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燕歌行-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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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日落的黄昏,让月刀湖有一种潇潇的水墨韵味,在冰冻的湖畔有块泛黑的巨石,不知存在了多久,在暮色象一头卧虎,仰头看着岁月的云起云落。
贺拔峰抱胸伫立在虎首,极目远眺,天地苍茫,野风呼啸,他迎风举臂,心胸豁然开朗。
……
“都尉大人,喝口酒暖暖身。”随从的亲兵上来递给贺拔峰一个酒袋,他刚拔开酒塞,就看见湖对岸,有人牵马过来,贺拔峰疑目望去,突然跳下黑石,快步朝冰面走去。
亲兵愣了一下,执刀紧随其后,在这个时候来月刀寨的人,非敌即友。
牵马而来的是个面色温白的中年人,目露精光,步伐平稳,全身上下弥漫着一股久居上位者的气质。
“赫连阴,你来此有何见教?”贺拔峰语言有些生冷,离这人五步之外就停下脚步。
来人正是北匈奴左大都尉赫连阴,在军中仅次于右大都尉贺拔峰,他出生匈奴豪门,还是皇亲国戚,她姐姐是单于最宠幸的妃子之一。
以他显赫家世却屈居于贺拔峰这个低贱平民之下,所以一直心有不甘,时不时在致支单于前风言风语,屡进谗言。然而致支单于虽然讨厌贺拔峰的刻板,但从来不怀凝他的忠诚。否则贺拔峰早就人头落地。
“见过右大都尉。”赫连阴懒洋洋施了一礼后,皮笑肉不笑,“看贺拔兄在湖畔闲庭信步,想必己经拿下赵如刀那个女人,恭喜恭喜!”
亲卫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贺拔峰面不改色,坦言直告:“左大都尉见笑,攻下月刀寨尚须时日,还要再等一两天。”
赫连阴仰天打个哈哈,眯眼看向贺拔峰,“听说月山寨的女人个个貌美如花,尤其是寨主赵如刀,更是万里挑一的美人,想必是右大都尉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迟迟下不了手吧。”
亲卫愤然拔刀,却被贺拔峰伸手止住,他淡淡道:“赫连阴,我们今晚攻寨,你何不坐下一观?”
“哈哈,我也想,可惜……”赫连阴语声突然一变,“单于口谕,贺拔峰跪下听旨。”
其实,传达口谕在北匈奴礼制中无须跪下,这是他自己的意思,就是为了折辱贺拔峰。
亲卫脸色铁青,贺拔峰却是淡淡一笑,干净利落地单膝下跪。
赫连阴一脸肆意的笑容,咳了咳,“贺拔峰听谕,燕幕城在郅支城出没,命你即刻回城护驾!不得有误!”
之前一直不动声色的贺拔峰,终于脸色大变,他霍然起身,目光锁住赫连阴,沉声问:“燕幕城在郅支城?可有人亲眼所见?”
赫连阴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扔到贺拔峰脚下,冷笑道,“主上英明,就知道你会质疑,你看看这是什么?”
贺拔峰脚尖一挑,一张银色面具翻滚着落入他的手中,正是燕慕城第一次去郅支城所带的那一款。
刹那间,他心念电转,现在他可以肯定月刀寨那个神秘的小七就是燕幕城,怪不得男扮女装,原来是为了暗派带面具的人去郅支城,来个“围魏救赵”之计。
想到这里,他脱口而出,“燕幕城绝不可能在致支城!在月刀寨!”
“哦?”
赫连阴皱起眉头,不禁问,“贺拔兄在月刀寨亲眼见过燕幕城本人?”
贺拔峰沉默片刻之后,语气坚定地回复,“见过!他男扮女装与我交过手。”
“哈哈!男扮女装?”
“闻名天下的大汉第一剑客会男扮女装?”
赫连阴仰天长笑,这是他今年听过的最冷的笑话,笑了一半他脸色立刻沉下来:“右大都尉,玩笑结束了,你要么抗旨留在这里!要么即刻随我起程回致支城!”
贺拨峰沉声道:“明天一早就走!”
“主上说的是即刻!即刻的意思就是马上!”赫连阴语气阴森:“贺拔峰,你想造反?”
做为竞争对手,他绝不会给贺拔峰任何一个立功的机会,贺拔峰亲自带队三天都拿不下一个女人寨,回到郅支城,一定会沦为人尽皆知的笑饼。
……
暮色渐深,风更冷了。
贺拔峰如一杆标枪立在冰面一动不动,良久之后发出一声低低的嘶吼,转身对亲卫喝道:
“通知全营,立刻撤兵!”
