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度穿梭-第2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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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太医岂能不知,坐在一旁权衡起来。
太后仍是态度和祥,既不催促也不着急,顺着烛灯环视着整个客殿,瞧得井井有条模样,跟着不住点头。
敬梓一旁皱起眉头,若是无恙,此刻江太医应该立即回话才是,心跟着提起来。
江太医忽然一笑,只是那笑容,伴着深深的苦涩与难堪。他徐徐立起身,艰难地挺起腰板,而后伏身又跪了下去,只是此一拜,气正不阿,堂堂正礼,随后沉声说道:“回禀太后娘娘,老朽自涅帝九年冬月起为三王爷专班太医,只是微臣医术不精,笨拙迟钝,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三王爷身染异状,不知如何回禀才是。”
太后猛吃一惊,抓住椅棱,缓缓令道:“如实诉来!”
“是,太后娘娘!”江太医丝毫不见方才的怯怕,认真诉说,仿佛在与同僚一同诊察般,“不知为何,三王爷体入阴邪,其力霸道,贪伤阳气,损及肾经,导致精气全消,阳微阴极,老朽狠施药剂扶阳正气,可是丝毫不见起色,如今,恐怕……”
“恐怕什么?”太后脸色变白,如今三子已失二,宾王可不能死。
“恐怕今生今世无法娶妻尽事,衍生后嗣!”太医却像是道出一股混沌之气,声音浑圆起来。按照现代说法,宾王患的便是不举不育之症。
“性命可有忧患?”太后忙不迭追问。
“眼下倒是无妨,三王爷深谙武功,不至于伤及其他脏体。”
殿内一片寂静,太后茫然抬起头,这就是了,此生不能生子,哪还敢对太子下手?不但不会下手,还会令太子好好活着!
太后目光失神,不知如何站起的身子,在敬梓搀扶下惊慌地迈出江府大门,又险些被轿梁绊倒,好不容易才坐下去,却又立即陷入自责之中,在她的印象中,是自己驱逐了三子,令其西北飘零,方才染上这恶疾。而这三个儿子的命运,皆因自己而起,长子潘,是自己将他关进了天牢;次子涅,是自己懿令离开本是皇后的卓姬才导致祸难;幼子宾,却又这般模样,浑浑噩噩中丧尽了阳刚,终生无子。
“起轿!”敬梓喝令。
轿身稳稳升起,开始向前移动。
“老爷,老爷──”忽然从江府内传来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快来人啊,老爷自尽了……”
江府内一片混乱。
太后下意识抓紧扶梁,眼睛猛然闭在一起!
“敬梓!”太后隔着轿帘子轻声呼着。
“卑职在!”
“传哀家懿旨,惊闻江太医无疾而终,深感叨念,着皇家礼仪厚葬……”
“是,太后娘娘,卑职明白。”敬梓自然知道如何做,一要令江府的人对有人造访守口如瓶,二要厚待其家眷。
宾王的无能,彻底粉碎了太后的雄心!
她明白,孤家太后,染恙三王,年幼太子,构成了恭旦帝朝的皇室,随时可能崩塌。宾王有着不小的野心,可他知道不可能终生为皇,身后只能仰仗太子呼风唤雨。想着,不禁在酷暑之中打出几个寒颤,默默祷念着:苍天有眼,先帝英明,就让哀家再活十几年吧,我要亲眼瞧着太子安然登基,控制朝政……
一路想着,忽然脑海中蹦出文图,太后再一次拿住轿梁,此人心里究竟有何盘算?历来未受到皇朝恩泽,看似却一心护着皇庭,将公主嫁给他以示恩惠,却被一口拒绝。想到这里,太后不禁皱起眉头,哪有不贪一丝名利,舍命为帝朝的人?身边有着能够假扮皇上的志士,勾着公主,引着太子,又与皇后有着极深渊源,如今更是响彻天下的政机府能士,处处克制着宾儿,她立即睁开眼睛,不敢再想……
正是文图穿梭师的身份,引来了英明太后的疑惑!
政机府内,气氛显得异常低沉,符柔与文图各自审查自己的奏文,谁也不瞧谁,谁也不说话,一扫往日的欢颜笑语。
聂良提着一份密奏,步入议事厅请旨道:“白城官员密报,去年遭遇蝗灾导致种栗不足,奏请财府赈灾,丞相批准拨付三百万两,可是地方只收到灾银一百六十万两,弹劾财府内有官员私自吞食。”
文图最恨的就是农业赈灾的惰政,动辄关乎着几十人万人的糊口,立即喝道:“速去财府审查,这笔银子是空帐未出,还是地方截留,涉及到谁绝不轻饶……”
“等等!”符柔阻住聂良,“财府是皇朝命脉,不可轻易触动,责令地方再做核算,如果这笔银子不足,可以再奏请拨付,至于此次差距,本宫会告会丞相予以详查。”
“是!”聂良皱一下眉头,转身而去。
文图目瞪口呆,这无疑是将政机府的职能转交给了朝廷,暗保了财府。
随着文图拒婚,符柔逐渐警觉起来,也开始怀疑文图,注意起文图的意图,为了确保皇族的安定,加大了文图谏议的审查力度,政机府主副二人出现隔阂,大大遏制了行动力,使得一些重臣的瑕疵得以掩盖,而这些权臣获知后,逐渐将矛头指向文图,逐步出现了非议。
太后凭据自己的判断,小心起文图来,对于公主的一系列决策予以默许,政机府的光环渐渐黯淡下去……
宾王发现时局对自己有利,终于展开了对文图的总攻。
“母后,儿臣有一事启奏,不知当不当讲?”宾王惨白的脸上毫无血色,虽是问着,可是已经准备道出。
太后用复杂的表情审视着眼前的三儿,心里泛起酸楚,懒洋洋答道:“说吧。”
宾王正正精神,口若悬河般说道:“时下政局稳定,民心安宁,可是前朝屡屡接到奏报,对政机府的行事颇有微词,儿臣虽是多次按压下去,可是各地的奏章仍是不断涌入朝廷,儿臣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那你如何看待此事?”
