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花洗剑录-第1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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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生而后死,但第三招出手却是天下之至弱,无论什么招式,都足以成为它的后着而有余,
是以它后着便可连绵不绝,正是死而后生。”
他脸上焕发着兴奋的光辉,一口气说到这里,才长长喘了口气,嘴角泛出了笑容,缓缓
接道:
“是以强即是弱,弱即是强,有余即不足,不足即有余,彼此间看来虽然不相同,其实
却有着牢不可分的关系。”
轻纱中终于传出笑声,白水宫主缓缓道:
“不错,这正是武道中至高无上的道理,普天之下,除了你自己之外,还有谁可替你解
释?”
宝玉躬身道:
“此理虽是宝玉想出,但若无宫主启发,亦是不能。”
白水官主道:
“你先莫谢我,且再问自已,这三招既然有着互为因果,互补盈虚之关系,若是将之溶
而为一,又当如何?”
宝玉道:
“若能溶而为一,必将天下无故。’
白水宫主道:
“你自问这三招是否可溶而为一?”
宝玉想也不想,道:
“必定可以。”
白水宫主道:
“那么,你便该自问,如何才能将这三招溶而为一?”
她说完了这句话,突然飘飘而去,只留下宝玉愕在那里,她的确已留给宝玉一个绝大的
难题。
旧雨楼·古龙《浣花洗剑录》——第六十章 一战成功
古龙《浣花洗剑录》
第六十章 一战成功
这一次,宝玉思索得更久。
白水宫主不知何时已回来,又在静静地瞧着他、宝王终于长长吐了口气,黯然道:
“我错了。”
白水宫主道:
“你怎会错的?”
宝玉道:
“第一、二两招虽可溶而为一,但三招却绝不可能溶而为一,除非一动手便能将第一、
二招自第三招那死地击出。”
白水宫主道:
“你是否说一出手间,便将第一、二招自死地击出,而无需经过第三招中的那最弱的—
环,是以对方便无制胜的机会了。”
宝玉道:
“不错,只因第一、二招击出时,在那一刹间,无论是谁,也不能还击,而这两招若能
在那死角击出,无论是谁,也难以抵挡,别人既不能还击,也不能抵挡,岂非就必败无
疑。”
白水宫主道:
“既是如此,这三招岂非也可溶而为一了么?”
宝玉道:
“不能!只因第一、二招是万万无法自那种死角击出的“
他说的实在不错,天下又有谁能从别人脚尖前发出招式。
但白水宫主却道:
“世上并没有什么绝不可能的事,只要你仔细想想,你一定会想出来的,你若想不出,
最好还是莫要出宫去。”
宝玉身子一震,失声道:
“为什么?”
白水宫主冷冷道:
“只因你若想不出来,你就根本不能闯出宫去。”
宝玉大声道:
“宫主,你……”
他还想说话,但白水宫主却又飘然而去。
这一次,宝玉只怕竞思索了两天两夜。
白水宫主第—次回来,问道:
“你想通了么?”
宝玉道:
“此事根本不可能。”
白水宫主道:
“好,你好好睡一觉再想。”
白水宫主第二次回来,问答的话几乎是同样的。她第三次回来他的时候,宝玉还在地上
的棉褥上睡着——虽然睡卧地上,两只眼睛却蹬得大大的。
白水宫主飘飘走来,道:
“你还未想通?”
宝玉瞧着她的脚,叹道:
“我还是……”
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超,狂呼道:
“我想通了……我想通了。”
他狂奔了一圈,冲到白水宫主面前,喘息着道:
“不错,那第一、二招的确是可以从死角击出的,只要你身形架式摆得巧妙,无论从任
何角度都可击出招式。”
白水宫主失声道:
“真的?”
宝玉大声道:
“这种事怎会有假?”
白水宫主默然半晌,缓缓额首道:
“很好……很好……很好。”
她一连说了六七句很好,突又大声道:
“你既已想通此招,便已天下无敌,既已天下无敌,便无人可拦阻于你,你还不走做
甚?”
宝玉道:
“是“
立刻转身,大步而出。
白水宫主果然没有拦阻于他,但却似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哪知宝玉走了两步,突又转身,大声道:
“我还不能走。”
白水宫主道:
“你还有什么事么?我早巳说过,你想问的话,我此刻还不能回答你,也许,等到你再
来之日,我会……”
宝玉大声截口道:
“不是这件事,我……我并非一个人来的,此刻自也不能一个人出去。”
白水宫主覆面的轻纱,突然起了一阵轻微的波动,也不知是叹息,还是在微笑,她柔声
道:
“你还要等小公主?”
宝玉道:
“正是。”
白水宫主道:
“她不会出来的,你若要等她,只怕要到很久。”
宝玉道:
“纵然等上一生,我也要等她。”
白水宫主道:
“你真的能等她一生?”
