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伊人-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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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咬唇沉默,只能万般无奈地望着已经开始搓洗衣物的雪姐之时,身后传来响亮的狗吠声。
大东!
“汪!汪!汪!”
巨大飞扑过来,压倒连秋水,在她脸上猛涂口水,她痒得直发笑,大东开心地咧着狗嘴,舌头哈哈哈地直吐。
“大东乖,大东坐下。”她拍着狗脑袋,大东舔满足了,听话坐定,只剩尾巴仍在疯狂摇晃,她从地上爬起身,拍净裙摆,给它一记用力的拥抱。“你好吗?我之前没有办法去看你,害你饿上好几天吧?抱歉……”
“汪!”
“幸好你现在看起来很健康,太好了。”她半张脸蛋全埋进蓬松厚毛里。
“你认识那只狗?”雪姐在水井旁站起身,双手还滴着皂水,问道。
“是呀,我和大东算是老朋友了。”从她与武罗将它偷偷带出连府到今日,快满三年了呢。
“汪。”它附和。
“所以,你和那些土匪也早就认识?”雪姐美眸眯细,口气更加的冷。
连秋水被雪姐突然转变的神情骇住,答得结巴:“我……我和小武哥早就认识……”至于其他人,她连名宇都喊不全。
在雪姐眼中,土匪全是同一挂,她不知道连秋水口中的小武哥是哪一位,也许是欺负她的那个,也可能是欺负其他姑娘的那些,总之,都是浑蛋!
“所以,你不是被抢来的姑娘?”雪姐声音肃然。
“我不是呀……”
“所以,你和虎娇一样,和他们是同伙?”雪姐朝她走近,明明只是简单一个“走近”的动作,连秋水却感到巨大压迫,不由得小退半步。
“我……”
“秋水!”武罗的身影由远奔近,雪姐停下脚步,旋身走回水井边,继续蹲下洗衣。
连秋水不懂雪姐这诡异举止的涵义,她还呆愣着,武罗已经来到她身旁。
“我就知道你不在房里,走是跑到后院找大东。”
“小、小武哥……”她本能地靠回他怀里,逃避雪姐的视线。
武罗轻揽她的腰,笑道:“早膳都还没用呢,先回房,吃饱再来和大东玩,放心吧,狗不会跑掉。”刚才他端着清粥小菜回房,却不见她踪影,不用猜想也知道这丫头绝对是往后院来。
“哦,好……”
“还有,你别在寨子里乱跑,万一迷路了怎么办?想去哪里就跟我说,我再带你去。”寨子虽然不像城里一般大,也有数十户屋舍坐落,她初来乍到,总是不熟悉环境。
“好……”她被武罗搂着走时,忍不住回首再望雪姐一眼。
那一眼,正好看见雪姐凛列凶狠的目光,她不禁瑟缩,武罗还以为她是衣着单薄,受不住山野里的清晨低温,直接抱起她加快回房的速度。
房里木桌上的半锅粥,仍窜着热烟,三盘酱瓜小菜,整齐排放,两人回房之后,他替她盛粥,而她还在发呆。
“秋水?趁热吃呀。”看着碗在愣什么?
“小武哥,你……你会在这里待多久?”
“什么意思?”
“你、你说过这里是土匪寨,那么……我们总不好在这儿久待,也许我们可以找个小村子住下,你种田,我种菜,我们两个人过着平平静静的日子……”
见过雪姐之后,她惊觉身处匪寨是件多可怕的事,那些笑起来牙关咧咧的鲁汉子们,是土上匪,他们欺负像雪姐那般的柔弱女子,逼她们做不情愿之事,说不走他们还会杀人……思及此,她更加害怕,害怕武罗也会变成那样的人。
“在这里不好吗?有谁吓着你了?”他以为她遇见寨里哪位面目狰狞的大哥,被吓破胆了。
她咬咬唇,摇摇螓首,顿了顿,再道:“我觉得……”
她话没能说完,便听见外头传来尖锐的哨声,她正想问怎么了,武罗已经起身开门朝外看去。
“秋水,你待在房间内,别出去。”他丢下交代,身影疾奔出去,她连喊他都来不及。
那是……什么哨声?
听起来好可怕,好似有危急骇人的事要发生,又好像是在召集寨里所有人到某处集合……
她心里,好不安。
粥,连半匙也不曾入口,直到它变凉、变糊,武罗仍是没有回来。
哨声老早便停止,外头好安静,半点声音都没有,仅有风拂过窗扇时传来的咿呀声。
不安,越来越扩大,她开始在屋里来回走动,根本坐不住。
武罗怎么还不回来?
快些回来呀……
砰砰。拍门声传来。
她以为是武罗,开心地打开门扉,可门外不是他。
是雪姐,她的表情和先前那一瞥完全相同,冷若冰。
“雪、雪姐?”连秋水心口一窒,讷讷地喊着。
“你不知道方才那哨声是什么吧?”雪姐终于扬起笑,依旧冷冷冰冰。
“……是什么?”
