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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秋色不平分-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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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
  被白色布条包裹成茧子的毛毛虫道士躺在床上,听完自皇宫回来就哀叹不止的林飞的苦恼,当下忘了满身是伤的欠扁大笑,“原来师妹这国师当得也不轻松。”
  “你才知道。”林飞恨恨地瞪他,“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找你,就是为了快点交出烫手山芋——轮你也当当看啊!”
  “什么进退两难,我看你根本是乐在其中嘛。”受伤也无法改变一个人嘴贱的个性,寇谦之多年没碰到吵架对象,看着林飞生气的脸简直不亦乐乎。
  “哼,凉国公主怎么没把你这张嘴也缝住。”
  “怕缝上后就听不到我的惨叫了吧。”寇谦之满头黑线,“噩梦、噩梦,为兄有生之年绝不踏上凉国!那个女妖公主,简直太可怕了!”虽然长得是美了那么一点两点三四点……
  “那你和佛狸是怎么遇到的?”林飞没兴趣打听凉国的公主,只好奇原本该在柔然的拓拔焘是怎么跑北凉去的。
  “详情我也不清楚。”被林飞一瞪,寇谦之甚感委屈,“我当时命悬一线,只等那妖女说剥皮就一命呜呼……正迷迷糊糊的时候,就感觉有个人进了帐中,和公主聊了几句,接着再醒过来,就跑到那只什么狸的马车里了。通过这些天赶路中的共处,师兄我深感此人绝非善类。我看……”
  门帘一挑,进来的人悠哉浅笑,“既然我绝非善类,那我带来的大夫恐怕也不是好人。李御医啊,看来这次让您白跑了呢。”
  “我说笑的……”寇谦之盯着拓拔焘身后能救他一命的白胡子老头,努力在眼中挤出两点星光。
  拓拔焘留下御医给他治伤,和林飞一起漫步而出。
  “原来你请了李御医。”林飞高兴道,“都说他是魏国第一神医,想必师兄应该平安无虞。”
  “林飞想不想去江南呢?”
  低头想着心事的拓拔焘,却扯到了无关的话题上去。
  “你带我去江南?”林飞错愕,“真的吗?”
  看着少女惊喜的神情,少年展露满意的微笑,“现在还有些冷,但等我们到了江南,就会赶上早春了。”
  “但是陛下怎么可能让我随便离开呢……”想到这里,林飞不禁为之气馁。
  “没关系。”拓拔焘低头走了几步,任由枯枝薄雪在脚下发出吱吱响动,他蓦然回首,挑眉提议:“我们偷偷去!”
  “真的?”林飞眼瞳一亮,“就像私奔那样?”
  “嗯。像私奔那样。”
  “……比喻似乎欠妥呢。”过了半晌,小女子才歪着圆圆的脸,检讨用词不当。
  “有吗?”心不在焉的少年则仿若无事地说着,握紧手中更为纤细的另一人的手指,“林飞和我是一边的对吧。”
  “是啊。共犯嘛。”林飞的心已飞到温暖的江南,满心期待地眯起爱笑的双眼,“我们何时动身,怎么走?路线计划好了吗?不会被陛下发现吧。师兄呢?嗯,他的伤一时好不了,就先留下吧。银子要带多少好呢。过惯了奢华生活的我可是吃不了苦头的哦。走水路还是陆路,我一定要多带几件厚衣服。佛狸?”半晌才意识到身畔的人久久未曾接话,林飞诧异地转过头。
  天空堆积残暮如血,拓拔焘孑然一身,披一件暗绿大氅。神情萧索地遥望皇宫,不知在想些什么。束发的带子系着佩饰随风飘舞,似曾相识的画面,却少了当初相见时少年唇边狡狯的笑容。
  心底的雀跃被不祥的预感封冻,林飞不安地唤道:“佛狸?”
  “啊……”少年恍然回眸,“怎么?”
  “只是突然……”
  “突然?”
  “没、没事。”她窘迫地垂下头,不知如何解释突然攫住自己的不安。
  他就站在身畔,是只要伸手就可碰触的距离。为何会有那样奇怪的错觉,就像佛狸将要一个人赶到遥远的……她再也无法接近的地方去。
  第3章(1)
  隋堤金柳,风适云闲。
  纸鸢轻飘飘穿破云层,报春柔长的花枝冒出点点金黄。进了江南繁盛的地段,正赶上胡乱穿衣的早春,结伴踏青的姑娘们更是打扮得比斗艳的花枝还更娇妍。
  林飞与拓拔焘坐在酒楼二层的雅座间,隔着背倚的栏杆,随意往楼下探看。
  “说也奇怪,这一路出奇顺畅。”林飞握着个金丝萝卜饼,小咬一口。早知道这么轻松就能离开,自己也可以抽空返乡嘛。
  “顺畅?那一定是你们挑的路线好吧。”
  邻桌的客商,兴趣盎然地搭话:“如今沸沸扬扬地传说胡夏王潜入了江南,各关各口特别是水路盘察得很。我这一船货硬生生被拦着运不去,只能花钱给上面疏通关节。”
  “哦,有这种事?”林飞听着几年未听过的江乡话,很感亲切,“我们走的是官道,一路倒不觉得怎么严苛。”
  “那也是小哥生得好,看着良善吧。”商人乐呵呵道,“再说,胡夏蛮子进关,必定想方设法隐匿,断不会走官道。”
  “胡夏王也是一国之主,不会跑到这边来吧。”林飞别有深意地瞟了眼拓拔焘,夏国的国君她是没见到,魏国的太子倒是来了一个。
  她笑嘻嘻向商人打探:“要是抓到胡夏王,必定有赏钱喽。”
  “可不是怎的,赏黄金万两!”