宝玉怔了怔,缓缓垂下了头,黯然道:
“不错,外面还有许多事要我去做,与白衣人之一战,我更不能逃避,我……我不能让
天下人失望。”
他霍然抬头,嘶声道:
“但若没有她,我又怎会有战胜的希望?”
白水宫主悠悠道:
“为什么?”
宝玉惨笑道:
“我这一生,可以说只是为两个人而活着,一个是白衣人,我要活着战胜他,另—个,
就是小公主我这义生若能有什么荣誉,有什么成就,全都是为了她,她若不在我身旁,
我……我……”
他热泪突然夺眶而出,大声道:
“若没有白衣人,我武功必定不会有如此成就,但若没有小公主,我……我只怕根本活
不到今日。”
白水宫主默然半晌,缓缓道:
“方宝玉居然也会如此,真是谁也想不到的事,但是……这些话你为什么不当面告诉
她?”
宝玉垂首道:
“她是个倔强的女孩子,她一心只以为我想胜过她,却不知我辛苦奋斗,只不过是为了
白衣人,怎会是为她,我……我其实宁可输给她,什么事都输给她……这些话我又怎能告诉
她?纵然告诉她,她又怎会相信?”
白水宫主轻叹道:
“若换了是我,我就会相信的……若换了是我,对这样的真情必定不会舍弃,只可惜
她……”
锦幔后突然有人嘶声大呼道;
“我也相信的……我此刻终于相信了。”
一个人如飞掠出,痛苦着扑入室玉怀里,她流云般的柔发披散,珠玉般的面届已憔悴,
正是小公主。
宝玉紧紧拥着她,像是拥抱着自己的生命,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轻轻捧起了她的脸,心
里有千言万语要说,口中却只是说了句:
“你瘦了。”
小公主凄然一笑,垂首道
z“还不是为了你。”
虽只这淡淡的两句话,岂非已胜过千言万语。
那锦幔后突又传出两声苍老的叹息,叹息中自然也夹杂着欢愉的微笑,只可惜宝玉没有
听到。
但白水宫主却听到了,她回眸瞧着那边,柔声道: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海滨,仍然和七年前紫衣侯与白衣人决战时没有什么两样,海水,依然同样湛蓝,阳
光,也依然同样灿烂。
卓立在海滨的白衣人,也像和七年前全无改变。
他那一身白衣,在阳光下仍然白得耀眼,他披散着的黑发,也仍然黑得发光,他那检一
般笔直站着的身子,也仍然散发着一股逼人的霸气——他若有什么改变,那只是他目光更明
锐,面容更沉毅,那口剑,那口夺魂的宝剑,在众人眼中看来,也更辉煌,更慑人,自剑尖
滴下的鲜血,也更多了,
三天,血腥的三天。
天下的英雄,自四面八方赶来,仿佛就为的是等着他那追魂夺命的一剑,已不知有多少
人死在剑下。
长剑上的光芒,正是被血洗出来的。
白衣人手持长剑,站在那里,他背后是一望无尽的大海,他面对着的,却是当今天下武
林的英雄
在茫花的海洋与莽莽英豪间,他看来显然更孤立,更寂寞,他目光落寞地四下转动着,
冷冷道:
“七年……七中来中土武林之武功,为何非但全无精进,反而后退了,紫衣候一死,难
道竟真的后继无人?”
他冷漠而尖锐的语声,响彻海滨,但面对着他的千百英豪,竞没有一人能答得出来,
他们胸中的热血虽然在奔腾,虽想冲出去与他决一死战,但这三天来,那一具具抬走的
死尸,已使他们的热血冷却。
冲出去的人,没有一个是能活着回来的,他们的胆已寒了。
突然,人丛中有人大呼道:
“公孙不智,你躲在哪里?方宝玉既然还没来,他不敢来,你就该替他出去,清平门
下,难道都是胆小鬼么?’’
呼声尖锐,竟似是女子的声音。
群豪间立刻起了骚动,已有人纷纷应声喝道:
“不错,方宝玉不敢来,公孙不智就该出手,你们总不能只是瞧着别人去死。”
呼声越来越大,应声之人越来越多。
突见一人自人丛中狂奔而出,口中大呼道:
“公孙不智与莫不屈已四出寻找方宝玉去了,你们若要他们死,我金祖林就代他们死
吧!”
他手提花枪,发狂般冲向白衣人、
白衣人冷冷瞧着他,只等他冲到面前,身形突然一闪,金祖林不由自主,竞笔直冲人海
浪里。
白衣人冷笑道:
“我乃为武道而来,并非来成全这些无知莽汉的愚忠愚死,你们若要求死,只管自己去
死吧,还不配我来动手。”
金祖林呆呆地站在海水里,再也没有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