闇帝的眷宠(卷二)-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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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坐落于长安最精华的地段上,占地百亩的豪邸里,此刻气氛却阴骇吓人。
公孙谋一张俊美到已接近邪肆的脸庞上,狠戾的气息不断散发而出,大厅里正跪了一地惊恐万分的人。
就见他掌心僵直的握着一只环佩铃铛,已过了半炷香的时辰却仍未吭一声气,一地的皇城侍卫个个互颅发颤。
“尚涌,你说这信上是怎么说的?”他终于开了金口。
尚涌屏着息,连觑一眼主子的眼光都没有勇气。“回大人,信上说……这、这是……遗物。”说完他几乎已软下身,整个人乏力得就像自己即将丧命一般。
环佩铃铛是大人的传家信物,早就送给了姑娘随身佩挂着,如今东西被当成遗物送回,而人却……
这回主子恐怕……
尚涌简直不敢想象这后果!
过了好半晌,一声巨响传来,公孙谋竟然空手击碎了一张上等檀木桌。
“大人,没有保护好姑娘,属下们该死!”众人惊得将头伏得更低,不禁齐声说。
听说主子是一介书生,众人第一次瞧见号称“文人”的大人,居然在狂怒之余显露隐藏多年的上乘内功,众人噤若寒蝉,冷汗一滴接过一滴的即将汗流成河。
“说!这事是怎么发生的?”他暴怒,紧绷的气息弥漫压迫。
侍卫们被他的吼声吓得倒抽一口气。昨夜初抵长安尚未抵达府邸之际,长安督统携来皇旨,说有要事相商,务必请大人移驾,大人等安顿好轿里仍在休憩的姑娘后,才出轿至督统府邸虚应皇旨,可大人才离开不到一刻,轿子却突然起了莫名大火。
“回……回大人,属下们一发现轿子起火,就立即灭火,因此轿身并未严重毁损,可是应该还睡卧在轿里的姑娘居然失踪了,属下们已经遍寻四周数遍了,还是该死的没有发现姑娘踪迹,今早竟发现在大厅上出现了这封信以及姑娘的环佩铃铛,属下奉命保护姑娘安危,却没有尽到保护之责,有负大人所托,请大人……赐罪。”尚涌哑着嗓子请罪。
“你是该死!”他狠狠的刮下一掌,尚涌跟在他身边多年,他从未对尚涌动过手,这回狠刮下这耳光子,显然已是怒火中烧,气急败坏。
尚涌受了这一掌,半边脸颊立即肿青,嘴角甚至渗出血来,可见这力道有多大,但他连气也不敢吭啊!
毕竟犯下如此大的失误,莫说挨这一耳光子,恐怕自己小命就要不保了!
“哼,不过能在你眼皮底下纵火劫人,此事必有密谋,本官要你查清楚后再来请罪!”公孙谋怒涛汹涌虽难以平息,但是清晰的头脑依然快速的转动着。
“大人……”竟能暂时保下命来,尚涌几近剥了一层皮。
“还有,查清楚,这封信以及环佩铃铛是谁送来的!”
“是,大人。”他赶紧应声。
“去,翻遍整个长安也要把人给本官找出来,本官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紧握手中的环佩铃铛,双手微微发颤,她不会死的,他的小虫子曾几次在他手里逃生,如此命大,又怎可能死在他人手里,不会的,他也不容许!
慑人的黑瞳寒气在瞬间凝聚,他凌厉的仰头纵笑出声,这狂笑的模样,骇得众人惊悚胆寒、魂飞魄散!
小水儿你若抛下本官,纵使追到阿鼻地狱本官也要将你揪回!
阴风飕飕,乌烟瘴气,远处的哀嚎声,忽远忽近,不断传进鸳纯水的耳里,她不想听却无处可躲,只能任由那恐怖凄厉的声音不断刺激着她的耳膜。
“这是长安城外的鬼窟。”当她全身值钱的东西全被剥光,只留下一件无法祛寒的单衣后,终于有人愿意对她说话了。
只可惜说话的人尽对她涎着口水,不知是看上她的美色还是垂涎她可以果腹的血肉躯壳?
“你想离开吗?”说话人的污嘴上缺了两颗门牙。
“想……”她极小声的应声,表情惊恐。
“凡是进到这里来的人是出不去的。”他猥琐的瞄着她,神情越来越诡异。
“为……什么出不去?”她心惊的咽着唾沫。
“因为这里住着的都是被朝廷赶出,不要的人渣,到了这里形同坐牢,让人自生自灭,好早死早超生!”他终于在缺门牙的地方滴下一滴褐色恶心的口水。
她忍著作呕,畏缩的闪躲至一旁,连看也不敢再看他一眼,就怕他不知何时会扑向自己。
幸亏那人只是不断的窥视她,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她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气。
低着首胡乱的猜想,但她怎么也想不通,前一刻她还暖暖的睡在爷的怀里,为何下一刻她却处在这人间地狱?
怎么也想不通、说不通……
转过身瞪着伴随她多日的人头,她已不再这么样的害怕了,但忽然想起——
“本官答应了你的事并没有食言。”
他食言了!他欺骗了她,还不只如此,他不仅杀了伊居政,连其他八个轿夫也一概死于非命,他竟残佞到这个地步……
鸳纯水十分气愤。
也疑惑起这些人头为何会和她一起“葬”在此处。
是谁所为?