第一百五十二章 后会有期
难得看见燕慕城的语气和脸色如此凝重,赵如刀不敢大意,挨到黄昏时分,她立刻派人叫醒睡了一个下午的女兵和商队众人在城头集合,做好战斗准备。
女兵们表情看上去都有紧张,其实在下午她们大部分人躺在床上都是半睡半醒,心里或多或少忐忑不安,直觉告诉她们,今晚一战必将惨烈异常。一些人已经在含泪交待后事。所以当她们登上城楼之后,脸上犹有泪痕,赵如刀见状上前,用手搭在她们肩膀上握住她们的手,默默为她们打气。
而马努商队的那七八十名男性护卫,却是群情激昂,尤其是巴图尔和耿黑子,他们在郅支城被捕后,受尽匈奴人的折磨,心中憋着一股怒气,今晚正好大干一场!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往无前的狠决。
……
“你的腿真没事?”这是赵如刀一天中第三次问同样的问题。
燕幕后摇头一笑,“没事,对付贺拔峰己经足够。”
而在另一个角落,郭野月眼晴泛红,目光死死盯在陈风脸上,无声胜有胜,她生平第一次感到自己原来和其他人一样都是如此害怕死亡,在品尝了爱情的甜美滋味后,任何女人都会倍感活着是何等美好的事情。
赵如刀瞟了他们一眼,暗自叹息,心想今晚无论如何,自已拼上一条性命,也要保护好郭野月和陈风这对恋人的安全。
……
就这样,数百人伫立城头,静待一场残酷的撕杀。
可是当城头的火把燃起,伴随着夜色越来越浓,而对面匈奴人的营地却是越来越静,一个时辰接一个时辰过去,在寂静中,城上的女兵们安然地度过午夜,然后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翌日黎明。
……
眼看对面的简易木屋从夜里的暗黑变为黎明的灰青,燕幕城在松了口气之余,又带着一丝自嘲的口吻:“看来是我判断错了,或许是他们太狡滑,骗我们熬过一个通宵后,再次选择在白天发起进攻。”
赵如刀双手按在城墙身子前倾,对燕幕城的话没有反应,半天之后转脸看向身边这个一脸歉意的男人道:“我突然想到,或许还有一种可能……”
她话只说一半,燕幕城和陈风对视一眼,徐徐笑了起来,用眼神暗暗击掌,还真是惊险,自己策划的“围魏救赵”之计,这么巧,不偏不倚正好赶在开战前起了奇效。
……
山寨厚重的铁皮木门被缓缓推开,燕幕城谨惕地环视一周后,领着赵如刀一行人走出大门,径直来到匈奴人营地。
营地寂无一人,果然是空营,营地中央立着一根漆黑的木桩一下子引吸了所有人的视线。
因为木桩顶部高高挂着一张银色面具,面具下的木头上被人用刀刻着一行鲜红的汉字:
燕幕城,后会有期。
陈风纵身一跃,将面具取下来,苦笑着递给燕幕城,“这个贺拔峰果然不是一般人,竟然被他看穿了,但他为什么仍然选择撤兵?”
燕幕城接过面具,像是在抚摸自己另一张脸,抬眼笑了笑,“是因为致支单于把自己的命看得高于一切,所以宁可相信我在致支城,也绝不会听贺拔峰的一面之辞。”
他仰天长叹:“这就是做为一个棋子的悲哀。”
第一百五十三章 花鼻侠与帝王术
得知匈奴人退兵的消息,山寨里的女人们喜极而泣,她们在城头抱成一团,又唱又跳,郭野月在光天化日之下抱住陈风亲了又亲。
蝼蚁尚且偷生,能活着真好!
在合寨欢的美好气氛中,不知谁嚷了一句:“感谢燕大侠助我们退敌!感谢燕大侠教我们打鱼!”
女兵们嬉笑着一拥而上,把正在和赵如刀谈话的燕幕城突然杠起来,像面团一样扔向天空,可悲催的事,由于人多手杂,又嬉戏打闹,燕幕城落地时居然没人能接稳,于是我们的燕大侠脸朝下和地面来个亲密的接触。
这一幕恰好被赶来的夏曼古丽看了个正着,她们居然如此对待自己的心上人,她顿时愤怒地推开人群,把燕幕城扶了起来,含泪问:“幕城,你没事吧?”
燕幕城捂住鼻子,灿烂一笑。
……
当晚的庆功宴,燕幕城被纱布包裹的鼻子分外亮眼,成了众人最好的一道下酒菜,除了夏曼古丽坐在一旁生闷气一直不肯吃东西外,月刀寨的女兵们和马努老爹商队众人都是乐不可支。
这扬宴会结局后,不知什么时候起,在女兵们当中悄悄流传燕幕城的新外号:花鼻大侠。
从那一天起,赵如刀派人密切监控北匈奴军队的动问,尤其是月刀寨方向和精绝国一路,以防匈奴人卷土重来。
……
郅支城,皇宫。
晚上九时。
郅支单于拥着一众嫔妃在暖阁中饮酒作乐,而一丈之外,贺拔峰站立如松,对晏乐无动于衷,凛然的气度和整个大厅淫乐气氛格格不入。
“大单于,那个木头太碍眼了,干嘛不让他出去?”
一个妃子将一粒葡萄放入单干口中,轻轻咬着他的耳朵。她口里的木头自然是指贺拔峰。
郅支单于吮吸着葡萄,眼里的寒光一闪而逝,突然一推桌上的酒碗,“去,给大都尉端过去,他若不喝,你就求他喝。求到他喝为止。”
“不……”妃子撒娇道,“我是何等身份,怎么可以……”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把所有人都吓呆了,暖阁鸦雀无声,那妃子酒醒了一半,立刻哚哚嗦嗦端着一杯酒,以半跪的姿势哀求贺拔峰饮下手中这一碗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