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女郎之歌-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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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我得告诉你,你是这期封面中最漂亮的一只小羊。”退后几步,五分头眯起眼审视自己的杰作,一面对育溏说道。
“谢谢,我会把你的话当成恭维的。”育溏翻翻白眼,继而望着那几只工作人员不知打哪儿弄来的绵羊,长长地叹了口气。
“嘿,笑一个,好,再来,看这边……抱紧一点……好,转过身,露出你可爱的笑容,嗯,我今天吃素,而且不吃羊肉,拜托,笑容再激烈些好吗?”
在摄影师连串的口令中,育溏强忍著作呕的感觉,几乎是屏住气息地挨着腥躁的羊,吃力地做出他要的表情。虽然几度差点因为憋气过久而晕眩过去,但由于有过选美的经验,使育溏知道该如何展现最美好的一面。
即使如此,在摄影师一再更改布景、灯光、姿势的折腾之下,全身裹着密不透气的连身衣,被强烈灯光烤得汗流浃背的育溏,在听到他喊完毕的瞬间,恍若得到救赎解脱般松了口气。
“结束了!王小姐。”五分头对育溏宣告。
“太好了,我可以把这件兔子装脱掉了吗?”拎起湿淋淋地贴在皮肤上的兔子装,育溏充满期待地望着他。
“可以……呃,更衣室里有别人在换衣服,你可能必须再等一下。你可以到窗口那边坐坐,感觉会舒服一点。”
育溏如获大赦地冲了过去,将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俯望高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潮,静默不语。
“呃,还剩一张底片……”摄影师环视全场忙碌的同事,耸耸肩地转向远远伫立在窗口的育溏而后飞快地按下快门。
第三章
“爸、妈,你们怎么有空来找我?”育溏一开门便看见自己的父母正你来我往地唇枪舌战。
“我告诉你,自己捅的娄子自己收拾,别老打我女儿的主意!”张雪梅伸手搂住育溏,边走边扭过头去大吼。
“喂,雪梅,你说这话就不对了,育溏可也是我的女儿,我这个当爸爸的总不会害自己的女儿吧?”急急地尾随妻女走进育溏小小的房间,看到凌乱的报纸和空白的履历表时,他皱起了眉头。
“王一成,我又不是今天才认识你,你什么事都不会做,除非是会危害到你的好日子时。育溏她根本跟你出的纰漏没关系,再说那个男人根本就没安好心眼!”
“你怎么这么说呢?人家也是一番好意。你看看,育溏说什么要自食其力,你也由着她。咱们从小将她捧在手心里,几时让她受到委屈来着?你瞧瞧她就窝在这小小的鸽子笼里,家里的贮藏间都比这老鼠洞宽敞几倍!”
眼看父母之间的争执越来越火爆、生怕他们演出任何擦枪走火的状况。育溏当机立断地插进他们之间,竭力要化解他们老生常谈式的争执话题。
“你们今天这么难得的凑出行程表的空档来找我,该不会就只是吵给我看吧?”育溏咬着牙刷,将爸爸劝到窗旁,妈妈只好坐在她软塌了的床垫之上,小小两坪不到的斗室,立即显得拥挤狭隘。
“哼!要不是我碰到他办公室的蒂娜阿姨,我还不晓得他会这么不择手段!”雪梅想起来仍是气愤难平,双目凌厉地直射向来回踱步的王一成。
“咳,你别老是忙着给我按罪名,我这全都是为了育溏着想,他……”听到老婆的话,王一成立即反驳。
“他怎么样?你别忘了他可是有前科的杀人犯,哪有你这种当爸爸的人,存心将自己的骨肉往火坑里推。”
“火坑?”育溏差些将牙膏泡沫吞进肚里去,连忙将牙刷拉了出口。老天,这是什么社会版的写实片吗?
“雪梅,人家也没那么糟嘛!再说那件事现在都还众说纷纭,未必他就真的是凶手,你何必急着盖棺论定!”
“哼,你既然对他这么有信心,那就自己去嫁他,别拖我女儿下水……”
“嗄?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啊?”育溏急急忙忙地将牙刷扔进茶杯里,拉张纸巾擦擦嘴,焦急地想要快些探出答案。
“育溏,你听妈妈的话,不要管你爸爸的事,那老头自己有本事出纰漏,就让他去自食恶果。你还年轻,犯不着为了他欠的那一屁股烂帐,嫁个阴阳怪气的男人。”雪梅拉着育溏到一旁,语气尖酸地数落着丈夫。“从年轻到现在,我从没见你做过一件好事。以前是有你爸妈可以罩着你挥霍无度、追逐声色。现在垮了,你竟然想到将矛头转到女儿身上,你……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啊?”
“我哪里对不起你了?我挥霍,花到你的钱了吗?你为什么不检讨我为什么要追逐声色?不温暖!因为家里没有温暖,逼得我必须到外面找安慰。为什么?你曾想过为什么吗?”
“在批判我之前,你何不先检讨一下自己的荒唐?”雪梅双手交抱在胸前,冷冷地盯着丈夫。“闲话休提,我们今天到这里是要解决育溏的事。”
“我已经决定把育溏嫁给胥老板、只有跟着他,育溏才可以避开跟你一样的下场,有个好的归宿。”
“我绝不答应,他跟他前妻之间的谋杀官司都还没完没了,我怎么可能让育溏去冒险?”
