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如故-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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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恼怒愤恨。扫帚依然放在老地方,没有动过,佘应景拿在手上,转身走到后院。
这几天下了两场大雪,墓上积了厚厚的白雪,佘应景细心地扫了去,又将院子的雪扫到一角,这才擦了擦微微冒汗的额头,露出淡淡笑意。
杨豁眯起眼,眼内的恼意一闪而过。他没有出声干涉,只是又一次对墓中人的身份产生了好奇。佘家那么多辈的祖先,包括佘应景的父母,都埋在城外,如果只是出于孝道,她为什么单单只对这两墓特殊?
看佘应景放下扫帚,杨豁才一笑迎了上去,“应景,你这里也乱得很,不如跟我回府,我请大夫开个方子,你好好调养调养。等我找人将这里收拾好之后,你再回来住也行。”他知道佘应景不可能答应长久留在杨府,所以也将话一次说完,省得她拒绝。
佘应景还是犹豫了一下,“杨公子……”
杨豁牵了她的手,直接往马车走,“你这称呼也未免太生疏了些。叫我行之吧,这是我的字。”
佘应景呆了,被杨豁拉了好几步才红着脸微微挣扎,“你先放开我!”这个杨豁!以前就觉得他不是个依常理行事的人,现在才知,他不仅不依常理,还霸道无礼!
杨豁回头,挑了挑眉,却还是依佘应景所说,放开她的纤细皓腕。他一手扶着马车,脸上带着不容分说要她上车的表情。佘应景无可奈何,又不甘就此示弱,只能抿着嘴睨看杨豁,尽管如此,杨豁还是觉得现在的佘应景比以前那个一脸冷淡毫无表情的佘应景要好得多。所以他也放柔了眼神,笑道:“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又虚弱又疲惫,怎么可能住在这四面透风的房子里。如果你要扫墓,每天从府里过来也是一样,我又不会拦着你。”
默默站在一旁的常季程听了杨豁的话,也不得不承认杨豁确实很会抓住别人的弱点,所以能轻易说服别人。
果然,佘应景犹豫片刻后,还是听从了杨豁的话,再次登上马车。
常季程走到杨豁身边,脸色有些不悦,“杨老板,我这就回店里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佘姑娘到贵府盘桓两日后,能回到佘家居住,毕竟从名分上讲,她现在只是杨府的客人。”
杨豁知他担心的是什么,点头微笑,笑意却未传达到眼内,“杨某知道,常老板无须担心。”
常季程暗自叹息,转头望着车上的佘应景,却没说什么。也许他的担忧是多余的,毕竟佘应景身上并没有什么值得杨豁算计的……
看着杨豁主仆带着佘应景离开,常季程眉头深蹙地望着大小二墓,叹道:“袁将军,佘义士,这个杨豁的出现,究竟是灾祸,还是转机?”心头沉甸甸的,而静默不语的双墓也根本不可能告诉他答案。常季程闭起了眼……一百五十一年了,其实这秘密早该公诸于世,当年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的英雄,早该洗去这一身沉冤……
第6章(1)
虽然杨豁非常不满常季程对他诸多猜忌,但他心里知道,佘应景这个未婚妻子,确是他“骗”来的,常季程的怀疑不无道理。奇怪的是,当初他提出娶佘应景,本是冲动的成分居多,然而真正将她留在身边了,才发现自己对当初的一时冲动根本没有丝毫后悔的意思。
而且他也越来越了解,佘应景冷漠的表情,其实只是她的一层保护色,她也会笑,虽然那笑容弥足珍贵。看着原本连说话都谨慎小心的佘应景慢慢学会对他微笑,看着她偶尔露出来的羞涩表情,还有听他讲起外面的奇闻异事时,认真倾听的模样,杨豁的心里就会出现一种异动,特别是想到能让佘应景露出真实面貌只有他一人的时候,那种夹杂着些许得意的喜悦情绪,分外明显。
不那么忙的时候,杨豁总会抽出时间陪佘应景去佘家后院扫墓,有时会在那里遇到常季程,而常季程的表情总是意料之中的担忧。杨豁只当没看见,同样会笑着跟常季程寒暄,然而等佘应景一扫完墓,却会立刻拉了她走人。
墓下之人的身份,他仍然很好奇。常季程给他的“听雨”卷轴,他独处的时候,也拿出来观看,可惜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弄懂这个所谓的线索,到底代表什么。
这日,杨豁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他急忙翻身坐起喊来拾儿,问:“应景呢?”
平时她总是天刚亮就起身,第一件事就是去扫墓。杨豁暗恼自己昨晚看账本看得太晚,早上竟然没能自动醒转。
拾儿见他醒了,脖子一缩,活像只见到猫的老鼠。
“爷您醒了?我这就让人给您打水来漱洗……”
拾儿的笑容一看就有古怪,杨豁不理会他的闪烁其词,再次不耐地追问:“现在什么时候了?她是不是一个人回佘家了?”
拾儿见躲不过,只得老老实实回答:“佘姑娘去扫墓了。”
果然不出所料。杨豁证实了自己的猜测,知道急也急不了,便懒洋洋掀开被子,抓起衣服自己穿戴起来。
拾儿吁了口气,也不敢就此露出轻松的表情,把头埋得低低地上去帮杨豁穿衣。
“为什么不叫我?”
