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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黑夜的记忆-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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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动着。每个人的台词都是固定的,越说越快,混成一片,而后——戛然而止。
  灯亮了。
  三名演员背对观众站着,而后律子回过身来。她一身黑色衣裙,脸孔涂得粉白,手中拿着一张报纸,用一种低沉而紧张的声音读着:“一个疯女孩的爱。”
  在她读报的同时,背对着观众的花子和良雄转过身来,开始演出他们的邂逅,以及恋爱。那动作是舞蹈化的,一直到那年轻人离开了花子为止。女孩发出一声凄厉绵长的呐喊,带着无尽的苦痛拖曳入黑暗之中。灯再一次熄灭。所有的观众连大气也不曾喘他一口。
  徐庆家不耐烦地将身体的重心再换一次,插在长裤口袋中的手已经因流汗而透湿。演戏进行之中,石月伦是不可能离开剧院的,他的机会只有在落幕之后……
  真他妈的,这出戏为什么不快点演完?他真觉得自己就像那个花子了,总是在等待、等待、等待……发了疯以后,她被律子收留,还每天都到车站去等她的恋人,等到筋疲力尽为止。当然今晚我的等待就要结束了,他对自己说,嘴角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来。过去那两个晚上的探查可不是白等的,就鸡蛋也有个缝呢。他的笑容扩大到了腮边,心脏也因为兴奋而跳得更急了。等待,等待……哥,你在天之灵一定要帮我,我们长久以来的等待今晚就要结束了。呵,是的,我非让它结束不可,我知道我今晚就可以将它结束了!然后——然后你就可以安息了!
  等待。花子说:总有人要等待的。有人说过人们是因为等待而活,也同时让别人等待他们。现在是秋天了么?她手上那作为订情之物的扇子开了又阖。春天,夏天,秋天,哪一个先来呢?扇子上的雪花如果能够在眨眼间化去,我将多么的快乐呀!
  徐庆家的五指不耐地抓紧,而后松开,再抓紧。我不要离开,花子说,愠怒地对抗律子想带她去旅行的企图。只要我等在这里,他迟早会和我相遇的。但是我好累呵。每天坐在木头凳子上等了又等……
  在花子和律子的后面,良雄拿了张报纸开始兜圈子。移动的星星终于来找不动的星了,石月伦,我早知道你不可能在美国待一辈子。徐庆家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阴暗的笑意。当然,整个小剧场里没有人在看他。观众的注意力全集中到那对即将重逢的恋人身上去了。
  “请问花子住在这里吗?”良雄问。律子紧张得全身的肌肉都绷起来了。
  “这里没有什么叫花子的!”律子尖锐地说,努力地想保有她心目中美的化身,她艺术创作的泉源。
  舞台上的另一个空间里,花子沉睡着,梦着,滚动着。她身上那艳红的巾子在滚动中松开,留下她一身雪一样的白衣。而室外那一男一女的争执正自激烈。良雄激动而坚持,律子恐惧而绝望。当年轻人毫不退却地将他和花子订情时交换的扇子递到律子眼前时,后者发出了绝望的惨叫,整个人倒在地板上缩成一团。
  他们的争执惊动了发疯了的女孩。她带着困惑的表情及扇子出现在卧室门口。
  “是我呀!良雄呀!”他热情地说:“我好抱歉让你等了那么久,我带来了你的扇子!”
  “我的……扇子?”女孩困惑地看着扇子。全体观众鸦雀无声。
  徐庆家不安地动了动身子,感觉到一股难言的燥热。他从来不曾真正用心看过这出戏,但这个结局仍然令他不安。虽然,究竟是什么地方令他不安他并不清楚,但……
  “良雄?”她问,仍然一脸的困惑。
  “是,是我!”
  “不,你不是他,你不是!”
  全体观众——尤其是女性观众——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沮丧的呼喊,简直比台上的良雄还要沮丧得多。
  “你在说什么呀?你忘了我了吗?”
  “我没有忘啊!你的脸和他好像——事实上是一模一样,就像我在梦里千百次见过的一样,只有一点不同……这世界上每个男人的脸都是死的,只有我的良雄的脸是活着的。但是你不是他。你的脸也是死的。”
  什么死的活的!徐庆家擦掉了满额的汗水,直怕自己的手会湿得握不牢刀子。这见鬼的剧本,见鬼的演出,看得人恶心极了!亏我还花了三百块钱买了两天的票!不过——为了宰掉那个烂婊子,这一点小小的代价又算得什么呢?石月伦,我跟你保证,你很快就会有——不止是一张死的脸,而是从头到脚都死透了!
