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燕歌行-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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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幕城带着审视的目光看过去,心里想起老爹在长安时跟他说的那一句话:什么时候自己的儿子像大漠上的雄鹰,就可以把重担放下了。
看看今天萨努尔怎么应对?
他对这个年轻人很有信心。
……
不仅马努老爹、班茹和燕幕城在看,商队其他人也在屏息关注少东家的一举一动,他今年只有二十一岁,除去班茹,他是商队200多人当中最小的一个,如果是一个普通的伙计,众人都会让着他。
可是作为老板,作为东家。
你就必须拿出超越年龄的勇气和定力,如果只是一个愣头青,怎么叫那些刀头舔血的粗莽大汉服你?
军官这一嘴巴力道颇猛,打得萨努尔踉跄后退,一个手掌印像片枫叶一样印在他脸上,分外妖艳。
萨努尔咬着牙艰难地直起身,努力让脸色恢复平静,他知道众人都在用考官的目光看着他,他喜欢经商,希望能像自己父亲一样做一名有领袖魅力的东家。
小鹰伏在母鹰的翅膀下是永远长不大的,不用看他也知道,妻子班茹一定在为他默默加油,他会用勇气证明,自己是值得她托付终生的男人。
他深呼吸,握拳的手慢慢放松。
走到那个英俊得不像人类的军官跟前,缓缓地伸出右手——这个动作让军官冷笑,萨努尔腰部插着一柄短刀。
但萨努尔右手划了一个圈后,并没有去拔刀,而是落在胸口,躬身对军官行了个礼,用沉稳的声线问:
“敢问军爷,商队是否有得罪之处,在下愚钝,还请阁下明示?”
语气不卑不吭。
颇有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风度。
让众人心里暗声叫好。
不是每个人莫名其妙地挨了一个耳光之后,还能如此淡定。
……
军官表情也有些惊讶,目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语气变得缓和,但依旧是冷厉的基调:“我精绝国一向以水政治国,女王早已颁布号令,没有都尉以上官员手令,任何人包括你们商队在内,不准砍伐树木!违者从严处置!”
这一句说出,萨努尔心中一惊,腰弯得更低,“军爷,我们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并非明知故犯,还望从轻发落。”
那军官不再理他,走动起来,围绕着几口大锅,一一检索,好像在计算马努商队究竟“残害”了多少树木?
……
“他们在说什么?”看见萨努尔语气急促,不再淡定,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燕幕城不禁好奇的问,精绝话叽里呱啦如同鸟语,他一句都听不懂。
班茹颦住眉道:“燕大哥,对方说,我们砍了他们的树,犯了精绝的国法,要治我们的罪呢?”
“什么?”如果不是班茹一脸凝重,燕幕城几乎笑出声来,几根树枝而言,太小题大作了吧,不带这样坑人的。
只见巴图尔大步走来,问马努老爹:“东家怎么办?作为行走西域的护卫,他对各国的方言都听懂一二。
马努老爹终于抽好烟,烟杆子在鞋底敲了敲,沉吟道,“精绝国为了防止水土流失,维护绿洲长期发展,确实颁布了不准擅自砍伐林木的法令。”
众人啊一声,老爹原来知道啊?个个一阵腹诽,您老早干嘛去了,还一声不吭地抽烟呢,少东家那一巴掌真不该呀。
其实,他们冤枉老爹了,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人老了记性不好,几年没来精绝国,一时忘记了精绝国特有的国政。
燕幕城露出了然的表情,看着脚下这片不是江南胜似江南的绿洲,心里暗暗赞叹,怪不得这里水分保持得如此充沛,原来是精心呵护的结果。
如果西域其他国家也能将护水提高到国家层面,则大漠处处都是绿洲。
老爹老脸一红之后坦然自若,用汉语对众人说:“大家不用惊慌,作为处罚,精绝女王也有规定,砍掉枝叶的每一棵树罚一头驴,砍掉整个树的罚一匹马。”
众人心里暗暗欢呼。
因为粗略估计,他们最多砍掉了三棵树上的一些枝叶,顶多三头毛驴,按照当时物价,一头驴不过80钱,三头240钱,对于长安胡人首富来说,只是毛毛雨。
老爹很大方,叫班茹取出500钱,带着她一起向军官走去。
他按胸施礼道:“老朽是商队的领队,参见水官大人,治下不严,扰乱国策,实在是心有惭愧,因随行商队并无毛驴,愿意缴纳钱币作为处罚。”
水什么的官?
燕幕城弯下腰,忍不住又想笑,水官?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专门管水的官?这也奇葩了吧。正在乐不可支,突见那军官对他阴沉地瞟了一眼,他立刻咳嗽起来。
军官目光从燕幕城脸上收回,对马努老爹笑了起来,露出一个好看的酒窝,“连水官这个称谓你都知道,你这老人家看来知道我们的规矩啊?”
他脸色突一沉:“那你知不知道?在我精绝国知法犯法,罪加三等!”
