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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狼鬼的海妻-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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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玄女喃着,掀睫瞅了凤善棠一眼,又虚弱地合上,而鼻头一酸,泪便从眼角溢流出来,爬满霜腮。
  他心脏激绞,动情又唤:“阿女!”
  再无任何人、任何事物、任何理由能够阻挡得了他想得到她的决心,再也、再也没有了。
  一切的迟疑和矛盾全在她那声“不要离开”、“不要走”中化为鸟有,这既是她所选,他必遵从。
  低吼一声,他猛然抱住她,炽热的唇吮住她额角伤处。
  他学着兽类温存与疗治的方式,以唇舌温柔舔吻,一次又一次……
  快翼轻船在水洞的礁石间婉蜒速行,冲出霞美大岛的北方洞口后,前方陡地海阔天空,更能让快翼发挥惊人的航行速度。
  蔚蓝海面上,每隔五十里左右便有“海苍号”的手下驾快翼接应,待众人返回“海苍号”上,墨色大船立即拔锚扬帆,往狼鬼位在北洋巢穴的那座秘密小岛行驶。
  船上众好手各司其职,按理,这会子好不容易大功告成,把霞美列屿搞得乌烟瘴气不说,还狠狠恶整了那些倭寇一顿,出了不少气,怎么也算得上凯旋而归,可墨船上却弥漫着一股诡异到了极处的气氛。
  大伙儿你瞧着我、我觑着他、他又瞅着你,这么看来看去的,最后目光全不约而同地瞄向甲板上、通往底下舱房的入口木梯。
  适才,不到一刻钟前,他们家主爷就抱着姑娘,一路滴着水从那儿的木梯下去,脸色沉得可怕,如狼似鬼的,比起海上暴风雨即将来临时的天际还要阴郁上三分。
  而此时舱房内,凤善棠已亲自为霍玄女脱去湿透的衫裙,擦净她雪白身子,换上一套他的干净衣衫,而自个儿也已迅速地清理过。
  整个清理、换衣的过程,霍玄女异常的乖顺,并未因在他面前裸裎而羞涩闪避,她意识仍在,不出声却也不愿睁眼,仅是不住地从眼角流出泪水,怎么也止不了似的,不住、不住地流泪。
  凤善棠首次见她这般模样,心痛到无以复加,坐在榻边,他忙着为她拭泪,声音沙哑极了——
  “你哭,泪流满面,额上的伤也跟着渗出血丝,害得我手忙脚乱,不知先擦哪一边才好了。”
  她仍是轻合眼睫,听见他低低叹息——
  “乖啊,阿女……你乖,别哭了好不?”略顿,他语气绷起,“是不是伤口很疼?你说,别光是掉眼泪啊。”
  何曾听过他这般低声下气地乞求?
  可倘若不掉泪,她还能怎么将心里那极端的恐惧释放出来?
  霍玄女难以克制地轻颤了,终于,她眨了眨眼,从一片迷蒙中凝住他的脸,瞧见他眉宇间的忧郁。
  “阿女……”凤善棠的指极轻柔地抚触她的脸。
  吸吸鼻子,她终是蠕动唇瓣,带着好重的鼻音,道:“你、你掉下去了,连环发掌打中你,我瞧见你……你跌下崖岸了……”说着,彷佛无限委屈,通红的眼眶再次蓄满莹泪,一颗挤出一颗地滚落。
  凤善棠急了,捧住她的雪容凑唇亲吻。
  “那全计量好的,我是存心教他击中,但实际上仅吃了他三分掌力,阿女、阿女……我很好,没受伤,真的,阿女,别哭……”他以为自己铁石心肠,可碰上这姑娘的泪,怎什么本事也端不出来?
  霍玄女被他无数的啄吻弄得有些迷糊,苍白的颊终染上淡红,而泪眼渺渺,一贯的清冷沉静早散得无影无踪。
  “……可是你、你跌下去了,你跌下去了……”她的心在那一刻碎成千万片,即便他完整地在她眼前,此际回想,仍痛得难以承受。
  凤善棠叹息了——
  “我跌下去,现下不是没事吗?你义弟在黑壁崖上逮住我,以及连环岛的船只围攻霞美列屿,全是投我所好,然而会同霍连环相斗,是打算借他之力让东瀛狼鬼在他手中做个了结。东瀛狼鬼与连环岛一战,教『五色火』打入惊涛碧浪中,从此,海上再无此枭踪迹。”
  听得这一番叙述,霍玄女紊乱脑子里终稍稍理出一个头绪,蠕着唇,试了几次才挤出声音:“所以你……你老早就安排了小船在底下接应,你早想连环在众目睽睽下,把你……把你打下崖岸的?”
