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来运转-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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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料到她会躲开自己,关孟海的手,就这样悬于半空,看她本来挣扎的表情逐渐有了异样的变化。
“你——”
“转运!”
才要开口,身后有一个低沉的男声再叫她的名字。而她,似乎被吓了一跳,仓皇之间,紧握的手突然松开,有什么东西,自她掌心,坠落地面,掉在她和他之间。
躺在地面的,是一道小小的平安符,不起眼,任何一座寺庙都可以求到的那一种。而她,却像心事被揭穿,素净的脸蛋,一瞬间变得通红。
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关孟海眼中的光彩慢慢熄灭,脸色也逐渐沉下来。他慢慢收回自己的手,搁在身侧,紧握成拳。
谢仲涛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一直在看账册,可是,老觉得心神不宁静,根本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让自己审核那些数字。终究忍不住,想要出来看看时转运,没有料想,一出来,就看见她和一名男子紧贴着站在店堂角落,而那名背对他的男子,还伸出手去,做出那番若有似无的亲密举动。
大庭广众,成何体统!
没来由地气恼,他拂袖,大步向他们走去,立在那名男子身后,看见地上的平安符,然后,是时转运红霞满天的脸颊。
“好得很,都到了赠礼难舍的地步了?”冷冷地笑着,心中似有一团火烧,谢仲涛看了一眼时转运,后者瑟缩了一下,缄默不语,“想来,你也应该介绍这位公子是何方人物吧?”他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尽数飞向男子的后背。
“他——”
时转运依言才要开口,关孟海向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紧接着,他慢慢回转身,面对谢仲涛,亲眼目睹他怒气冲冲的眼神化为惊愕,最后变成冰寒利刃。
“仲涛。”他开口,只说两字,语气平缓,不见起伏。
原来他识得谢仲涛,而且听他毫不避讳的称呼,两人的关系匪浅。
谢仲涛盯着眼前的人,良久,才听得他说出一句话:“十年未见,你与我都变化得这般厉害……”
原来是故人——听他这么说,时转运忐忑不安的心稍微平和一点。才要松口气,没想到紧接下来,谢仲涛用冻彻人心的语调,甩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此番回来,你意欲何为?大哥!”
最后那两个刻意加重语气的字,震惊了夹杂在他们二人之间的她。
第五章
涓涓细流,从栩栩如生的龙口流出,汇成一潭碧波池水,缭绕升起白色水雾。人造的砂岩屏障,隔绝外界,独留清静闲适宜,别有一番天地。
一条红线,漂浮在水面,一头系着载沉载浮的平安符,另一头,捏在依在池边的谢仲涛手中。
身子猛地向下一沉,只剩肩膀以上露在水面,手中牵扯的红线被狠狠一拉,平安符没入水中,顿时不见踪影。
平安符,保平安,岁岁平安。
十三岁的时候,那场变故之后,他就不再相信这些骗小孩的玩意了。
手破开水面,向上一挥,那道平安符被抛得老高,划过半空,一道弧线之后,掉落在远处的水中,溅起小小水花之后,没入水中,即刻消失。
“二少爷?”一直守候在石屏后的时转运听见声响,屏住呼吸开口询问,口气颇为小心。
知晓他心情不好,从回府就一直绷着脸,面色阴沉得吓人。几个时辰了,他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下人们都战战兢兢,惟恐言行不周,惹怒了他,换来无端责罚。
他和关孟海,居然是亲兄弟,实在非她所料。更不解的是,为何手足相见,却无半点喜悦,冷漠对峙之中,多了骨肉情疏。
二少爷——她这样唤了他六年,理所应当,却从未深入去追寻过他上面应该还有一位大少爷才对。原以为府中的人都这样称呼他,可能是因为那位不曾蒙面的大少爷早夭或者怎么的,没有想到,今天,这个人活生生站在她的面前,被谢仲涛亲口叫“大哥”。
关孟海,关孟海,既然他是谢仲涛的哥哥,为什么他不姓“谢”反而姓“关”呢?
还有那道平安符,不知道,被谢仲涛如何处置了……
“转运!”
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时转运一跳,脚踩在一边的石头上,差点滑到。她急忙攀住一边的石壁,勉强站稳,细着手中换洗的衣裳纤尘不染,才松了一口气,推开石门,走了进去。
只一眼,便看见谢仲涛背对着她,浸在温泉中,一双手臂展开摊在池沿,黑发散开来,湿漉漉地披散在肩膀。
她默默走过去,将衣裳放在一边石凳上。蹲下身,拾起一旁的象牙梳,插入谢仲涛的湿发中,自上而下,动作轻柔地为他梳理。
谢仲涛微微眯起眼睛,享受她独有的梳理技巧。她手到之处,指尖和着象牙梳挠过头皮,酥麻中有一点点痒,带着说不出来的舒服味道,绵延到四肢百骸,令人放松之余,忍不住昏昏欲睡。
他喜欢时转运为他梳头,力道均匀,恰到好处,懂得掌握分寸。
她在身后为自己擦拭,随后,头发被绾起,用发簪别在头顶。一块澡巾贴上了他的背,滑滑地,在脊梁上摩挲。
“你对我没有说实话。”
正在专心致志为他净身,没有料想他会说出这句话,时转运一时之间愣住,手中动作停止,呆呆地注视他的背影,不知该如何回话才好。
“为何不告诉我,那日去古意轩的人是关孟海,你见到的人,也是关孟海?”若不是今日种种太过巧合,他细问周掌柜之后才得知原来关孟海早已去过古意轩。诧异之下,更难相信,转运居然将这等事隐瞒,不曾禀告过他。
不是这样的,她告诉过他的。只以为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所以她轻描淡写地带过,却并不知晓事端会这般严重。
“为什么不说话?”
