撼情怒-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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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天变逼近她,抹去她脸上为盖聂所流且令他厌恶的泪,寒冬似的命令袭向她──“现在就作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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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儿?”
在凤阳山半山腰等两名去除草的师弟,却不知师弟早就跑回去喝纳采酒的盖聂,正百般无聊地靠在树边,一阵微音让他警戒地站起朝山下眺望,打老远就见梵瑟和她的三 名兄长骑着快马,一路奔驰上山。达达的马蹄声踏散了午间林子啾啾鸟鸣和风声,林子的气氛在瞬间变得冷清僵沉。他不解地望着面色如雪的梵瑟在下马後,低首不发一 言的模样,更是不解她三位兄长脸上的那份得意。
他防备地瞧了梵氏兄弟们一会儿,走上前欲牵梵瑟的小手时,梵天焰立刻冲向前想阻止他,但被满面徐笑的梵天变一掌拦下了。梵天残轻推裹足不前的梵瑟走向前。
一将梵瑟接到手上,盖聂忙抬起她的小脸,焦急的眸子在她的脸庞上搜寻。
她脸上有些许尘沙,在抚去尘沙後,她本是白皙的小脸上还有着两道类似泪水的痕迹,而她的眼瞳出现了他从未见过的红肿。
她哭过?
盖聂的心火立即扫向三个带她来的男人,而後拉起她紧力握住的双手,轻分开她的手指,见她掌心有因力道过重而按出来的指印,她的手腕也有不属於他的掌痕印在上头。她在见到他後不说话本已经够反常了,他还发现,她居然在他的怀轻颤。
盖聂将她拥在怀低下头问,“怎麽又回来了?”她才回去不久,就又变了个人似地回来,後头还有三名兄长彷佛在跟监,他们三个对她做了什麽?
聆听着他温暖的声音,梵瑟忍不住抱紧他,一再汲取他毫不保留的爱,不忍就要离开这名爱她的男子,也不舍割舍自己心底唯一的爱。她闭上眼,心底直想对威胁她的兄长们反悔,不愿开口打碎她的梦。
可梦境再瑰丽,总是要醒的。
梵天变挟带警告的声音传进她的耳,“瑟儿。”
梵瑟忍住快脱眶而出的泪,终於抬首面对忧心如焚的盖聂。
“我回来是……是要对你说一件事。”她忍不想抚去他纠紧眉心的冲动,试着别让他听出自己的哽咽。
“什麽事?”盖聂知道她全身正如绷紧的弓弦,不由得将她抱得更紧,想稳下她的心,也想稳下自己杂乱的思绪。
梵天变不容置疑地再对她命令,“告诉他。”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好久,他简直是迫不及待想知道盖聂那张冷漠的脸会有何变化。
“我……我要毁婚。”梵瑟咬着唇将话逸出口,在话出口时,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被扯裂,再也不能聚拢。
盖聂被她的话语震住了,“什麽?”
第一句说出口後,梵瑟发觉,接下来的谎言不再像初时那麽艰难。欺骗,原来是一 件容易顺口的事,只要她把心撕毁,渐渐的,要骗自己也会变得简单。
她望着盖聂,希望这名总是为她皱眉的男子能继续活下去,只要他能活着。一切就都不重要了。
她茫然的再对他说一次,“我不能嫁你。”
“我不信……”盖聂完全不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紧握着她的手拉至胸前。“你回去前不是这麽说的。你回梵府後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他们对你做了什麽还是说了什麽?”
一定是他们三个!他们三个到底把她怎麽了?她的眼神不再明亮,也不再为他展露笑颜,她还把刚放在他心头上的话都撤了回去……是他们三个威胁她的?他才不信这是出自她本身的意愿。
梵瑟木然地摇首,“没有……”
“对,什麽事也没有,只是我们的瑟儿不嫁你!”梵天焰气焰高张地大笑,其他两人也很满意能听到她把这句话完整地送给他。
盖聂听出了些端倪,“你们的?”他们想把她从他身边抢走?
“识相的就别再自讨没趣,死赖着多难看?”梵天残嘲讽着,边对梵瑟招手,“瑟儿,回来。”
梵瑟依依不舍地再看盖聂一眼,听话地离开盖聂的怀抱往回走。
盖聂不敢置信地拉回她,“瑟儿?”
“盖聂,对不起……就像他们说的,我不能嫁你。”她望着远处的三名兄长,喃喃地说出他们想听的话。
“这是你的心愿?”盖聂扳过她的脸,望进她那双有如蒙上一层迷雾的大眼。
她呐呐地开口,“是的。你会答应我的心愿是不是?”
“你撒谎……”他心头掠过针镂般的痛楚,不断摇首否认她所说的一切。
“我没有。”梵瑟感受到他的痛苦,闭上眼不敢看他,怕自己会因不舍而把说过的谎全部推翻。
“你对我说过的话呢?你给过我的誓言和保证呢?”他一声一句地追问。
他一直珍藏着她说过的每一个字,她的一言一行,他全深深的印在心底。他一直相信,同样深爱着他的她,不会对他说出谎言。
梵瑟紧闭着眼,微弱地低语,“把它……忘了吧。”
盖聂握紧她的双肩,“看着我再说一次!”
“只要你能活着,往後……就把我梵瑟忘了,你要好好过下去。”她睁开眼眸,盯着他痛心的脸庞,一句句地叮咛。
“你毁誓?”她说过只当他的瑟儿,而她现在却要他把她给忘了,一个人过下去?