“土匪们准备一块儿去抢劫时,就会以哨声集合众人,然后,成群下山,打家劫舍。你看着呀,等你的男人回来,他会带着抢来的珠宝送你,或许是美丽的发钗、镶贝的耳坠、玉环金镯,也或许,他会带回另一个更漂亮的姑娘……”雪姐哈哈大笑,带着无限的鄙夷。
连秋水倒抽冷息,忘却左手有伤,死命地握紧了颤抖的手,按在胸口。血,缓缓渗透裹伤的布帛,在衣襟上染出一朵鲜艳血花,她几乎瘫软地跪坐在地。
不要……
她不要武罗变成那样的恶徒,视杀人抢夺为家常便饭……
雪姐不知何时走的,她完全没心思注意,满脑子全是烦恼。终于,又有人到她房里来,这回是擦着腰的虎娇,她踹开没上闩的门,一阵急风似地闯进来,捉起坐在地板上的她,再度急风似地往外走。
“你在干什么?快点过来呀!小武受伤了——”
这句嚷嚷,震醒了连秋水。武罗受伤了?严不严重?
她跟着虎娇小跑步起来,但泰半是被虎娇拖着走,才进到大厅,便听见武罗在说:“别让秋水知道!她会担心——”
“来不及啦,我妹子把人带过来了。”虎标努努下颚。
武罗迅速回身,见到连秋水,他想藏住受伤的右臂,动作却慢了。
“小武哥!”连秋水喘吁吁地奔到他身边,看见他右臂那道又直又长的伤口,从上臂一直延伸到手腕,皮开肉绽,鲜血止不住地狂流,她的眼泪也落下来。
“小伤而已,别哭。”
“那叫小伤?”连秋水头一次在他面前扯着喉咙说话,“你、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你——”
“厚,你家小武好厉害,一什么夫什么关的,面对犬戎寨的死对头,他一点都不怕,手起刀落,刷刷刷脑袋一颗接一颗哎哟——”正猛力夸赞武罗的虎标,胸口被虎娇手拐子狠狠一击。
瞎子呀!没看见小武家那位水做的娘子已经脸色发白,手脚都在颤抖,还在她面前说些有的没的,也不想想人家承不承受得住!
连秋水越哭越凶,眼前早已一片水雾弥漫。
“秋水……”武罗想安抚她,伤口却疼得他龇牙咧嘴,方才含下的麻沸药尚未生效,
“让让!让让!”寨里弟兄抱着一堆伤药热水过来,要替武罗疗伤。
连秋水见那名寨里弟兄拿出一根粗针,往热水里胡乱搅搅就算消毒,穿线——穿不进去时,更直接用唾去沾湿线头。待一切准备就绪,要缝合武罗臂上严重开口的伤,第一针穿进肉里,寨里弟兄自己倒先发起抖来,一直无法戳穿肤肉,针扎了又抽,抽了又扎,伤口没能缝妥,反而害武罗臂上多出许多针洞。
“请、请让我来……”连秋水看不过去,自告奋勇地接手。
“什么?”寨里弟兄瞪大眼。这个看起来像是快昏倒的女人,能胜任血肉模糊肘缝合大任吗?
“我、我需要细一些的针,绣花的那一种……我、我比较顺手……”连秋水的声音抖得好严重,她逼迫自己要冷静。
“秋水,这种事你不要——”武罗知道她很害怕。
“我要。我可以。”明明是颤着声音的回答,其中的坚定却不容任何人反驳。
“寨里哪有绣花针?流星鎚上的那一种吗?”四贼哥嗤笑。
“有,寨里那些女人手里应该有。”鱼二哥说完,走出大厅去为她取针。
一会儿,鱼二哥回来了,递给她细针,附加数种颜色的绣线。
“我还要乾净的沸水、布帛、伤药。”她央求的,一样一样送到她脚边。
她把绣针绣线全放进沸水中,自己再舀出一些洗净双手,水的热度烫红她的双宁,她还拉着虎娇一块儿洗手,虎娇比她皮厚肉粗,双手全是要鞭的茧,那样的热水连虎娇都觉得好烫,怎么软柿子般的她连吭一声也不曾?
“请替我左右压合他的伤口,我好下针。”
“哦。”虎娇依照指示,压合武罗手臂上长条状的伤。
连秋水抹去眼泪,不许自己哭,不许眼泪阻碍视线,拖累缝合的速度,拈针的柔荑,微微颤抖,她突地咬了自己手背一口,颤抖终于停下,清楚的牙印子也浮现在白皙掌背,虎娇和武罗全都愣住。
连秋水手里的针线,成功地穿透武罗的肤肉,不知是药效发作,抑或她的一举一动太温柔小心,他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双眼只看得见她温婉又坚强的神情,一针一针,整整齐齐,妥妥当当,没有哪一针哪一线是含糊乱缝,更没有哪一针哪一线是贪快草率,若不是伤口在他身上,他确定她所缝的是他的皮肉,他几乎快以为她是在专注绣着丝帛上的花花草草。
伤口太长,所费的时间也加倍,她双手已经沾满他的血。
她没有再哭泣,只剩鼻头和眼眶红通通的,额际凝结汗珠。她屏着息,吐纳如此细微,眨眼次数少之又少,一针,穿入、透出:再一针,穿入、透出……
皮开肉绽的伤,已不复见,武罗臂上只剩下小娱蚣般的缝线,血流速度终于止歇下来,她替他倒上金创药粉,一圈一圈缠上白帛。等一切全数做完,连秋水倏然掩住嘴,将头偏向一旁,按住装盛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