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锁-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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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因为情形实在太特殊了。而就在这时,天池老人慢慢踱了出来,他连忙迎了上去,急速地说了几句,天池老人笑著,道:“我早就说过,你的情形不足为训,你得了一个成长的身体,这身体必然有他许多的前因后果和纠缠,你自觉灵智闭塞,还不就是这个缘故。”
我也走了过去,可是只是吞了一口口水,没有参加任何意见。
他们在讨论的问题是如此玄秘,我实在没有插嘴的余地,倒不如静听的好。
老人说著,向我望了过来:“总会有人认出他来的一天,他现在这样的情形,十足是自欺欺人。”
我只好苦笑:“他……现在的情形怎么样,我……不是很明白。”
老人笑了起来:“你曾说过,一个身体如果是好的,灵魂就不会离开,可是几乎任何事情,都有例外──”
他说到这里,我忙打断了他的话头:“请你等一等,我去把我的朋友叫来,好不好?要找他的,是我的那个朋友。”
老人的态度十分详和,微笑著点头,我飞奔而出,到了那个院子之中,一把拉住了布平,再一起飞奔回来,布平看到了“班德”,神情十分古怪,“班德”显然不认得布平,一见他就道:“我再也不是你以前认识的那个人了,请注意这一点。”
布平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才好,我道:“还是先听听老人说经过的情形。”
天池老人向布平点了点头:“我们曾见过,他以前是你的朋友,他在一次意外之中,自峭壁上跌了下来,当他还未曾撞到什么,还在半空中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看到“班德”明明活生生地站在面前,老人的话自然相当难以接受,所以布平皱著眉,一脸的疑惑之色。
天池老人却自顾说下去:“这种情形十分罕见,死亡就是灵魂和身体的分离。他大有可能是吓死的──”
布平忙道:“不会,他是一个十分勇敢的登山家,而且临……临死之际,十分清醒,还做了一件相当重要的事,挽救了其余七个人的生命。”
老人向我望来,我忙把班德坠山的情形,向他简略地说了一下。(奇*书*网。整*理*提*供)
老人“哦”地一声:“那他就不是吓死的,而是在意念之中,自己以为一定会死亡的情形之下,灵魂离开了肉体的。”
老人讲到这里,向“班德”望去,“班德”涨红了脸:“那与我无关,他的灵魂一离开了身体,就和普通人一样,再也回不来了。”
借身转世灵慧大减
老人说道:“我没有责怪你什么──”他重又面对我和布平:“当时的情形是,桑浦寺的来贝喇嘛刚好圆寂,灵魂遇上了还在半空中向下跌去的班德──来贝喇嘛曾跟我修习过许多年,已经很具神通,他立即想到,如果进入这个身体,就可以免却转世之修后成为婴儿之苦,所以他就在刹那间进入了这个身体,然后身体再落地──如果是班德落地,那自是非死不可,但是来贝喇嘛却受过密宗气功的薰陶,所以能控制肌肉,圆滑自然,落地之后,弹跳而起,再落向下面的悬崖,跌进了积雪之中,一点损伤也没有。”
“班德”道:“班德已经死了,我只不过是借用他的身子。”
老人又道:“这种借用身子的转世,相当罕见,而且也没有什么好处,来贝喇嘛在转世之后,灵慧大不如前,连神游也不能再施展了。”
布平大口吞著口水:“那么……班德上哪儿去了?”
老人笑道:“谁知道?可能他早已转世,和许多许多人一样,前生的记忆完全消失,也有可能,他还未转世,和许多许多灵魂一样。”
我陡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来贝喇嘛能把身子让出来 ”
老人十分肯定地道:“那就是多了一具尸体,班德再也没有办法活回来,因为他没有灵魂自由离体的能力,他已经死了。”
“班德”苦笑著:“事实上,我现在也无法放弃这个身体,因为我也没有了以前的能力,我的经历,只好说对老人的研究相当有用,证明进入他人的身体,即使这身体全然完好,也不是好的情形,他必须经过婴儿的阶段,才能使前生的灵慧持续下去。”
老人沉声道:“这一点十分重要,我也早对五散喇嘛说过,可是多半由于婴儿阶段实在并不容易过,所以他仍然犹豫不决,幸好你的几句话,才使他下了决心。”
我忙道:“那算什么,我是局外人,自然比较容易看得清楚一点。”
老人又向布平望了过去:“不论班德还有什么亲人,你都可以十分心安理得地去告诉他们,班德已经死了。”
面临那么诡异的、生和死的玄秘,布平有点目定口呆,我忙道:“老人的话是肯定对的。”
布平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才道:“你一点没有班德的记忆?”
“班德”摇头:“怎么会有,我和他根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布平也不住地摇头,显然这种怪异的事,他还是无法全盘接受,他只是喃喃地自问:“我怎么去对丹妮说呢?她会相信吗?”
