闻韵通,歌颂同文之盛,真亘古之所无矣。
△《钦定叶韵汇辑》·五十八卷乾隆十五年奉敕撰。字数、部分皆仍《佩文诗韵》。惟以今韵之离合,别古韵之异同。如《江韵》独用则一韵为一部,《东》、《冬》两韵同用则两韵为一部,《支》、《微》、《齐》三韵同用则三韵为一部是也。每部皆附叶韵,略如吴棫《韵补》。惟《韵补》於今韵每部各载叶韵。此则一部独用者附本部末,诸部同用者即总附诸部末。如“蒙”字叶“莫邦切”,则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