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花洗剑录-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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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主似乎发觉这话自己本不该说的,伸手掩住了嘴,轻飘飘飞身而起,燕子般掠出窗
外。
宝玉念头还未想到“追”宇,但身予卸已追出窗外,只因多年的训练,已将他训练出一
种本能的反应。
小公主自也末想到他身法竞有如此迅快,她衣袖已被宝玉拉着,但脚下仍未停步,宝玉
也只有跟随着她。
只见她娇因上两行泪珠,犹在不停地往下流落。
宝玉更是着急,不停地问:
“为什么?为什么是最后一面?”
小公主咬住牙,道:
“放手……放手。…”
宝玉怎肯放手,两人身形流星般往前飞掠,掠过虫声瞅凋的草地,掠过可望丰收的田
野,掠入一片树林。
小公主终于停住,恨声道:
“讨厌,谁叫你跟来的?”
她语声说的虽凶,但宝玉听得这一声“讨厌”,沉重的心情已为之轻了几分,轻轻道:
“你若不说为什么?我永远都要跟着你。”
小公主嘶声道:
“求求你,莫要逼我说,好么?”
她甩脱衣袖,再往前奔,但宝玉纵不抓着她衣袖,也是一样可以跟着她的,小公主道:
“好,你定要问我,我就说吧,但这是你要我说的,可莫要后悔!”
夜已深,客栈中小院寂无人声。
魏不贪与西门不弱在院中徘徊踯躅,魏不贪不时仰视星辰,道:
“大哥他们出去,只怕已有两个时辰了。”
西门不弱微笑道:
“两个时辰是决计没有的,要知道等人的时候总要觉得长些,而他们喝酒时,便觉时间
过得极快。”
魏不贪苦笑道:
“就因为咱们不喜喝酒,才会被派上这份苦差使,留守在这里,唉!无论如何,喝酒总
比等人好受些。”
西门不弱笑道:
“你总是不肯吃亏的。”
笑容渐渐敛去,终于长长叹息一声,以足尖拨动着地上小石,道:
“这些日子来,大哥心情委实太过沉重了,咱们做兄弟的,让他有机会喝喝酒,解解
闷,总是应当的。”
魏不贪惭愧的笑了,他还未说话,院外已传来人声笑语,接着,莫不屈、万子良、梅谦
等人一拥而人。
莫不屈道:
“两位资弟辛苦了。”
指了指宝玉的门道:
“他还在睡?”
魏不贪笑道:
“到此刻还无动静,只怕睡的极沉。’
金祖林大喊道:
“他已睡了许久,梅太哥也在这里等了许久,无论如何,咱们也得叫他起来了,不能再
让梅大哥久等。”众人齐望向公孙不智。
公孙不智微微一笑,大步走了过去,拍手晚道:
“宝儿醒来……宝儿醒来……”晚了两声,不见回应,当下推门面入,室内已空无人
影,
众人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石不沉、魏不贪,齐地晃开火摺子,燃起了室中灯火,只见
灯台之下,压着张纸笺,显然是宝儿留下的。
只见这信笺之上赫然写的是:
“各位伯叔大人膝下:侠以武犯禁,干戈本属不样,侄天性本非好武之人,既不得已而
战之,数战之下,实已身心交瘁,实不堪再经一战,此点侄虽隐瞒至今,唯迟早终有一日败
露天下耳目之前。
故此,侄实以不敢再以武与天下人相见,亦不敢再与各位伯叔大人相见,从此当寻一山
林隐僻之处,了此无用之生,江湖争雄之事,唯有留待他人,下笔至此,实不胜煌恐惭愧之
至。
专此奉达敬请福体康健
侄方宝玉拜上”
这封信除了称呼不同,宇句稍异之外,其余纸张、笔迹、语气,竟都与“天刀”梅谦所
接得那封完全一模一样,无论是谁,只要将那两封情都曾看过一遍,便已可断定这两封债必
是出自一人手笔。
众人轮流瞧过,俱都不禁为之面色大变。
“天刀”梅谦酒意全消,面沉如水,瞧着金祖林,沉声道:
“原来那封信真是方宝玉写的。”
金祖林酒也早已化做冷汗流出,顿足道:
“宝玉他……他,唉!他怎会如此?他本不是这样的人,梅兄,梅大侠,他……他……
他……”
梅谦冷冷截口道:
“他只怕将你们也一齐骗了。”
莫不屈等人面如死获,公孙不智沉吟半晌,将这封信送到一直站在那里发怔的铁娃面
前,沉声道:
“这可是你大哥的字迹?”
要知众人与宝玉相会以来,井无一人见过他握笔作书,是以自然无人能辨出此信真伪,
只有就教铁娃。
哪知铁娃竟也垂首道:
“我分不出。”
公孙不智仰天长叹一声,梅谦道:
“字迹辨不辨得出,都已无妨……”
冷笑一声,接口道:
“这封信难道还会是别人写的么?”
