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言道-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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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显尧又惊又气,“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在这收藤,耽误春耕了呗,大王强令全国百姓春耕,等耕完地再集中采挖南蛇藤,到那时候再跟你们做生意。你啊,也别介意,你们不走,我俩就得在这儿杵着。”
“哦,哦,多谢官爷,多谢官爷,我们走,我们走。”俞显尧点头谢道。
随后,俞显尧转身对伙计们喊道:“收摊!”
三月初的一个傍晚,公皙然处理完一天的公务,正准备回家,却突然被一驾马车堵在了府衙门口。
车里的人正是俞显尧,俞显尧见了公皙然,慌忙下车,行礼道:“公皙大人,不好了!”
“哦?俞老,你不是去陈国了么?”
“哎呀!大人啊,事情不好了。”
“别慌,进来说话吧。”
“哦,哦,谢大人!”
公皙然带俞显尧进入司民府,二人坐下之后,公皙然亲自为俞显尧倒了一杯茶,俞显尧来不及解渴,慌忙说道:“大人,陈国禁止百姓挖藤了,我没有办法才回来的。这不,第一时间就来向您汇报了。”
“哦?禁止挖藤?”
“是啊,是啊,一开始我们生意特别好,陈国百姓蜂拥而至,每天都能收购大量的干藤。这么收了十几天,突然陈国就下了禁令,不让百姓采挖南蛇藤了,同时也禁止百姓向我们出售,这么一来生意就没法做了。”
“为什么会禁止呢?”
“说是因为百姓采挖南蛇藤耽误了春耕。”
“嗯,确实如此,百姓采挖之后还要花费时间烘烤,这些事情的确很费功夫,如此一来也就没时间耕种了。”
“可是我不明白啊,咱们收购的价格是一斤三个铜币,这个价格够高了,如果挖得勤,用不了一个月,就能买原先一年的粮食,比种田好多了。”
“确实如此,对于百姓来说,这个钱很值得去挣。”
“陈王也真是的,种粮买粮不都一样么?干嘛放着好买卖不做?!”
“俞老放心,陈国人不会不赚这个钱的,等到春耕结束,陈国人会更大范围的组织采挖,然后再和我们做生意。”
“啊?公皙大人,我还没说呢,您怎么知道?对!对!是这样的,陈王的命令里面说了,等春耕结束,再组织百姓采挖,然后统一售卖。”
“是天,这种办法全其美的。”
“可是,大人需要南蛇藤来生产啊,这么一来不就耽误了么?要不?我们去其他国家采购一些?”
公皙然摇头道:“不可,必须在陈国采购,其他国家的一概不要。”
“这?这是为什么?”
公皙然没有回答,而是摆了摆手说道:“俞老,既然回来了,就暂且休息几日。”
“可是……真的不会耽误么?”
“不会,这些日子你们送回来的干藤已经足够用一段时间了。”
“好吧……那我等春耕结束再去吴国收藤吧。”
“不用了,俞老,等陈国春耕之后让伙计们去收购就是了,我这还有一件要紧事儿想拜托你。”
“大人只管吩咐!”
公皙然故作神秘,招手让俞显尧过来,一番耳语之后,说道:“此事切不可声张。”
俞显尧点头道:“知道了,大人放心!”
俞显尧离开之后,公皙然独自一人坐在屋子里出神。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来,从高阁上拿下一只竹箫,含在口中,吹奏起一只凄婉悠扬的曲子,这支曲子名为《涿鹿》。
………………………………
第九十章 长亭离别
四月中旬,天气温暖,初入梅雨时节,终日淫雨霏霏。此时,距离公皙然买下陈国的三月期限只剩下十几天了。
明心湖的环亭里,淅淅沥沥的梅雨不停敲打在青灰色的瓦片上,雨水沿着石柱流下,悄然汇入湖水,仿佛沾染了青黑的墨迹,在湖水中勾勒出长亭的倒影。
亭子里,暗红的火焰上架着一只铜壶,壶嘴冒出团团白雾,随着白雾弥散在水气中,芬芳的酒香也就伴着梅雨的气息沁润了亭中对弈的人。
公皙然白衣淡雅,一手挽袖,二指夹起一枚黑子,将这一子落于盘上。
郑旦一身青绿,仿佛出水嫩荷,空灵孤寂。她面若冷霜,眉间暗凝哀愁,仿佛外面纷飞的细雨。
二人相对无言,默默对弈上百手,正是盘面焦灼之时,郑旦却取出二子置于盘边,投子认输了。
“先生,你赢了。”
“盘面尚未分明,娘娘胜算仍过半数,何必急于投子认输。”
郑旦莞尔,“先生棋艺本就远在我之上,平日都是让着我,这一点我心中有数。其实我总想跟先生认真下一局棋,但我知道,以先生为人,定然终有顾忌。今日盘面与以往并无差异,不出十手,先生必然节节败退,最终兵败山倒。既然你我都已经知晓结局,又何必重蹈覆辙?倒不如我自己先认输了。”
公皙然没有答话,只是取出两只小酒碟,将两只酒碟斟满,举起一只呈给郑旦,“今年梅子熟得早了一些。”
郑旦接过酒碟,却迟迟没有饮下,酒碟贴在唇间,芬芳的酒香就更加浓郁,青梅的酸涩和桃花的芳香在空气中弥散,幻化出梦中的画面。
那应该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一片远离尘世的田园里,刚刚播下的种子萌发出嫩绿的幼芽。院子里只有几间简陋的屋舍,一颗桃树盎然绽放,清风拂来,桃花纷然如雪。她牵着公皙然的手,采摘新鲜的花瓣,洗净鲜嫩的青梅,煮一壶欢声笑语,品一碟落芳青梅。
酒香迷醉,时光沉淀,她静静依偎在公皙然肩膀,二人遥望西山夕落,箫声婉转,飘然远方,余晖批上金色的薄纱,萦绕阡陌阔野。
一道惊雷劈落,风沙忽然卷起,田园焚烧殆尽,桃树枯萎凋零,乌云遮天蔽日,耳边再次充斥淅淅沥沥的雨声。
泪水潸然。
“娘娘……”
公皙然从怀中取出一只白色的锦帕递到郑旦面前。郑旦接过锦帕,手指相触的瞬间,心中翻腾起无限感伤。
良久,郑旦问道:“先生,距离买下陈国的期限只剩下半个月了,如今却没有任何迹象,先生这次可有打算?”