  “如此说来……”拓拔焘撇唇一笑,“这夏王也不怎么值钱。”
  “哎!”商人摇头,“我看这小哥儒雅中带着英气,也不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书生,怎么说话如此没有见识。要论天下英雄,夏国国主算得上这个!”他左右窥探,见无人注意,便一挑拇指。
  拓拔焘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林飞笑道:“那秦、凉、燕的君主、还有咱们的新君,算不上是英雄?”
  商人叹道:“咱宋王原是强将,但如今过世,以后的事就难说得紧,眼前的繁荣昌盛也不知能撑得到几时。在商言商,若真是天下大乱,也没人光顾我的生意了。”
  林飞见他说得难过,当下安慰:“算了算了,老哥喝这一杯,天下事且不去说。况且夏国与宋年前才刚交战过,双方疲蔽,不可能再次兴兵。西秦北燕自顾不暇,北凉偏远,魏不发兵,安全无虞。”(附注:此处说的“宋”,指东晋灭亡南朝开始刘裕兴建的宋,又称刘宋。不是南宋北宋时的宋哦。而一切牵涉历史的国名为阅读的清晰,也均以后人的习惯来称呼。)
  商人接过酒一口喝了,又道:“北魏向来虎视眈眈。如今宋王已逝,无人能再保南方平安。”
  看商人意兴阑珊地付账离去,林飞奇道:“这帮汉人也真奇怪。没了刘裕,宋国便无人了不成?”
  “由此可见刘裕声势之猛。”拓拔焘转着掌中酒杯,忽然微笑,“那客商纵意评点天下英豪,却不提佛狸……”
  林飞哈哈一笑,“我便知道你在意。”
  拓拔焘勾起薄唇,傲然相敬,“不出三年,若有人再议天下,茶客酒肆,当言北魏拓拔焘。”
  林飞笑吟吟道:“你在关中树功建业,也是大王的功绩功德。平民百姓怎么知道内中详情,说起评议,不过是乱谈各国主君的不实流言而已。”
  “刘裕没当宋王前,已是父皇最顾忌的对手。王者之气是藏不住的。”拓拔焘讽然回答,“佛狸不被人知,只因不具王者器量。”
  “你是不是王者之才,又怎么样?”林飞说得真挚,“天下永永远远也只有一个我的佛狸。”
  “那便是连你也瞧我不起。”
  林飞吐舌,低头喝茶。只觉拓拔焘有时胡搅蛮缠甚为孩子气,却不知道人离得愈近,往往越不容易看清彼此。
  拓拔焘一袭蓝衣,倚栏而坐,从袖中拿出把扇子。看着便像汉中的儒生,修长的眉宇又藏着股隐隐英气。
  酒楼紫栏红窗,往下望去,街面人潮骚动冠盖云集。远远驶来一驾马车,急驰得有几分诡异。
  “马发狂了!避开啊——”
  随着一声嘶吼,繁华的街面徒然混乱。摆小摊子的顾不上收拾东西,急往两侧避让,站于路中的行人相互推搡,眼看白马扬蹄,路人尖叫,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
  林飞捏了块软糕,张唇欲咬,被楼下的呼声引得探出头去,只见一团蓝影凭空跃下,在空中身形一转,已稳稳地跨坐在发疯的马驹身上,紧接着伏身勒缰。硬生生拽住马的去势。
  “好大的力气。”
  林飞感慨完毕,才发现身边的座位竟是空的。
  “哎?”她一惊,再往下瞧,蓝衣青年抬首微笑。春阳之下,怒马鲜衣。
  “佛狸?”这下糗大了,竟不知道他何时跳下去的。林飞忙不迭跑下楼,等她来到街上,马车的主人正满怀感激和拓拔焘攀谈。
  “在下魏彪,真是惭愧。”
  马车的主人年约三十岁,身着华服体形健硕,很有几分英气勃发的风采。
  “这匹马驹原不该买。卖马的人说了,我却恃着自己身手不错,硬要买来。几乎惹出大祸伤及无辜,多亏阁下出手相助。好俊的骑术。”说到最后,不忘夸奖拓拔焘一番。
  “哪里。”拓拔焘用手梳理着马驹颈部的鬃毛,淡淡地瞟了一眼自称魏彪的汉子,“这马是北漠名种。耐冷不耐热,性子野烈,适于行军打猎。如是拉车,最好换一匹。”
  魏彪不好意思地摸头,“看来它是气我大材小用。我也知道这是好马,只是路上带的东西多……”
  “好啦好啦。”林飞可没有耐心听闲杂人等解释无用的话,把缰绳从拓拔焘手中抽中,重新塞回魏彪手里,“管好你的马就行了!”扯扯拓拔焘的衣角,“我们走吧。”佛狸真是的,光天化日之下显示自己的骑术,还在这边相起马来了。一点潜入敌国的自觉都没有。一边想,一边忍不住怀疑地瞥了眼魏彪。
  被林飞狭长的眼角一瞪,魏彪不觉逸出一丝诧然。
  “怎么?”林飞警觉地回眸。
  “两位留步。”魏彪一怔之后很快恢复如常,当下抱拳拦住他们的去路,“在下就住在前面街角的陆园。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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