是……他吗?
难道他又想玩残她?!
不,他不会再这么对她的?他是爱她的不是吗?
“本官从不让人有机会成为本官的弱点。”
“你旱已成了本官致命的弱点!”
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他的话,天啊!他终于不习惯有弱点了吗?
“这些人根本不足以成为本官的弱点,只是本官不喜欢让人误以为本官有弱点,所以在旁人有机会动手前就先了结这一切。”
他要杀了她吗?他要她消失吗?
她惊慌起来。
“所谓宠爱不过是于床第间多些欢爱接触,其余不值一提!”
“不!我不信,大人不会对我如此绝情的!”
她不由得哭喊,泛滥的泪水滚滚流下,这家伙是变态了些,但这些日子对她的眷爱,决计不会是假,因为他从不费心对女人虚情的,若不爱,他半点恩宠也不会给,所以这是个误会,她不相信公孙谋说变就变,转身就将她推进这地狱里让她自生自灭。
不会的,她不自觉的伸手摸向腰间——
没有?怎么会没有,他给她的环佩铃铛怎么不见了?!
她慌张的在身上四处摸索,莫非被那群乞子抢走了?不行,这是他送她的定情之物,她得找回来,不然将来这任性的家伙知道弄丢了此物,必然勃然大怒,他容不得她拿下此物的。
才慌忙起身搜寻,匆地她愕然的僵住了。
不对,她想起自己醒来总会习惯的翻身,然后听见腰际传来扯动的铃响声,但当她乍醒时并没有听见此物的叮当声。
所以这东西一开始就已经不在她身上了!
她陡然发怔。那么……是他取走了吗?
这表示什么?
表示……他……决心……除去她这个……弱点了吗?
双腿一软,当下跪地,心犹如被撕裂一般的剧痛起来,连象征爱情的环佩铃铛都不在了,她还能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误会吗?
哽咽着用力捂住嘴,却忍不住她想痛哭嘶吼的冲动,她被抛弃了,被她以为疼爱自己的男人狠绝的抛弃了,她的心肺被千刀万剐成千万片,揪着心,泣不成声啊!
她终于、终于得到这下场了!
仰起头,望着满天阴霾,什么天长地久,她怎能有这么可笑的企盼,多么可恨啊!
“公孙谋,我恨你!”
一声雷下,瞬间倾盆大雨,雨声之大,似乎再也听不见她的嘶吼声。
桌案前,公孙谋满眼血丝,头发凌乱,似乎已多日未眠,数日来他环佩铃铛不离手,盯着此物面色阴沉,蓦地,一阵心悸,他皱着眉,扶着桌案低下身,黑暗的鹰眸猝然发炯,屏息的等待这阵莫名的心痛逸去,心下起了晦涩的预感,莫非小水儿出事了?!
心悸得更盛了,这没由来的心悸让他愀然再变色。
还是她真的死了,瞪着手中的环佩铃铛,它真的如信上所写,成了遗物?!
“尚涌!”他拍桌转身疾呼。
“大人!”尚涌闻讯急入。
“九日了,如何?”他煞白了脸,劈头就问。
尚涌咬着牙。“回大人,整个长安城都翻遍了,仍不见姑娘踪迹。”大人已多日未曾沾到床缘了,日日夜夜只逼问着一件事,那阴残的眼神因为鸳纯水的失踪已抹上了恐怖的惊狂。
尚涌惊觉,那向来八方不动的大人,已然变得焦躁入魔,若再找不到人,他怕他家大人会因而发狂的迁怒众人,掀起血腥大屠杀。
“你确定无一处遗漏?”他犀瞳透凛,瞬间捏碎一只茶杯。
“……只除了一个地方,号称长安死瘤的鬼窟。”
“那还等什么?!”
号称长安死瘤的鬼窟,今天来了一位衣着贵重之人,他不仅让整个鬼窟起了重大骚动,也惊吓得围在鸳纯水身边等着她断气好食肉的众鬼乞子们,开始四处窜逃,这些鬼乞子们逃得远远的,就算余光也无人敢瞟向这尊贵的人身上,就怕犯了大不敬,让他们这群鬼乞子连作鬼也不成。
但这连鬼乞子也惊怕之人,此刻却全身隐隐发颤,冷汗直流,生平第一次他也有胆战心惊的时刻。
这丫头……
公孙谋双手发抖简直不敢置信!
找到他的小虫子他该是欢喜的,可是他却笑不出来,因为她虽没死,可竟然是衣衫褴褛,气息微弱的躺在一堆死人骨堆里,等着被人分食。
他脸色发青的缓缓低下身来,瞧见她紧闭双眼,原本圆润的双颊凹陷了,脸上尽是泛着惊恐与不安,这落魄的模样让他的心绞痛难忍。
心中的怒意逐渐攀升,再攀升,终于到了即将爆发的边缘,但见她蠕动了一下,“水儿。”他立即忍住盛怒低唤。
她似乎未闻,双眼依旧紧闭,他忍着激动将她扶起。
被人移动,她以为又是那群鬼乞子来探她的死活,“我……我还没死……再等一下下……明天,不……今晚我也许就断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