“谢谢娘娘关心,在下有打算。”
“买下陈国?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虽然先生才华出众,非常人所及,但又怎么能完成这闻所未闻之事?先生应该知道,如果最后买不下陈国,可是要掉脑袋的!”
“娘娘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
郑旦轻咬嘴唇,眉头紧锁,终于鼓足勇气说道:“先生不要逞强,逃出吴国吧!我和先生一起离开!”
心跳怦然,目不转睛,却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先生!有我陪着你不好么?!”
公皙然叹了口气,轻轻摇头。
“娘娘,虽然买国一事听起来不可能,但我却能做到。而这世间总有些事情,是你我永远都不可能做到的。”
听罢,容颜枯萎,眉目之间烟雨潸然,朱唇微启,泛出一丝苦笑,她伸出玉手,想要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抚摸公皙然的脸。
“娘娘。”
手愣在半空,而后无力垂下。
郑旦缓缓起身,背对公皙然说道:“先生,但愿还能再见吧。”
环亭绵长,佳人无声远去。
梅雨不休,从此天涯两方。
………………………………
第九十一章 陈国危亡
虽然陈吴两国相隔千里,但这个时节,华夏大地却多是阴雨连绵。
宛丘陈旧的宫殿在阴雨中显得更加颓败,雨水阴湿的宫墙上残漆剥落,孤零零的高台也仿佛在雨雾中瑟瑟发抖。
萧摄身覆铠甲,冒雨穿过残破的宫门,焦急的向内阁赶去。
来到内阁门外,萧摄抖了抖铠甲,甩掉一些的雨水,然后在太监的传唤声中步入内阁,他这才发现句谷竟然也在内阁之中。
“拜见大王!臣有要事汇报!”
“你说吧。”
“喏!两月之前,吴国商人来到我国大肆收购藤草,当时臣以为这其中必然有诈,但并无法确认,如今臣终于弄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然而为时已晚,灾祸将至,国家危亡。”
话音刚落,句谷插话道:“萧大将军还在纠结此事?既然当时已经按照你提出的方案执行了,又怎来国家危亡一说?”
萧摄反驳道:“当时的方案只是亡羊补牢,虽然后来强令春耕,但并未下令诛杀吴国商人,这些商人离开城镇,私底下前往乡野继续收购。据我所知,很多村子政令不达,百姓仍然大肆采挖藤草,另外,佃农流民并无土地,这些人更是无心耕种,想尽办法偷挖藤草。如今已经立夏,却仍有大量良田闲置,草草耕种的庄稼也有大片枯死……”
“哼,照你的说法,我们当时还应该将吴国商人全部诛杀掉?那不正好给了吴国人出兵的借口?”
“太史大人,难道你现在还没看出来么?这些商人就是吴国攻打我们的先锋!”
“哈哈,天大的笑话,我还从没听说过用一帮视财如命的商人来打仗的事儿!这些商人不过是来做生意罢了。萧大将军可否知道?据我估算,吴国商人投入的钱财已经超过一千两黄金!去年战败赔偿的钱,咱们已经赚回来了!”
“句谷!你鼠目寸光!眼里就只有这一千两黄金!”
“你!萧摄!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去年战败的罪魁祸首是谁?!”
陈王挥了挥手,示意二人停止争吵,然后说道:“萧大将军,你刚才说国家危矣,到底是怎么回事?”
“禀大王!如今已经进入汛期,终日阴雨不断,国内所有河流均水位高涨,已有洪灾之势。”
句谷又插话道:“萧大将军原是吴国人,可能对陈国还是有所不知吧,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河流水位都会上涨,等这些日子过去,水位就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