杨豁的声音听不出多少恼怒,可拾儿知道,他现在心里一定很不高兴,但这件事错又不在他,都是主子自己起不来床,“我倒是想叫您来着,可佘姑娘不让,叫我别扰了您睡眠。”而且扫墓而已,哪里用得着爷每次都跟着,有马车接送就足够了。
杨豁哼了一哼,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追究下去。想了片刻后,他问:“白先生那里可有回话来?”上次让拾儿去送了信后,便一直没得到明确的回音。通常情况下,他都不会去麻烦那位亦师亦友的神秘人物,写那封信去,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但他也清楚,既然是他委托的事,白先生不会置之不理,没回音并不代表白先生没有帮忙。
向拾儿问起白先生,其实只抱半分希望。说起来他也有六七年没见过白先生了,尽管他很清楚白先生就住在北京西柳胡同,却迟迟没有上门求见。当初那怪里怪气的白先生就说过,有事写信,没事也不用去看他……
“没有。”拾儿的回答也在意料之中。帮杨豁穿戴完后,拾儿后退一步,上下审视一番,满意地点头,又突然抬眼问道:“爷,那位白先生可真奇怪,那么大的院子,竟然只住了他一个人,要说是请不起佣人嘛,似乎也不是那么回事。”
杨豁愣了一下,“你见到了白先生?”
“是啊,我敲了半天门,来开门的就是他。我说要找主人,他就让我等,最后才告诉我他就是主人……爷,那位白先生是您的朋友?怎么从来没听您提过?”
“……我倒是很想当他的朋友,可惜我还没那资格。”杨豁若有所思地回答,拾儿却听得吃惊。爷是说反了吧?他怎么可能没资格当那白先生的朋友?看爷如此重视白先生,他就不明白了,那白先生神神叨叨的,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不得了的本事……
“对了,爷,乔少爷来了,现在客厅里。”拾儿突然想起自己本是被乔远山推来叫醒杨豁的,结果被杨豁一岔,就给忘了。
杨豁瞪他一眼,“怎么现在才说?”
拾儿自知理亏,苦笑道:“是拾儿的不对,爷,您赶紧过去吧。来的不仅是乔少爷,还有表小姐。”光是乔少爷也还罢了,表小姐才是得罪不起的。
杨豁也懒得再骂,优哉游哉地踱到客厅,一踏进厅门口,就被眼尖的秦怀莲看见,掩嘴而笑道:“杨大少,你可是越来越懒了,日晒三竿还在床上。是不是你家的生意做不下去,闲得快歇业了?”
杨豁耸耸肩,在乔远山身旁坐下,道:“你们怎么突然想起过来?”他又不是天天睡到日晒三竿。杨豁打小时候开始,每日起床都会头晕目眩,大夫只说是小毛病,也吃药调理过,只是不见好。好在这毛病日间对身体并无大的影响,杨豁就懒得理它,随它去了。只是怀莲明明知道,却总爱以这个短处来嘲笑他,杨豁知道,最好的应付方法,就是把她的小小嘲讽当成耳旁风。
乔远山品着茶,笑道:“你问怀莲吧。”他其实也是被老婆大人拉来的。
杨豁眼珠转了三转,已猜到这对夫妻的来意,当下摇头道:“可怜堂堂二品大人,也是个怕老婆的,才下早朝就被提拎到我这里来学三姑六婆。乔远山,我都替你脸红。”
“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我们的夫妻感情。”秦怀莲笑骂,然后又偏着头有些好奇地问:“住在你家的那位姑娘呢?你怎么不请她出来让我们见见?”
杨豁只是笑,“你们的消息还挺灵通的啊!”
“哼!”秦怀莲皱皱鼻子,“灵通?亏你还好意思说!外面的人都知道你杨豁多了一个未婚妻,我和远山却是从别人口中才听到这个消息!杨豁,你今天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可轻饶不了你!”
如今也只有乔夫人有这个能耐可指着他的鼻子要说法,对于秦怀莲不会轻饶他的声称,杨豁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跟在杨豁身后的拾儿见主子吃鳖,便笑着上前一步,替杨豁解围:“表小姐,”尽管秦怀莲早嫁乔远山为妻,拾儿还是按老习惯叫她,“您和乔少爷来得不巧,佘姑娘现在根本不在府上。还有,外头传的那些话,传啊传的就变味了,事实上我们爷之所以要娶佘姑娘……”
“嗯哼。”杨豁轻咳一声,打断了拾儿的滔滔不绝。
拾儿一下子意识到自己差点又坏事了,赶紧住嘴,在秦怀莲怀疑的目光下,嘿嘿傻笑。
秦怀莲又将怀疑的目光转向杨豁,后者还是那张狐狸笑脸,眨巴眨巴眼,很无辜的样子。怀莲哼了一声,斜眼道:“我就知道,这里面肯定不会如此简单。” 什么时候不声不响地就跑出个未婚妻来,还是一个听都没听过的姑娘。
听第一个人传杨豁有未婚妻的时候,她还嗤之以鼻,完全当笑话听——杨豁要有未婚妻,她这个当表妹的,怎么会不知道?但传的人却越来越多,连那女子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