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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十国帝王-第2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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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动。”第五说这些话时,将包裹置于桌上打开,露出里面的数封书信,“这是节度使、卫先生、夫人于幽州写给军帅的信件;除此之外,尚有老将军、老夫人、户部侍郎给军帅的来信。”将厚厚一叠信件拿出,整齐摆放于桌面上。
  李从璟任职幽云,任氏也随大军到了幽州,他将信件拿起来,先拆开李嗣源、冯道的信件,一一浏览。
  因李从璟出镇幽云,李嗣源现今任职朝中,他信中给李从璟介绍了一些朝堂之事,亦言及李存勖最近的异常举动,对李从璟出使契丹、攻打平州之事,李嗣源大体上持支持态度,只是叮嘱李从璟要恪守臣子本分,不要行出格之事。
  若说李嗣源信中内容还只是平常,冯道信中所言,就有些让李从璟心惊了。冯道在信中道:“出使契丹谋和未成,陛下已然恼怒,今将军出兵平州,妄起战端,虽是边军、军镇自家事,亦有惹怒契丹,引其南侵之嫌,朝臣大多深为忧虑……”募兵制下节度使拥军政权柄,地方事务有专断之权,然征伐敌军却是国之大事,不怪李存勖不恼。李从璟继续往下看:“李绍钦之流,与将军宿怨颇深,屡进谗言。”李绍钦,即段凝,其降唐后,竟然颇得李存勖亲近,被赐名。冯道又言道:“然局势虽艰,幸有枢密使、李老将军、任尚书等多番为将军辩护,陛下方无怪罪之意……”
  放下书信,李从璟沉默良久。
  李存勖无疑是一代雄主,半生功业足以名垂青史,堪称辉煌人生。然而李从璟也知道,李存勖其势之大,在他入主中原之后,已显颓势。非因时局艰难,群雄与之争,而是因其猜忌功臣、荒废政事、赏罚无度、纵情享乐,令将士寒心,百姓离心离德。若非如此,其也不会在位仅四年,便身死国灭。
  正因知此间事,李从璟北上幽云之后,行事但凭己心,并未顾忌太多朝堂风向。但这也需要掌握好一个度的问题,否则李从璟一旦被问罪,虽不至于一无所有,降职移镇不可避免,另外,李从璟要在幽云大展拳脚,也需要朝廷一些支持,眼下即是如此。
  几日后,李彦超出征玄菟凯旋,带回一个让李从璟分外吃惊的消息。


第231章 十年国辱自今雪,永无休止的战争(十三)
  李存审、卫道两人的书信内容很简单,与李从璟讨论一些军事、政务上的事,都很寻常,并无太多需要言及的东西。曹氏和任氏的书信,就更简单了,无非表达一些思念之情,叮嘱李从璟添衣加餐,勿要亏待自己。李从璟将信件一一读完,让第五研磨,先是给莫离和桃夭夭去信,而后又给以上诸人一一回信。
  待信件写完,已是明月高悬,李从璟放下毛笔,揉了揉眉心,将信件交给第五,让她吩咐人手去派送。
  第五离去之后,李从璟又处理了一批军政之务,这才在侍女的服侍下洗漱,准备歇息。此时房中烛火依依,夜风自窗台吹佛进屋,撩动帷幄、火苗轻扬,李从璟顺着窗台向外望去,但见皓月如银盘,清辉掩盖住群星光芒,不由得想起在淇门、怀州一直照顾自己起居的董小宛,略有情怀。
  几日之后,征伐玄菟的李彦超率军凯旋,带回一个让李从璟惊讶的消息。
  玄菟临海,其守军之所以不降,是因此地有数座规模不小的渔场,更有港口可经辽东半岛通往高丽。因辽东半岛现为契丹控制,因此,于契丹商人而言,这是一条价值不菲的商路。李从璟攻平州时,此地正有数支契丹商队逗留,其中一支商队主人更是契丹贵族,因其施压、蛊惑,玄菟守军这才负隅顽抗。
  李从璟在前世也曾听闻,辽东、山东半岛因地势原因,古时屡有商队经渤海湾相通两地,却不曾想眼下还有经辽东半岛联系平州、高丽的商道。然则想来也并非奇事,如今山东半岛为大唐辖境,辽东的契丹商人总不至于将货物直接运到山东,因此经平州周转,再入中原就显得正常了。
  渔场、商道,皆有利可图,是李从璟“变幽云之天”的财政基础,乃要务,然这也是政事,李从璟暂时没有精力去过多关注,简单询问过之后,叫来杜千书、赵钟鸣,让他们两人与李彦超详谈,再细细磋商,看如何化为己用。不仅玄菟渔场、商道如此,平州境内耕地重整之务,李从璟也将其尽数委于两人。这固然是上者劳人,也是目前平州练兵事、营州战事紧张,他无暇分心之故。
  如此又是多日过去,李从璟接到郭威军报,言其领君子都,于日前已大败营州契丹守将耶律赤术的大军。
  接到这份军报,李从璟心知,他是时候离开平州了。当日,他召集在平州的百战、卢龙两军诸将,于官衙议事,谋划日后行动,因事关平州,赵钟鸣等平州要员亦得以参与。军议上,李从璟先通报了君子都战况。
  听闻君子都竟然大败敌军,诸将莫不惊奇,有人诧异道:“驰援平州的契丹精骑不下五千之数,然君子都仅千人,以一敌五,君子都何以能胜之?”