语气严厉,掷地有声。
第五十七章 上船
虽然他的语气如此严厉,但众人并不以为然,三倍的处罚,九头毛驴而已,对马努东家来说也是小菜一碟。
马努老爹也是这么想的。而且从他内心角度,还挺欣赏这位年轻官员执法上的严明,做事就要找这样的人。
他欠身干咳一声道:“水官大人说的是,我等愿意付出三倍的罚金,保证下次不会再犯,请水官大人放心。”
作为行走在西域的老司机,他不会轻易得罪任何一个官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用钱解决的就绝不用刀。
精绝国女王把水政作为国策的英明举措,利国利民,是一件大好事,马努老爹钦佩之至,理应极力配合。
年轻帅气的水官大人鼻子哼了一声道:“老人家,既然你这么知礼,我原本不想为难你,不过女王陛下颁布条例,知法犯法者,除了罚金三倍以外,另外首犯必须留在精绝国服劳役一年!”
我靠!众人全都呆住。
万万没想到,几根树枝而言,处罚却如此之重。同时心里了然,怪不得精绝国的绿洲水草丰美,甚至出现大漠罕见的沼泽,正是因为法令严明。
水官眸子犀利一转,指着萨努尔喝道:“来人,把他给我拿下!带上船。”
几名军士拿起绳子气汹汹奔来。
“且慢!”
一个巨人大手相拦。
巴图尔施礼道:“水官大人,他虽然是东家,却并非首犯,我们商队实际掌权人是他!”
水官沿着他的蒲扇手指,看向一个穿蓝色长衫的汉人。
燕幕城一脸悲催。这是赤裸裸的诬陷!不过心里有些小乐,这巨头巨脑的家伙还能抖一些小机灵。自己倒是越来越喜欢巴图尔了,他选择沉默。
“是他?”水官皱起眉,没有从燕幕城身上闻到一点上位者的气息。
“没错,他虽非东家,却是这批货的押货人,是监工,不信你问问大家?”
巴图尔见燕幕城没有替自己辩解,越发振振有词,痛打落水狗。
不等水官询问,现场众人轰然叫道:“大人没错!就是他,我们都听他的。”
他们心里在喊:就是这马屁精,就是这小白脸,就是这臭内奸!
燕幕城苦笑,还真是墙倒众人推。
他无话可说,如果从他是月刀寨内奸的角度而言,巴图尔说的倒也没错,在他们的设想中,自己跟随商队的唯一任务,就是一路把他们的行踪随时汇报给月刀寨,这个监工的头衔倒也不冤枉。
水官脸上闪动意味深长的笑意,看来这个监工平时对手下一定是“百般呵护”,惹得众人如此对他“厚爱”。
也罢,自己虽然对汉人的印象不错,可是既然犯了法就要公事公办。
“来呀,把他带走!”
这时又有人拦在前头,正是萨努尔,他急声道,“大人,大人且慢,刚才众位伙计是在开玩笑,我才是话事人。”
话音刚落,就被一个满面虬髯的军士踢了一脚,他冲萨努尔暴吼:“混账!一会是他,一会是你,你是把我们大人当猴耍吗?再啰嗦半句,通通带走!”
他迈开腿又想再踢一脚,却被巴图尔拎小鸡一样扔了出去!
水官呛一声拔刀,“你们想造反?”
他手下纷纷亮出了弯刀,把水官护在中心,商队护卫们也一拥而上。把这十五个精绝国人团团围住。
局面一触即发。
……
马努老爹正想开口让众人退下,就听一阵爽朗的笑声,“水官大人,他们说的没错,在下愿意跟你们走!”
燕幕城这句话,人群如潮水一般让开,放水官一行人出去。
萨努尔和老爹抢先走到燕幕城跟前,不等他们开口,燕幕城低声道:“你们放心,我去去就来,尼雅城再见。”
老爹看见燕幕城笑得如此灿烂,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和萨努尔对视一眼,彼此都相信燕幕城的话,大汉第一剑客,他若想走,有谁能拦得住他?
两人只得面带愧疚对燕幕城拱手道:“燕老弟,多保重!后会有期……”
……
当燕幕城摘下佩剑,双手被绳子捆着像一只待宰的羊羔被牵上船后,一舟如叶,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不知怎么的,众人都意外地保持沉默。
没有诡计得逞时的兴高采烈。
他们默默无声看着河水,不知什么时候,有人小声嘀咕:这小子走得时候倒像个男人,其他人闷声点着头。
只有巴图尔依然带着警惕的目光望着几乎消失不见的小船……
……
燕幕城老老实实端坐船头。
河水在蓝天下,蓝如翡翠,让燕幕城想起了蓝铃古丽的眼睛,一晃几个月了,不知道小河村重建得怎么样?她姐姐夏曼有没有从长安回到楼兰和她团聚。
还有……
他和蓝铃的事情该怎么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