将她的不语当做默认,谢仲涛忽然收回双手,转过身,面对她,盯着她的眼睛,想要从中找出半点端倪。
事情到了这个分上,她已经百口莫辩,还能再解释什么?避开谢仲涛隐忍怒气的眼睛,她低头,轻轻开口:“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见她回避自己的眼睛,谢仲涛咬牙说出半字,再也说不下去,手一身,拽住她的臂膀,在她的惊叫声中,拉她下水。
“咳咳……”时转运猝不及防,呛了好几口水,狼狈不堪之间,她攀住身边的谢仲涛,红着鼻头,猛咳不已。仰高头,想要多呼吸一些新鲜的口气,却被谢仲涛狠狠吻住,没有半点余地供她逃脱。
昏天黑地,她觉得自己肺里的空气被他尽数夺去,呼吸艰难起来。想要挣脱他,他却不松手;忍不住垂打他的胸膛,他也没有反应,直到眼前发黑,感觉自己即将昏厥过去的时候,她才终于重获自由。
已经来不及去思考其他,她狠命狠命地吸气,直到隐隐作痛的肺部好受了些,她才发现,自己整个人浸在水中,两手勾着谢仲涛的脖子,紧贴在他胸前。
这样的姿势,太暖昧了些,脸一红,她松手,想要尽快上岸,摆脱这样尴尬的局面,不想谢仲涛没有让她如愿。她才转身,他便由后抱住了她,将她困在他两手和池沿之间。
即使已和谢仲涛有了肌肤之亲,这样的亲密,仍会使她战栗。担心待会雪离前来,见她不在外面,若是冒失闯进来,碰见她和谢仲涛此时衣冠不整的模样,岂不尴尬万分?
“转运,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不理会她的抗拒,谢仲涛的手,搂住微微颤抖的她,“你送关孟海平安符,是希望他平安康泰,消灾免祸吗?”
不像他呀……一道小小的平安符,居然困扰了他大半天。他怎会为这样一个小小的理由,放下大堆生意不去管理,只想在这清静之地,好好平复任他这么否认也无法沉淀下来的烦躁心情?
不知道是温泉的热度,还是他的体温,熨得她整个人开始发烫。不仅是脸,不仅是脖子,周身,可能都已经成了一尾熟透的龙虾。
“转运?”她良久不说话,他的心,渐渐不安起来,轻轻摇晃她,惟恐听见的,是自己最不愿意去面对的答案。
时转运垂下眼帘,清楚看见池水中相拥的两人,像极了相思树,身体紧贴,手臂交缠,亲昵得没有一点缝隙。
“那道平安符,我、我——”鼓足了勇气,费了好大的气力,她结结巴巴地开口,不敢回头看谢仲涛的表情,“是求来给你的……”
是求来给你的……
小小的声音,带着不确定和惶恐的语调,却打开了他郁结了半天的心。一股淡淡的喜悦在慢慢滋长,紧紧搂着她,谢仲涛眼中亮色呈现,盯着远处平静无波的水面,眉头紧皱起来,满脸尽是懊恼,
“二少爷?”说出心里话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迎接他的嗤笑,不曾想他许久都不出声,反而搂她更紧。揣测不出他的心思,时转运只能僵硬地被困在他的怀中,一动也不敢动。
“谢府的少爷,不止我和季浪。”等候了很久,耳畔听到的,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惊讶他为何在此时谈及毫不相关又明显忌讳的内容。她诧异地回头,却碰上了与她相隔很近的谢仲涛的额头。
“呀!”忍不住呼痛,才想要伸出手揉搓,不想谢仲涛已经将她扳转过来面向他,随后,温热犹是湿湿的掌心,贴上自己受伤的脸颊,轻轻碰触。
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吗?今天的谢仲涛,反常得可怕。
“关孟海,是我大哥。”没有忽视她从自己指缝偷偷瞄他的行径,带着几分匪夷所思,恐是当他受了风寒头脑发热,已经分不清了东南西北。
偷窥被发现,他看她的眼神带着戏谑,似在笑她的胡思乱想。时转运微微红了脸,收敛目光,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随意打探。
“孟海、仲涛、季浪,是爹娘为我们三兄弟取的名字。他肖似娘亲,而我和爹极为相像,至于季浪,若是你见过我爹娘,就可知晓他承袭了两人的样貌。”
即使没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