  对此李从璟亦大感意外,起初他令君子都北行,确有击营州援军之意,但重在借助地形袭扰,打游击战,正如当初王彦章败亡后,戴思远对付他的那样,疲敝对方。郭威能“大败”营州援军,李从璟甚奇之,不过其中曲折,因军报篇幅有限,郭威并未详言,却要等日后相见时才能揭晓答案了。
  “郭将军既败营州援军,往后军帅意欲如何?”既然不知郭威具体战法,诸将暂且放下疑惑,李彦超性子直,当先发问。
  李从璟早有腹案,李彦超问起,他便答道:“出击营州!”
  “出击营州?”此言让诸将大为惊奇,有人失声道:“大军方克平州,今既胜营州援军,使平州无虞,军帅不意拱卫此地,竟欲又兴兵营州?”
  李从璟看向说话的人,见是李彦饶,便问:“有何不可?”
  李彦饶顿了顿,道:“营州,地广人稀,南北狭长,边境尽与契丹接壤,得之不易守;且土地贫瘠,素无良田、物产,得之亦无用;不仅如此,因军帅已得平州,又再攻营州,契丹不堪接连失地,必遣大军来攻,届时只怕我等不敌!”
  他这番话的确符合实情,天宝元年,营州不过户九百九十七,口三千七百八十九,由此可见,说其地旷人稀再贴切不过。至今,营州面积是平州数倍,却只一郡之治。不过这也并不奇怪,要知,平州北面以长城为州界,意即营州已是长城外之外的领土,古时以长城为界,长城以南为汉人居地,长城以北那是蛮夷之所,向来不受重视,亦无发展。
  所以李从璟若要打营州,不复攻打平州之难,需得顾及昌黎、襄平、带方等城,因其境内只州城一座,勉强可以称之为坚城。
  然则李彦饶此言虽属实,说出来却有些不好听,意识到这点,李彦饶补充道:“末将并无他意,营州乃我大唐之土,今为蛮贼窃据,日后定要收复,但却不是现在;另,百战、卢龙两军固强,然若契丹大举南下,我等不能力敌之,当此之时,既复平州,得一利便应守一利,应避其锋芒。”
  平心而论,李彦饶之言很有道理,李从璟点头表示认可。通过这些话,李从璟知道了李彦饶的战略眼光,甚为欣赏,不过他却有自己的考虑,道:“将军之言有理。可惜,与眼下情势稍有出入。本帅今日接到草原密保,契丹已发大军南下,奔平州来了!”
  “什么?”闻听李从璟这话,诸将莫不失色。
  李从璟叹息道:“我等虽不愿战,阿保机却不愿让我等稳居平州,眼下这一仗,却是非打不可。”
  李彦饶惊奇道:“既如此,当据长城之险而守,方为上策。何能兵发营州,以劣势兵力,与契丹大军激战于野?”
  李从璟笑了笑,道:“正是因为要守住平州,所以才要发兵营州。”
  李彦饶满脸不解。
  杜千书已领会李从璟意图,他忍不住站出来,为李彦饶解惑,“正如军帅所言,发兵营州,非是为攻占营州,而是为退守平州。将军或许有疑,容在下为将军言说。”
  “长城之险固可守,却不可死守,当守活。何为死守?屯兵长城险隘,与敌军鏖战雄关,经月累日,无进退之余地,令士卒死伤无数,是为死守。何为守活?拥百里之地,游战于野,进可击敌,退可拒敌,进退之间可疲敌,使敌军忙于应付、捉襟见肘,未至雄关而困顿,既见雄关而心生退意,是为守活。军帅发兵营州,此举意在如此,此乃胜敌存己之道也!”
  一番话,让李彦饶既惊讶且敬佩,他本军中宿将,知晓利害,细思之,更觉此计之妙,不由得面向李从璟抱拳:“军帅深谋远略,末将不及也!”
  李从璟摆摆手,笑道:“司马只为将军说其一,尚有其二未言。”
  “还有其二?”李彦饶更觉讶然。
  李从璟点点头,手指一人高的巨大边地舆图,对诸将言道:“今大唐与契丹争雄,我等与契丹大军征战,经年累战于边地,其意不在别处,皆欲据对方土地为己有。谋地之法,有豪夺,有蚕食。眼下,我已得平州而复占营州,是为得寸进尺,得寸进尺是谓豪夺,豪夺则虎狼之太尽显;今我等得平州,契丹已然发大军来攻,若复占营州,必为契丹所不容,阿保机必与我决一死战!蚕食则不同,蚕食之法,得五寸,退两寸,一算之下尚得三寸,今我发兵营州,夺营州城而待契丹大军,彼来则我退,奉还营州,届时契丹得复一地,便是得一利,而我等再退保平州,力战不退,则契丹何能死战克雄关?当其退兵之时,平州仍在我手,我得保已获之利!此,即为蚕食谋国之法!”
  “如是,今我等蚕食之法,必攻克营州,克而不占,方能保得平州无虞!”
  李从璟话说完,房中鸦雀无声。
  军中将领多粗莽汉子,大字不识一个的多得是,听了李从璟这番话,有人已被绕得雨里雾里,丈二和尚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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