“回母后,政机府乃是王妹主管,当然令人放心,儿臣梳理后发现,这么多的奏章并未提及四妹的不妥,纷纷指责文府督。当然,依照律例查办庸政无可厚非,可是一些事情过之则乱,政机府名声在外,查处一些小事也会大动干戈,反倒引起一些朝臣的不安,同时也污了母后的声威。”
第八十九章 太后哭
太后当然不能承认政机府有错失,那是自己懿旨成立的,遂说道:“那你就与芙儿商谈商谈,都是哀家的子女,总不能兄妹二人分庭抗礼吧。”
政机府初建之时是不允许任何人干预的,宾王一听太后说辞有缓,心里不禁暗自高兴,这就证明太后允许监国过问政机府的事,文图纵有千般本事,也会处于羁绊之中,趁势煽风点火道:“儿臣还查明一件事情,四年前,文图与太子曾在东土与中原交界处的南山一带出现过,其时太子刚刚八岁,便聪颖异常,当街戳穿一名小盗贼,令人刮目相看,可是据孩儿调查,那个时候太子却喊文图爹爹,两人以父子相称……”
太后的手一抖,险些弄洒杯中茶水,脸色顿然阴晦起来,侧过身子幽幽说道:“也许是掩人耳目吧,”无论如何她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既然文图早已知晓身边的人是皇后与太子,为何迟迟不报,到头来弄得皇上不知去向,直到敬梓发现才准许太子入宫,想起太子对文图的眷恋,她更加迷惑起来,“也许是有什么不便之处,你就不要在过问此事了,哀家自会派人去查,”她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未等宾王回答便令道,“你先下去吧,母后要静一静……”
宾王见太后终于失去方寸,立即补充道:“儿臣谨遵母后旨意,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也未曾多想。只是眼下,文图既然与皇后有着极深的渊源,为何迟迟不见皇后回宫,孩儿担心,文图与皇后娘娘一直在一起,唯恐皇嫂不辨真相,一直在怪罪着母后与皇兄,怕是,怕是引发事端;还有,儿臣已经查明,文图假借他人之笔,冒书皇上之旨,证据确凿,人犯已被儿臣收押,先前传入皇宫的皇兄手谕均是文图捏造……”
这无疑将皇后不入宫的罪责强加给文图,暗示文图在挑唆利用皇后,心存不轨;同时指证文图捏造圣旨,匡乱朝政,就是他有一万个头也够砍的!
太后虽然早已意识到此层,可是这话从宾王口中说出来,还是震惊不止,嘴唇瞬间变成紫色,微微颤抖,抬起手慌乱地摆摆,示意宾王立即退殿,嘴里已经说不出话来。
宾王当然识趣,折身而去,嘴角泛起阴险的诡笑。
太后如梦方醒,照这么说,四年前文图就与皇后、太子在一起,皇后不可能不告诉文图发生的一切,那末文图究竟想要做什么?她前思后想恐惧起来,一直徘徊在皇室周围,隐瞒真相,不是仙家就是有着极大的野心!
如果她知道,不只只四年前,而是十年前两人就在一起,以夫妻名义居住,甚至亲自接生了太子,定会当场晕厥过去。
可是她又哪里知道,火难之中文图突然出现,救出了皇后,而皇后一直误以为文图就是自己的相公,何来的说明?文图为此一直守候在母子身边,无法道出真相,他又哪里知道身边的村姑幼子,竟是当朝皇后与太子?
太后喝退了殿内所有的人,闭门沉思,甚至放弃了晚膳,广慈殿内只有摩挲的佛珠声,偶来传来一声微弱的叹息。继续等候失去踪影近两年的皇上,还是即刻做出决断,终于成为她迫在眉睫的抉择。一边是心机诡诈、阴暗重重的宾王,一面是晦暗不明、朴素迷离的文图,这两种抗衡已经出现焦灼,若是持续下去,极有可能出现变故。她又想起了令人悚然的书言之乱……
夕阳别去,远红涂抹着恢弘的广慈殿青瓦,折射出刺目的光芒。两排侍人殿外齐刷刷立着,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谁也不敢进入殿内惊动太后娘娘。虽然不动,偶来飞来的黄鹂也不敢暂栖梧桐,拍打着短翅在枝叶旁盘旋一周,惊恐地离去。
“来人!”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