我拉著他向外走去,低声道:“我建议你别说实话,只告诉她,班德肯定死了。”
愈多体验愈觉迷惘
我续道:“这个人只不过外形和班德十分相似,而且我相信,以后别人见到他的机会,也微乎其微。”
布平犹豫道:“我……十分爱丹妮,可以向她撒这样的谎吗?”
我笑了起来,拍著他的肩头:“朋友,听我的话吧,这样的谎,非撒不可。”
布平又望了我半晌,才缓缓点了点头:“下次见面,我会介绍丹妮给你认识。”
我向他眨了眨眼,他向外走去,开始的时候,脚步有点沉重,但随即轻快起来,到他转过墙角时,几乎是跳跃著出去的,可知他心中的负担,已完全消除了。
布平是一个十分有趣的人,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他,又帮他解决了一个难题,我心里也很高兴。
我转过身来,看到天池老人和来贝喇嘛在交谈,走近了些,才听得老人道:“你要像五散喇嘛那样,非要加紧勤修不可,也许若干年后,你也可以凭自己的意志转世了。”
来贝喇嘛叹了一声:“当日的一念之差,不知道要耽搁多久。”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道:“时间的久暂,对你来说,一点关系也没有,生命既然已是永恒,早几年迟几年,有何不同。”
来贝喇嘛一听,先现出惘然之色,但随即满面喜容,向我双手合什:“多谢指点。”
我不禁有点汗颜,以他对生命奥秘的认识来说,高深过我不知多少倍,可是“当局者迷”这句话,几乎对任何人都适用的,还要我一句话来提醒,自然是身在其中之故了。
这时,金维各另外几个人,也已回来,老人转身走了进去,我把布平和班德之间的事,对金维说了,金维微笑著:“你此行又多了一重对生命的体验了。”
我感叹道:“真是越来越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明白。”
金维没有再说什么,带著我到了一间房间之中,让我休息,准备明天出发,去迎接转世新生的五散喇嘛。
当晚,在寂静的环境中,我翻来覆去地思索著这些日子来见到的和听到的一切,又想及陈长青在那间石屋之中,不知怎么样了,他比我有决心,决心跨进这个神秘的领域中去探索,一点犹豫也没有。
第二天早上,悠悠的钟声使我醒来,和寺中的喇嘛一起进食,这才看到,寺中至少有超过五百名喇嘛,可是一概几乎全在极度的沉寂之中进行,没有人会发出不必要的声音来。
我、金维、天池老人、两个年青人和来贝喇嘛,一共是六个人,在离开寺院的时候,太阳才刚升起来,金维告诉我,我们的目的地,是离此不远的一个小山村,距离虽然不远,但由于山路并不好走,所以也至少要两天的时间,看人的身体,是如何限制了人的活动范围。
婴儿父亲最不高兴
这两天的路程,也十分愉快,我和金维讨论得最多,也向天池老人发出了种种问题,自然全是环绕著生和死的话题,有许多话是重复了又重复的,但由于这个问题值得探讨之处实在太多,重复也不觉其烦。
天池老人在这方面的智慧,虽然已超过了地球上任何一个人,可是也还有一些关键问题,他还在探索中,例如灵魂追随思想,可以达到任何距离,对他来说,目前也还只能在地球范围之内,何以超脱不了地球的范围,他也说不上来。
第三天中午时分,我们到达了那个小山村,这是一个十分贫穷、几乎与世隔绝的一个小山村,村中人一听金维说及来意,由于他们世世代代的宗教信仰的缘故,早已接受了“转世”的观念,所以一点也不觉得讶异,反倒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而且,人人都为了有一个有修为的喇嘛,能转世在他们的村子中降生而高兴。
那位即将临盆的孕妇,也由人扶著出来参见天池老人,我望著她破旧的衣服下隆然的腹部,心中有一股异样的奇妙之感。
任何人见到了孕妇,都会想到一个新生命快要诞生了,可是有谁能真了解到一个新生命的意义?
现在,五散喇嘛的灵魂,应该已经进入胎儿的身体之中了,他能思想──婴儿的脑部活动可以容纳思想活动的程度是多少?
他肯定无法一出世就会说话,因为婴儿的发音器官未曾成长到可以发出各种不同的音节,构成语言的缘故,他也不能写字,因为婴儿的手,根本无法握拳,他必须忍受婴儿时期的种种痛苦和不便,而那又是必需的,因为来贝喇嘛的例子不足取。
孕妇又被扶进了简陋的屋子,由两个有经验的老妇人照顾著。我心中的疑问也越来越多,譬如说,在卫生条件极差的情形下,婴儿夭折的机会极大,要是婴儿有了事,又会是怎样一个情形?甚至,现在,五散喇嘛的灵魂,是不是真的已进入了胎儿的身体,连老人也无法确定,他只是无法再和五散喇嘛的灵魂作任何联系,才假定情形进行顺利的。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