“我没……”她差点脱口说出心中的话,又赶紧改口,“我不得不。”
盖聂的沆地一瞬间在她的话语毁灭殆尽,他紧守了数年的情爱,正从他的胸腔流浪而出,一点一滴的离他而去,而她已经变得遥远的眼眸,连一点让他挽回的馀地也不留。
“你知道我是多麽爱你,你也知道,我的爱,一生只有一人。”他激切地握紧她,几乎握痛了她。
梵瑟吃痛地拧着眉心,却不挣扎,就这样任他发泄,任他说出会让她记住一辈子的话。
“我知道。”他可以对全九宫门的人淡如水,只对她浓烈如酒。她当然知道他将她放在心底深爱,她当然知道他一旦认定了一个人之後,就不会更改。
她的冷淡使盖聂几乎失去了理智,“我的爱全给了你,你要我怎麽忘?杀了我吗?
还是把我的心挖出来?“
梵瑟的泪迅即被他逼了出来,倾泪如雨。“不要,不要这样……”她这麽做就是要让他活着,他想让她失去他吗?
盖聂首次看见她落泪,激动的情绪在她光莹的泪珠中沉静了下来。她的泪是为何而流?他一直都是只让她欢笑的,现在他竟然让她落泪?是他做得不够、爱得不深,还是他的爱令她痛苦,觉得非离开他不可?
“那你告诉我该怎麽做?”望着她的泪,他冷静的问。
“恨我吧,这样……你就能再活下去,再爱别的女子,你就能忘了我。”要忘记一个人不容易,唯有恨,才能让人深刻地体会个中之痛,强迫自己遗忘。她愿选择这个方法,宁愿让他恨,也要他活着。
盖聂看着她的眼神失去了暖意,“恨你?”
他的心正一处处地崩裂塌陷,心神集中在她的那个恨字上。从来不曾有过这念头的他,在听见这个字後,他觉得他已经不再是自己,彻底的被她改变。
在一旁观看的梵天变为盖聂心灰意冷的眼神、不再意气飞扬的表情满心狂喜。能瞧见这一幕,畅快感源源不绝地盈满他的心胸,一吐数年来的闷气和挫丧。
梵天变遵守对梵瑟先前的承诺,将一只小酒瓶交至她手上。
“这是我要给你的纳采酒。”接过掺有解药的酒後,梵瑟连忙将酒递至盖聂手。
“现在,我还有必要喝吗?”他冷冷的问。他还有喝这种酒的资格吗?他的妻,已经不再是他的。
好不容易才从梵天变手上拿到解药,梵瑟不愿盖聂就这样辜负了她的苦心。
“就当我……当我以此酒向你赔毁婚之罪。”她随口编了个藉口,只盼他快快喝下解体内的毒。
盖聂冷视手中的酒,动也不动。
梵瑟急出了一身汗,“你不愿喝吗?”他的表情怎麽会变得这麽冷淡?一点也不像平日的他。
“你要我喝了後与你从此再无瓜葛?这是你想要的?”盖聂转眼再看向她绝丽的容颜,最後一次向她求证。
梵瑟无法言语,不愿点头也不愿摇头。她根本就没有他所想的那个意愿,她只是……梵瑟忽然被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光震慑住,无法动弹,更无法得知他的心思。
“我喝。”盖聂看了她一阵後,仰头饮尽手中的酒。
见他喝下解药,梵瑟把先前怪异的感觉挥去,迎向他,“盖聂,你听我说……”盖聂手中的瓷瓶在她上前时脱手坠地,五脏六腕如遭雷殛俱催,毒性迅速沿着血路游走,窜至他全身的每一穴、每一处筋脉。
他无法置信地转首凝视她。
“你对我下毒?”她居然骗他喝下这种剧毒?
梵瑟的表情远比他更讶愕,“毒?”怎麽会是毒?那明明是解药,是她亲眼见梵天变放进头的。
梵天变更刻意让盖聂误解,“没错,她对你下毒。”中了他师门最阴狠的剧毒,就算盖聂的武功再高、内力再强,也得魂归西天。
“而我们三兄弟则对九宫门所有人下毒,整个九宫门,就只剩你还赖活着。”梵天残看大功已告成,索性把所有的事告诉他。
“你……”盖聂的脑中昏了一阵,因毒性引发的血气直冲而上,猛地自口中喷出一道暗色的血。
梵瑟顿时恍然大悟,终於知道她的三个兄长原本就不要盖聂活着,而他们却还要她撒谎,先令盖聂心死痛不欲生!她流着泪想去扶痛弯了身的盖聂,他却避开了她;她含恨地握紧了拳,转身朝梵天变的胸前拚尽力气捶打。
“你骗我,你骗我!你说过要给我解药的!”他怎能这样对她?他不要盖聂活着,也不能让她亲手把毒送入盖聂的口中,这分明是要盖聂永永远远地恨她、误解她!
梵天变握住她不痛不痒的花拳,轻声开口再出胁迫,“你若此时翻出底,我就先杀了水儿和丹儿。别忘了,我手中还有你爹。”
梵瑟愤然推开他,想回盖聂身边时梵天变却紧扭她的手,而後将她推给梵天残掩住口,不让她出声。
“盖聂,瑟儿情愿对你下毒也不愿嫁你,我们三个友爱的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