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绒金矿-第1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第十五章 恐惧的黑色哥特
更新时间:2007…10…13 14:20:00 字数:5912
Inthenameofafatherandhiswifethespirit,yousaidyoudidnot,theysaidyoudidit。
——Inthenameoffather,GavinFriday
林原有没有对你说起过他小时候的事情?面前的这个女记者问,她边说边用手做了一个加重语气的动作,以示这个问题很重要。
他小时候一直在教会学校,很小的时候就参加了唱诗班……孙维以一种近似于机械的语气回答道。他也许已经是不下千次地重复过这句话。
不。女记者打断孙维的话道,人们对他上过教会学校的这个事实已经确信不疑,但人们更加关心的是他在教会学校时的那段经历是怎样的。或者不如说,简单一点来问就是,他接触性的方式似乎较常人来说有些特别?说着,女记者的双眼在镜片背后闪烁着光泽。
这个问题我们没办法回答。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陆菲说。
从他和孙维走进这间屋子的那一刻起,女记者就发现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有些反常。他们似乎故意回避和对方的目光相碰,故意与对方保持着一段可观的距离。这与他们这次回来之后在公众场合的高调亲昵做法大相径庭。
有意思,女记者心里想道,在笔记本上重重地画了两道横线,追问道,没办法回答,也就是说,你是知道一些什么,却不愿意说出来?
陆菲眼中露出了愠怒的光,厉声问道,你们这些年来怎么变得这么尖刻,总拿这些已经没有意义的事情来伤害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他额角的伤疤还没有痊愈,据说是在酒吧和人打架所致,但只是据说而已。一没有目击者,二找不到当事人。连个谎都扯不圆,连个简单的问题都不知道该如何回避,女记者觉得这些所谓的摇滚歌星们既可怜又可敬。可怜的是他们在现在这个全靠炒作的年代里气数已尽,可敬的是他们宁愿暴露出自己的弱点,也不肯去玷污逝者的名字。
想到这里,女记者的语气一下子缓和了下来。
对不起,她说,我也不想来问这些无谓的问题。在我上大学的时候,曾经是Velvet乐队的忠实乐迷。我像那时候所有的人一样,在你们专辑发售的第一天排队去买你们的CD。我尊敬林原,不想让他的在天之灵有任何的不安。但是,我希望你们明白,出版社付钱给我……
所以你就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忘记了曾经的理想和承诺,随随便便的把别人最珍视的东西当成了讨价还价的砝码?
女记者发现,陆菲的愤怒似乎并不单是冲着自己来的,更像是在说给一旁脸色阴沉的孙维听的。记者的直觉让她没有放过这一点,她灵巧地话锋一转,问道,那说说别的吧。孙维,你最初是怎么和林原认识的?
孙维恍惚了一下,随后回答道,我们在同一家Jazz酒吧演出。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嘶哑,所以不得不又重复了一遍。
女记者继续问道,是不是一家名叫Higger的酒吧?
孙维仓促的点了一下头,没说话。他今天的样子看起来紧张极了,丝毫没有了曾经的从容和风度。女记者想起了她少女时代脑海中的那个风度翩翩、个性张扬的ThinPaleDuke,与面前的这个神色憔悴的中年男人判若两人。
那么……女记者停顿了一下继续问到,陆菲你知不知道这家酒吧?
还没等女记者话音落下,陆菲就回答道,不知道,没去过。
女记者笑了一下,从文件夹中拿出了一张略有些发黄的黑白照片。上面是一个男人背着琴盒从Higger酒吧的大门口走出,尽管这个人戴着宽大的墨镜,但还是能够认出这个人就是陆菲。
你曾经在Higger工作过一段时间吧?女记者连环发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段时间似乎正是Velvet乐队宣布解散之后的那段时间。你为什么不愿意承认自己曾经在这家酒吧中工作过?
那是一家很小的酒吧。陆菲瞪着女记者说,再说我不认为这件事情和林原有什么关系。
听说你们要重组乐队了?女记者笑着问,不知道你们会从哪里找个合适的吉它手来?现在国内最好的吉它手似乎应该算是Spike乐队的陈克了。而且,我听说最近那个乐队因为一些原因正好快要解散了。
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么多事情,还来采访我们干什么。你自己去写书好了。陆菲说着,起身欲走。
女记者合上了手里的笔记本说,学长,我要是你的话,现在就去看看陈克,说着,她也站了起来,继续说,他很需要你。
你是什么人?陆菲回头问道。
学长不认得我,但是我认得学长。而且,我的确知道许多有关学长的事情。这其中有些事情甚至连学长自己都不知道。上大学的时候,我是和王伟一个班的。女记者说着,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陆菲接过名片,轻声念道,吴彤?