  “是。”凤善棠用力颔首。
  四目相凝,他的眼严肃而认真,犹带着苦恼,她雾瞳则颤了颤,冰嗓不由得渗进幽怨,喃语——
  “你什么都不说……你、你教我眼睁睁看着,却什么都不说,还要我跟着旁人走,再也别回来……你要我走,再也别回来。”
  “阿女——”他哑唤,忽地将她拥进怀中,抱得牢紧。“我以为那样做最好。我想要你,天知道我有多想要你!可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必须尽的道义和责任尚未完了,硬要了你,怕你得随着我浪迹天涯,江海寄之余生,那样的苦,我、我又舍不得你受。”
  这男人……是在对她表白情意吗?是吗?霍玄女芳心大颤。
  嘤咛了声,她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小脸贴在他胸口上,听他哑声又道——
  “关于我的那些事,即便你不问,我亦想对你言明……当初,与倭人勾结、出卖了海宁凤家,将宁芙儿为此代凤氏藏宝图守密人的消息泄漏出去的……正是我亲爹。”感觉怀里的人儿震动了一下,似要抬眸瞧他,他大掌却以适当力道压住她的雪发,不教她扬起。
  霍玄女忽地逸出轻叹,温驯地教他拥着了。
  凤善棠继而又道:“十几年前,海宁凤氏的长辈们决定在族中寻一位接掌大权的人才,我爹他不满凤家长辈们一致决定将大权交给我聚来伯父……他心生不满,又得不到其他族人支持,便转而寻求外援。当年,凤家在海宁老宅召开宗亲大会,除族人外,亦邀来不少江湖上和生意场上的好朋友共襄盛举,就趁着此回凤氏宗族聚会,他与倭人暗中谋策,他想的是夺取凤氏大权,那些倭寇要的则是藏宝图。”
  略顿,他笑了声,显得有些凉薄,“宗亲会当夜,凤家老宅突遭袭击,宅中恶斗连连,几被鲜血染遍,若非有江湖朋友大力相帮,凤氏不仅不保,便连宁芙儿也要落到对头手里,那后果不堪设想。”
  舱房中沉静下来,相依偎的两人听见彼此的呼吸,片刻过去,他怀里的姑娘又是幽叹,终是启唇轻语——
  “所以,你才会如此关心着宁芙姑娘,为着她做了那么多事,想尽法子要为她去掉背上的藏宝图,要她平平安安,不再受那些恶人的觊觎……你觉得对她不起,才用尽心力要去弥补吗?”
  她总是能猜透他的心意呵……凤善棠忍不住在她发顶印了一吻。
  “宁芙儿当年才六岁,自秘密泄漏后,她没一日好眠,这些年来遇过的险难更不知凡几,父债子偿,我确实对她不起。”
  “你为她做的已经足够了,如今,她遇上连环,她会过得很快活的,我相信一定会。”说着,她在他怀中扬首,双眸迷蒙美丽。
  凤善棠胸口紧绷,情感如涛,说起就起,已无法抑制。
  她颊边嫣红,芳唇又启,道——
  “适才你说……说放我走,这样或者最好,怕我要跟着你吃苦,可是……你为什么不问我自个儿的想法?你以为的苦,在我眼中,或者根本算不上什么,你是海上男儿,我、我也非寻常的柔弱姑娘,你明知道的……”越说,她身子泛起温热,不仅双颊红了,连颈子和秀耳也都染上薄嫣。
  “阿女……”他忘情又唤,定定注视着她,“将宁芙儿背上的重担卸下,我该做的事才完成一半,而剩余的这一半才是最难的,我、我对死去的娘亲起过誓,若不能寻到那个背叛众人的大恶徒,将他押至凤家宗祠,跪在列祖列宗牌位前磕一千、一万个响头认罪,我此生就不回海宁凤家。”顿了顿,他目光转沉,嗓音亦同。
  “所以,你跟着我,并非天涯海角四处游玩,我必须寻到那人,而这中间尚不知要经历如何的困难。”
  舱房中再一次静谧了。
  霍玄女脸容沉静,唇轻勾。“那么,我们就同你一块儿寻他。”
  “你——”
  “你不能再像跳崖那样,把我们抛在一旁了。”眉眼间似淡敛着什么,她微微垂首。
  “我们?”凤善棠露出困惑神色。
  “嗯。”霍玄女略略颔首,拉住他一只大掌,轻缓地搁在自己的肚腹上,唇又吐,“我们。”
  凤善棠眉心微拢,不太明白。
  他瞧着她,再垂眼瞧瞧自个儿掌心轻覆的所在,半晌,又调回到她隐着淡淡蜜味的雪容上。
  渐渐地,他表情产生奇异的变化,剑眉飞挑,双目越瞠越大,里头精光四迸,好看的薄唇掀了合、合了又掀,来回了几次,终是艰困地挤出声音——
  “阿女……你你……你是说、说说……”他深深吸了口气,俊脸涨红,突然嚷出:“你有孩子了?!”
  霍玄女没教他“可怕”的神情吓着,藕臂一攀,揽在他颈项上,发烫的小脸埋在他颈窝。
  “已经快三个月了。”她小声嚅着。
  她的身子,她自个儿清楚,有某种力量在她体内孕育,让她变得脆弱却也坚强。
  凤善棠脑中一晕。
  所以,按推算,孩子是在第一回他要了她、也就是她想“找个人试试”那时怀上的,她她她……她怀了他的孩子,在她的肚腹里,竟有他灌注的力量存在着、酝酿着……
  凤善棠晕了又晕,彷佛大浪席卷而来,当头罩下,他呼吸变得窘迫起来。
  一甩头,把所有晕眩全数甩掉,他大口、大口地喘息,贴着她的颊低吼:“你要是敢说,这孩子是你自个儿的事,我我我……我绝对不放过你!”试着撂下更狠厉的话,想狠狠地威胁她,无奈啊,遇上这姑娘,啥儿能耐也得破功。可恼!
  陡然间——
  他蓦地震动,似是记起何事,跟着惊喘了声,原是拥住她的双臂猛地将她推开一小段距离,让他能清楚地看见她的眸。
  “你——”厚实的胸膛急剧起伏,他玄目中异辉乱窜,“你晓得自己有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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