  台上的良雄已经因失望而离去,花子安安静静地坐在一张椅子上,习惯性地把玩她的扇子。“等待不就是这样的么?等待……等待……一天又要过去了。”
  “那就等吧!”律子说,声音几乎是温柔的:“只不过我是不等的。”
  “可是我要等。”
  尺八的声音悠悠响起,灯光大亮。观众热烈地鼓掌,演员们拉着导演在台上谢幕。而后,和前两天一样地,他们宣布:散场后有一个小型的讨论会,有兴趣的观众可以留下来参加。
  徐庆家得意地微笑着。一群白痴,他沾沾自喜地想:你们一心一意要想保护那个臭女人,怎么没想到过:活动的时间安排得一成不变有多么危险?哥哥,这一定是你在暗中保佑我吧?我实在比他们要聪明得多了!我也知道他们一定想尽了办法想抓到我,可是我才不会让他们给逮到呢!他得意地想着,一面兴奋地往前移,找了个靠边的位子坐下,两眼眨都不眨地盯着石月伦瞧。
  她今天的保镖只有两个,一左一右地护着她。一个是被她称为小五的家伙,另一个是最近才加进来的大块头。哈!你以为这两个白痴真的救得了你吗?别作梦了!徐庆家兴奋地抚弄着刀子,简直无法等到讨论会结束的一刻。快了,快了,他对自己说。我之所以还没有下手,只不过是因为时间还太早,观众还太多,我要想全身而退会比较麻烦罢了!你尽管洋洋自得地卖弄你那点洋墨水吧!再卖弄也卖弄不了多久啰!
  讨论会进行得十分热闹,从头到尾没有冷场。但进行了约莫一个小时之后,开始有一些观众渐渐散了。月伦宣布正式讨论到此为止,但欢迎有兴趣的人留下来继续闲聊。徐庆家当然是留下来“闲聊”的人之一了。他漫不经心地站在三个聚在一起谈得热闹的青年身边,假装对他们的讨论很有兴趣,但其实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在注意着石月伦的动向。场子里的人越来越少,连他旁听的那个小团体都已散去。徐庆家看看只剩不到几名观众的剧院,心里头暗暗地高兴。很好,太好了;人越少,对我的计划就越有利……
  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拆除灯光设备了,石月伦身边的那个大块头大约是闲着没事,也跟过去帮忙。由于他个头最大,高处的灯架很快就成为他的责任了。他踩在工作梯上越爬越高……
  看看身旁每个人都有事做,石月伦身旁那个叫小五的男子笑着环视了在场诸人一眼,大声地说:“有没有人要喝点什么?我去买!”
  “哇操,小五,这种事你还要问哪?”爬在工作梯上的大个儿吼了过来:“买回来自然有人喝,这道理你都不懂?”
  那小五笑着朝空中挥了一下拳头,凑在石月伦耳边说了两句什么,很快地离开了。
  徐庆家的心脏几乎跳出了胸腔。两个走狗都离开了她的身边,这机会到那里去找第二回?真是笨哪,在这种时候——嘿,等一等,这是不是某种诱我出面的方法?徐庆家越想越有可能,一抹几乎隐藏不住的笑容已经到了他的嘴边,却让他硬生生给压住了。不错嘛!想用这种法子来钓我,这几个家伙还没有我想像中那么笨。只不过——只不过我可比他们要聪明得太多了!他得意地想着,缓缓转身朝外头走去。他们以为他们不守在她的身边,会比较方便我下手耶?其实根本没有差别。至少至少,在我想出了这个方法之后就没有差别了。
  他用一种很优雅的姿式走出了剧场,十分确信没有任何人会多看他一眼。
  守在后台的林勇观紧张地握紧了拳头,安抚地拍了拍唐大汪的脑袋。带大狗来并没有多大的作用,他有些泄气地想:唐大汪虽然与那姓徐的小子照过面,但剧场里的观众实在太多了,它根本分不出谁是谁来。喔,也不能这样说。昨天它倒是有过反应的,在散场之后曾经沿着杂物间闻闻嗅嗅,使他们确信那姓徐的曾经在此埋伏过,可是那又怎么?没逮到人就是没逮到人,而今他们只剩得最后一步棋可走了——让月伦去冒险。
  想到要让月伦去冒险,林勇观只觉得全身关节都僵成了一团。不会有事的,他第一百零一遍地对自己保证:只是那么一段短短的路,而且小五藏在楼梯口,大鸟已搜过杂物间,不会有事的!
  然而不知道为了什么,林勇观脑子里总有个警钟在那儿敲个不停,有一种不祥的阴影挥之不去。到底是什么地方我没有算到?他焦急地想,看着月伦和李苑明交换了几句话,然后盈盈起身,朝门口走去,他紧张得鼻尖都冒汗了。行动已经开始,现在要想再做什么补救都已太迟。他只能祈祷一切都进行得顺顺利利地。顺利的话,五分钟内事情就可以彻底解决了。老天爷,让一切顺利进行吧!否则的话……别说小五一辈子不会原谅他,他也一辈子不会原谅自己!
  在这种关键的时刻里头,紧张的人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而已。月伦就清楚分明地察觉到了自己的僵硬。而她的心情比恐惧要复杂得多了,还有紧张,还有激动,以及期待。只不过是五分钟的事——五分钟或者更短,她对自己说,然后一切就都结束了——或者说,她希望一切就都结束了。
  那就将这一切当成一场演出罢!月伦勇敢地抬起了头,昂首阔步地出了剧院。在她眼前展开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尽处是洗手间。那是他们过去两天里头特意造成的印象:月伦在讨论会结束后总会上一下洗手间。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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