孙维猛地站了起来,在那一刻,他和陆菲四目相视。
你是吴迪什么人?陆菲问道。
我是他妹妹。女记者摘下了眼镜,坦然望着陆菲答道。
滚出去,陆菲握紧了拳头嘶声道,在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从这里给我他妈的滚出去。
学长,我知道哥哥对你们做了许多可怕的事情。我现在不奢望你能相信我的话,也不请求你的宽恕和怜悯,但我请求你让我把话说完。毕竟骗过张宏让我费了很大的心思,我真的是冒了很大的险才能有这么一个能够和学长还有孙维单独对话的机会。我真的不想就这么无功而返。
孙维走到了陆菲身前,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陆菲立在原地,冷冷地望着吴彤。
从我小的时候开始,家里环境就很好。爸爸经常出去做生意,妈妈就一直在家陪我和哥哥。我记得那时候总有人来到我家里,拿着相机为我们一家人拍照。我问哥哥他们是干什么的,哥哥说他们是报社的记者,来我们家拍照的。我问哥哥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就不说话了。后来还是妈妈回答说,是因为我们家里很好,他们要把照片登在杂志上,让大家都知道什么叫做幸福之家。我记得那时候妈妈还问我说,彤彤,咱们家难道不好吗?我那时候除了点头,不知道该做些别的什么事情。可一直到现在,我都很怕看到那些什么“和睦家庭典范”的报道。因为……因为它们十有八九是骗人的。
我小的时候身体很弱,到了上学的年纪,妈妈也不敢把我送到学校去。爸爸一直都想像对待哥哥那样,把我也送到Holiday那里去。啊,对了,你们也许还不知道龙山是什么地方。那是一家专门收治患有先天性精神病症儿童的疗养院。但与其说是疗养院,不如说是……不如说是一些人伤害……不,是一些人对孩子们做出一些可怕事情的地方。
哥哥在大概十三岁左右的时候,忽然被送到了那里去。我记得他被送去的那天天上正好下大雨,我在雨地里和妈妈一直追着那辆哥哥坐的车,追了很久,衣服都湿透了。哥哥一直扒在车的后窗上往后看,妈妈一路跑一路哭,我那时候才七岁,稍稍懂了些事情,见到妈妈哭,就以为哥哥再也不回来了,于是也情不自禁地掉眼泪,最后比妈妈哭得还要凶。爸爸也在那辆车里,是他送哥哥去的Holiday,因为哥哥和其他的孩子有些不同。
我其实从小就知道哥哥喜欢男孩子。可就算等我长大了,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的时候,我也从来没有因此疏远过哥哥。我知道他也许不是一个好人,做过许多坏事,甚至伤害过许多无辜的人,但作为他的妹妹,我不能不说他真的是一个好哥哥。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在保护着我,照顾着我。他一直都在尽力……尽力让我避免受到伤害,尽管他自己是那么痛苦,那么绝望。
他在Holiday呆了整整一年。即便在那样的地方遭受了整整一年的折磨,在回家之后,他也尽量在我面前装作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真的,那时候我真的以为他是像爸爸说的那样,“出国上一年的学”。我还因为他没有从国外给我带回礼物而生过他的气。直到后来,我也被送到了Holiday,我才知道,哥哥为我所做的这一切掩饰原来是那样的令人心碎。哥哥那时候也是个小孩子啊。我知道他小时候受到的伤害也许不能成为他现在做这些事情的理由,但是,我说这么多只是希望你们能明白,不管他做了些什么,他都是我的哥哥。而且,如果你们真的了解他曾经受到过怎样的伤害,你们也许就能……
说着,吴彤垂下了眼睑,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整理自己的记忆。她的长发低垂了下来,遮住了半张脸。她下意识地用手抚了抚头发。陆菲注意到她的发髻线上有一道浅浅的、细长的疤痕,一直顺着发髻线延伸到了耳根。吴彤这时抬头似乎注意到陆菲在注视着自己的伤疤,于是连忙松下了头发。
我能不能问问,你为什么被送进Holiday?孙维小心翼翼地问道,像是怕语气过重碰伤了她。
吴彤抬头扫视了孙维一眼,眼神又恢复了最初的敏锐与警觉。她说,这个问题的答案,你们要用另外一个问题的答案来换。毕竟这件事情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外界对我的家庭过于敏感,我一次不能说太多。再说,这回我是以撰写回忆录之名来采访你们,如果不得到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我回去没办法和出版社交待的。说着,她看了陆菲一眼,发现陆菲也在望着她。
你先回答孙维的问题,然后我们再决定是不是要回答你的问题。陆菲说。他的样子既孤傲,又无助。
哥哥和爸爸没有血缘关系。吴彤于是缓缓地说,妈妈嫁给爸爸的时候,哥哥已经五岁多了。其实到现在我也不知道,爸爸当初同意娶妈妈,究竟是因为爱哥哥的缘故,还是因为爱妈妈的缘故。我十岁生日那天,妈妈带我出门去买新裙子。走到了小区门口,妈妈忽然想起自己忘记带汽车的钥匙,所以让我回家去取。那天我刚刚打开门,进屋去取钥匙,就听见爸爸的书房里传来一些动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