他话中虽充满轻蔑冷锐之意,但别人也只有垂头听着。
莫不屈顿足道:
“只恨咱们方才竟无一人进来瞧瞧宝儿是否还睡在这里……唉!此事若真是他做的,他
怎对得住人?”
听他口气,便可知道他心意已动摇,已不能完全相信宝玉,其实此时此刻,又有谁还能
完全相信宝玉呢?
梅谦叹了口气,拍着金祖林肩头,道:
“不是我对宝玉有所偏见,试问以方宝玉那样的武功,普天之下,还有谁能强迫他做他
中不愿做的事,还有谁能将他掳走……即使有人武功还强胜于他,但两人必有一番挣扎响
动,外面的人便必可听到。”
这番话说的更是人情人理,众人更是无言可答。
西门不弱垂首道:
“这只怕真是宝儿写的,但……”
铁娃忽然大声道:
“那封信上可是未曾提到我?”
万子良叹道:
“未曾提到。”
铁娃大呼道:
“这封信若未提到我,便必定不会是我大哥写的,我大哥若是真的要走,好歹也会问我
一句。”
呼声未了,他已忍不住泪流满面。
金不畏亦是热泪盈眶,亦自放声大呼道:
“对,无论如何,我也不信这会是宝儿自己做出来的事,这必定又是那恶魔所使的毒
计!”
小公主如海般深沉的眼泪,犹在向宝玉凝睇。
她再说一遍:
“这可是你自己要我说的,你听了莫要后悔。”
宝玉道:
“只要是我自己情愿做的事,无论什么事,我绝不会后悔。”
小公主道:
“好!”她身形并末停留,口中轻轻道:
“你知道,我是被那些恶人掳去,在他们这些人身边,我受的是怎样的折磨,我不说你
也该知道。”
提起往事,她似乎连灵魂都起了战栗,身子更早已颤抖。
宝玉忍不佳搂着她肩头,道:
“轻轻的说,慢慢的说,不要怕,我已在你身旁,从今以后,无论遭遇到什么,都有我
与你共同承担。”
小公主含情脉脉地瞧了他一眼,这一眼中,的确有叙不尽的温柔,叙不尽的情意,就只
这一眼,的确已足够令人蚀骨销魂。
宝玉突然发现,她在原有的那种绝俗的美丽之中,又添加了一份说不出的媚态,这媚态
看来虽有些做作,但却使她的美丽更令人无法抗拒,使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令人见
了要为之心族摇荡,不能自主。
小公主轻轻道:
“五六年的经过,在一时间也无法细说,总之这些年来,我从未有一天自由,也从未有
一天快乐,直到我听到你的消息,便不顾一切,想尽了千方百计,出来见你一面,然
后……”宝玉动容道:“然后怎样?”
小公主凄然一笑,道:
“那些恶人知道我出来,怎会放过我。”
宝玉道:
“你!你为何还要回去?”
小公主道:
“我若不回去,他们更不会放过我,他们必定要想尽法子来害我,我不愿说出这些事,
只因……只因我伯连累了你,你还有你远大的前途,我……我怎能害你?我怎能害你?”
她满面泪珠如雨,宝玉却是满腔热血如火,手掌紧握着小公主肩头,指尖都已几乎嵌入
小公主肉里。
他嘶声道:
“我的前途,便是你的前途,你若终日受苦,我纵成帝王,也无快乐,只耍能将你自那
些恶人魔掌中救出,我死了都不算什么。”
小公主脚步骤顿,反身扑入他怀抱里,通:
“只要能听到你说这些话,我就算吃再大的苦,受再大的罪,都是值得的了,你……快
抱紧我,莫要放我走……”
宝玉道:
“我永远也不会放你走的,我要……”
突听一个森冷诡异的语声道一:
“你要怎样?”
水叶挡住星光,凄迷的荒林中,已幽灵般出现了十余条身穿白布袍,头蒙白布袋的人
影,四面将宝玉与小公主围住。
宝玉与小公主霍地分开,小公主颤声道:
“这……这都是他们门下。”其实她根本不必说出,宝玉也早已猜出这些白衣人必定是
五行魔宫门下的魔徒。
方宝玉又复静如止水。
所有的痴迷,所有的欢喜,所有的紊乱,在他骤遇敌踪后的一刹那间,惧已消失得无影
无踪。
他心头又复晶莹如白玉,他双目又复清澈如明珠,他以身子维护着小公主,身形四转,
目光也随着身形转动。
十余个白衣人手中,兵刃无一相同,亦无一不是江湖中罕闻罕睹的外门兵刃,有的形如
链子枪,但链子粗短,枪头却如火焰,有的形如方便铲,但铲头尖锐,却又如枪似朝,有的
仿佛金花,有的宛如枯枝,有的骤看似是判官笔,细看却又如节筒……总之奇形怪状,不一
而足。
十个条白衣人目中,都闪动着一种妖异的光芒,既贪婪,又残醋,更疯狂,似是一群要
择人而噬的野兽!
一个白衣人独立树下,道:
“放下她,便饶了你I”
宝玉一眼瞧过,便知这些白衣人之神智无一正常,也根本不愿答话,拉佐小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