“你别意气用事咧,眼前我们都已经自身难保啦,你我的麻烦都理不清了。还是早些为育溏找个好人家,避开这堆麻烦才好。”王一成烦躁地搓搓手,一脸愁容地道。
育溏深深吸口气,排开又越吵越凑近的父母,严肃地望着父亲:“爸,你到底是欠了多少钱?”
“呃……其实也不是挺多的……”
“到底是多少?”
“我建议他把房子卖了,但他死命的要保住面子,连里子都没有了,还谈什么面子!”雪梅大摇其头地讥讽着,自鼻吼喷出几声闷哼。
“你懂什么?现在我只是暂时的周转不灵而已,若是连房子、车子都卖了,那不就等于告诉别人我垮了?”
“事实上你是垮了啊!若不是银行团给你最后期限的缓冲时间,你早就玩完啦……”
“净说我,那你自己惹的麻烦又怎么说?”
“我是被股票套牢,只要股市再多头上涨、解套后我就没问题。”
“眼前这局势,我看别说是股票,连你上回投资的房地产,八成都要断头不可了。眼前唯一救得了我们的,就只剩胥……”
“你别再提那档子事,我张雪梅再怎么不济,也不会无耻到去卖女儿还债。更何况是个有杀老婆嫌疑的男人,我不会答应的。”伸手自皮包中捞出铃铃响着的大哥大,她皱着眉头一听,立即收了线。“我立刻要赶回饭店,有个客人找女人马杀鸡,结果死在床上,我得马上回去处理,这件事就到这里为止。你自己惹的麻烦,自己解决,不要叫女儿去抵罪。”
“喂,雪梅,你……”
张雪梅在育溏颊上轻轻一吻,行色匆匆地便离开女儿的蜗居,仔细算算,从她进门到离去之间,跟女儿总共讲不到十句话,一如她以往的情形。
母亲离去之后,育溏缓缓地踱向头发已是花白的父亲:“爸,你要不要把详细的情况告诉我?”
“呃……”很意外的,向来优雅且高傲的父亲,此刻却显得很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又摸摸鼻子。“是这样的,我前些日子听有些同事说高铁的沿线图已经通过了,所以跟几个委员一起凑了笔钱、买了些土地,本来想好好地捞一票,谁知道……”
“爸,你应该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育溏被一股浓浓的无力感给侵蚀得连腰杆都要直不起来了。她老爸是那种标准的“姑爷命”:出生在富裕之家、家财万贯、一路风调雨顺地玩到结婚,正当此时,爹娘遗下财产也花得差不多了。娶个有钱人家的能干多金女儿,又是照样做他的姑爷,兴致来了,砸个一、两亿选个立委做做,写意快乐。
而现在,在闯下这个大祸之后,他老兄想的还是如何保住他风流浪漫的多金形象,一想及此,育溏更是没力。
“我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在那时候,我们哪料得到高铁的路线会被更改,说来说去都是那些没抢到工程的立委们多事,硬要把事情闹大,才会害我被套牢!”
她无奈地听着父亲大发牢骚,只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痛。是啊,全都是别人的错,在这位天才老爸的字典里,根本没有反省这个字眼存在过!
“爸,刚才妈妈说的结婚又是怎么回事?”育溏挥挥手打断父亲的喋喋不休,没好气地问道。
“呃……育溏,不要听你妈在那边煽风点火,人家胥老板可没啥坏念头,是你老爸我一时醉糊涂了,所以才跟他开玩笑?”王一成将双手扭得紧紧的,期期艾艾地说。
“咳,开玩笑?”育溏快速地眨眨睫毛,可没错过父亲的一举一动,心知肚明老爸绝对于心有愧。
“嗯,那时他问我要用什么押我借的那些款子时,谁想得到高铁计划会生变,所以我告诉他,我王一成这辈子最宝贝的,就是我可爱的女儿,除了你,我也没什么珍贵的东西了……他倒是很爽快,立刻就答应,这……已经是两年前的事……”王一成摆出最令那些女性选民们招架不住的笑容,他俯下身子,对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女儿说着话,不时轻轻捏着她的腮帮子,就当她还是个孩子似的。
“你……你拿我去当抵押品?爸,你有没有搞错?我是你的女儿耶!”
“我……我说过了,当时我根本没料到高铁的开发案会出问题。再说,我这么辛辛苦苦地挣钱,还不都是为了我最宝贝的女儿,否则,我王一成又何苦去淌这浑水?”
她仰头望向圈住自己臂膀的父亲,这才惊觉他鬓角早已呈现稀薄的窘状,眼袋变大、皱纹加深,连他一向自诩找不到岁月的眼尾,也已爬满深浅不一的纹路。
对这个有着顽童、或者说是压根儿不愿长大的彼德潘心态的男人,她总是无法将他狠狠地推出自己的生命。
“爸,你是怎么跟人家谈条件的?”育溏长长地叹口气,再百般不愿,也无法再坐视自己的老爸所捅下的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