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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我就是赖你,怎样?!-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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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她不以为自己待在他身边能发挥多少规劝效果。不了,她没那么伟大,也不愿陪一名黑道份子风光;她只能宣布自己的失败,他当真如所有人所言的无药可救。
  她好难过……
  “喂……”虚弱的恶气由昏迷在床的男子口中发出。
  她拭去不知何时又流下来的泪,移到他身边。
  “要喝水吗?”手捧水杯,看着他干裂的唇。
  连喝了两杯,他半撑起自己,问:“我睡多久了?为什么全身痛?”
  “三天了,你一直发高烧。”她淡淡说着,无法再付出理所当然的亲切。
  他甩甩头,努力想由浑沌中理出一些什么,也想甩掉全身虚脱的无力感。
  “三天?那我必须赶回高雄了,有一批海洛英会进来……”
  她站起身,走到窗口。
  “我不想听这些。如果你仍是要说,我会报警去抓你们。”
  她冷淡的口气激怒了他。
  “你在与我闹什么?三天前你还闹不够呀!”他可以忍受她的大哭大叫,却无法容忍她把他当陌生人看。
  “过来,我要与你说话!”他命令着。
  她摇头。
  “明天你体力应该恢复得差不多,可以走了。我想,以后你也别来找我了。等一会我出去买食物,会顺便去把你存在我这边剩下的八十三万提出来给你。原来我以为那笔钱可以用来当你的创业基金,不过,我想不必了,反正不管你多么会花钱,总有法子去得到更多。何况,非亲非故的我,也没有资格帮你保管钱。”
  “你什么意思?”他叫。
  “我不与混黑道的人来往,我不认识一名叫纪衍泽的未来黑道大哥,一名毒贩。”
  她是说真的!这个认知再度侵袭他的脑袋,不知是惊是怒,几乎没让他又昏了过去。
  “你看不起我?你凭什么看不起我?我有不偷不抢!”
  “再怎么说都没有用,贩毒的罪恶又哪里少于偷抢拐骗?我不想再与你说了。只要你的双手不干净一天,我就看不起你,不管日后你会成为什么‘大亨'级人物,我都看不起。”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啦!?”他受不了她的冷漠疏离。他的努力全是为了要做给她看,如果他的功成名就只会使她看不起他,那他努力了又有什么用!
  三日来不眠不休的疲惫已使她憔悴不已,她并没有太多的力气再与他战上一回合,而他的体力相信也负荷不了,她靠在窗框上,无力道:“我要你有堂堂正正的人格,愿意脚踏实地的工作,赚取钱财与你所要的功成名就,并且不以危害世人为前提。白手起家并不可耻,不能成为巨富也不怎样,重要的是我要你心安理得的花用每一分你赚来的钱,不要崇拜什么黑道道义,而忽略了你亦是社会的一份子,理应尽你一份公德心——我不要再说了,反正你什么也听不下。我对你而言,除了是上床、结婚的对象,其他什么也不是。如果你上台北是为了这两件事,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我不会与一个是非不分的人上床,也不会嫁给一名混黑道的毒贩。”
  闭上眼,以为接下来会是他的咆哮,但没有,也许他气坏了,体力太虚弱所以又昏了过去。
  “夕汐。”沉重的鼻息吹拂在她脸上。
  她睁眼才发现他竟然拔掉针头,下床坐在她面前。对这个男孩纵使伤心绝望,却仍关心他的病体。
  “你回去躺好……”
  “你真的痛恨我走向黑道吗?”
  她点头。
  “但,那让我有成就感。”
  “那我无话可说。”她捂住脸。
  “我真的想娶你。你是我这辈子决定要娶的人。”他拉下她的双手,眼光深邃且思量。
  “我不会嫁给你。”
  “你不爱我?”他逼近她脸问。
  “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进行到爱不爱的问题上。何况,现在的你万万不可能让我倾心。你让我好心痛、好失望!”她凝视他胡渣满布的面孔。这张年轻的脸,有着惯常打架滋事累积出来的戾气,江湖味十足,沦落得令人心痛。
  “如果……我不走那条路,你愿不愿意嫁我?”他不要她走出他的生命,不要她决然与他划下楚河汉界,为了这一点,任何快速得到的成就感都可以放弃。他才不管什么社会公义不公义、善良风俗那一套,他只在乎眼前这个女人。他没有是非的认知,因为在他看来,社会对他并不厚待,全世界更是一团乌烟障气,法律早已被人玩弄于股掌间,他才不在乎犯不犯法,他只在乎她。如果走入黑道会让她痛恨起他,那么——他可以放弃,他什么也不要了。
  但先决条件是——她一定得是他的。
  “你愿意吗?”他再一次低问。望着她因不眠不休照顾他而花容憔悴的脸,即使在这么气他的情况下仍不吝付出关怀,今生今世,再也没有别的女人比她更好更美了。他一定要得到她,一定要爱她,让她陪他过一生。
  “如果……你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人,我们可以试着去喜爱上对方。其实——其实你不该要胁我的,但我要你当个正常人,不做坏事——这真的是——”她语无伦次了起来,为着他话中之意而心悸不已。
  三天前他是那么意气风发的来告诉她,他在黑道中多么前途无量、风光得意,施恩似地说他要给她在室男的身体,荣派她当他第一个女人——但此刻,他似乎又成了当年那个坏小孩,好不容易与她妥协,夹带着她必须丧权辱国的割地赔款……
  他认真的说着:“小时候,你不要我抢同学的钱,便说我可以抢你的钱;不要我吃别人的便当,就把你的便当让给我。这次,道理也是相同。如果你不要我混黑道,那就承诺嫁给我,我不在乎你爱不爱我,反正有我爱你就行了。”
  “依然是霸道独我的性格,只是……钱财与便当怎么能与爱情相提并论呢?他混不混黑道怎么可以用来交换她的终身?
  “没有这道理。”
  “我什么时候讲过道理?”
  “你——”未出口的怒气教他撷取了去,以唇。
  “我不管,我要娶你,不计一切代价也要得到你。”他喃喃的在气息交融中宣誓。
  交换条件再一次达成协议,至少他是这样笃定。
  第五章
  ——记于二十三岁的冬天。
  我不知道在那名坏男孩信誓旦旦中,怀着怎么的心情;而我更未曾探索过十年来所认定的姐弟情,在他心中留下的是什么样的印象与影响。
  十岁时,他以为我暗恋他,才对他好。
  十三岁时,他不再怀疑我的“关怀”纯属做作,便大方的决定我可以当他的女人,他打算娶我,唉,口气施恩也似。
  他一直都说着要娶我的话,未曾停过。然而我真正忽略了一名小孩子的意志力与实践力有多强。尤其在这一点坚持上,他从不抱持玩笑的态度。而我,却是在今年的秋天,才猛然了悟了他是真正想娶我。
  怎么办呢?我爱他吗?我不爱他吗?
  爱情这堂陌生的课题未曾修过,又哪知怎生模样?
  比这点更令我挂心的,是他们学校捎来的休学通知书,他不见了,在没有告知我的情况下,走掉了。
  九月份的那场相会,不能说是愉快的。不过后来由报纸上得知,高雄那一次的械斗,终教警方一网成擒,其中担下最大罪状的——谢天谢地不是他,名单上也没有他。
  他到哪儿去了呢?
  而,另一种会令我慌乱的情绪也日渐困扰住我。
  不敢再把他的话语当儿戏,他说他要娶我。
  他似乎退出了黑道,自作主张的当成我允婚的条件。他的性格,怕是一辈子也改不了吧?
  十年的相处,我没扭转过他什么,也无法让他敞开心胸看清世上仍有美好的食物。他不管黑白,不理是非,善恶之间根本不予分界。
  十年下来,只成就了一件事——他要我。他只信任我,他可以为了我改变他的路……
  他困住我了,真的。
  而我,恐怕在十年前早已作茧自缚而不自知吧?/搁下笔,看着窗外呼啸的北风撞击玻璃,恶形恶状的企图破窗而入,染指一室的温暖。
  快过年了……
  今年特别的冷,而他,孑然一身的他,会到中部与她见上一面吗?
  他现在又做些什么?
  而她心中有一个预感,他们恐怕会好久一阵子见不上面了……
  翻看厚重的记事本,十多年来涂涂写写的习惯,让心情陈述于纸上记下点点滴滴。
  他困住她了吗?
  为何每一个心情记事都有坏男孩影迹浮现?她的哭、她的笑、她的怒、她的惦念,呀……何尝不是自己招惹来的?
  二十三岁的冬天,在此划下失落的句点。
  纪衍泽这三个字,像一滴浓墨,强悍的滴落在纯白无垢的宣纸上,不断的渲染扩散。除非割掉已脏的那一点,否则,宣纸永远回不了最无垢干净的最初。
  叹了口气,怎么也叹不掉心中的抑郁。
  谁来告诉她,爱人与被爱是什么?
  婉拒了洪俊城的表白,将一份可能会很美好的感情往外推。想来,她是不懂爱人的。
  胡乱想了一长串,却什么也里足不前。
  她想,纪衍泽真的困住她了。
  在他眼中,世界由丛林构成。只有弱肉强食,没有是非对错。所以,他向来对常夕汐所坚持的道德正义嗤之以鼻;但,却也因为她崇尚光明,相信世界皆美好,吸引住他的视线,收服了他一颗放荡不羁的心。
  这世上,原本不该有任何东西可以动摇他的,当理所当然的亲子温情都只是他生命中的泡影,由暴力血腥取而代之时,他还能看向什么光明?认同什么社会公义?拳头才是免于自己受迫害的武器。
  没有人真心对他好,他也不会善待任何人。
  如果常夕汐从未涉入他生命中的话。
  纪衍泽自认是个软硬都不吃的顽石,也有着充足的大男人主义。但这些原则居然在她的哭泣怒骂中轻易动摇。
  原来,他目空一切的心中,容忍不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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