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下水晶帘-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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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来既蠢又窝囊。
“是吗?这样说来,能不被你讨厌算是我的荣幸罗?”他冷眼旁观她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来包装自己。
“对,嗯,不对!”她支支吾吾的说:“我想说的是……我总觉得……”她现在的思维乱得跟一团毛线般,毫无头绪。
屠昶毅见她支吾半天,两手不停绞扭那条熨得平整的裙子,落井下石的说:“我觉得你快迟到了,有话下午再说吧。还有,你再继续跟那条百褶裙过不去的话,老纪可能会提着菜刀向我爸要求加薪。”
她闻言倏地张手拉整裙褶,两颊没来由地染上红霞,长腿一跨,就要下车。
“等一下,我想还是把话说清楚比较好。”屠昶毅把她接回座位,大手轻轻将她的下巴托起,在她的左唇角从容印下一吻,垂眼观察她不自在的模样后,低沉着嗓音说:“你问我到底把你当作什么,这个答案非常简单,端看你把我当成什么而定。还有,在这个大环境里,人的角色与定位不是只有一种,有时是对立的,有时是相辅相成的。今天我在爸面前得有儿子的样,在侄孙前面就得有叔公的样。你若把我当成朋友、兄弟、丈夫或是情人对待,我回报给你的也会是同等的情愫,不管是单一,抑或是多重,选择权全在于你,但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坦白。懂吗?”
她茫然地看着他严肃的表情,不假思索就点了头,小手无意识地怃上他的胡髭刷过的唇角,那里泛起一点酥麻与不安。
“好,现在换你回答我,你希望我扮演什么角色?”
“这不公平,问题是我先提出的。”
“你希望我扮演什么角色?”他再次托起她的下颚,坚定地质问。
“就扮演你自己啊,还会有什么角色呢。”她干涩地驳回,甩开他的手,别过脸去。
“这问题问得真好,还会有什么角色?!”他笑谈自如地重复,但在一秒内他再次补充:“譬如说,扮演你的老子?”
“我从没说过!”她疾嘶道。
他不睬,继续低声说:“你喜欢我以中性长辈的姿态对待你,而不是以平行的丈夫身分搂你、亲你、抱你,甚至让你怀孕、做妈妈,对不对?”
“才不是!”她悟起耳朵。
他温和的口气一收,冷酷地扯开她的手,强迫她听。“你不是真的暗恋某个学弟才决定留级吧。”
“我是,我是,”
“见鬼的你才是!你刻意留级只是因为你排斥长大,你拒绝接受不再是那个瞪着星星发呆的小女孩,你怕一旦老了,你对你爸爸的记忆就会消失,不复存在,你希望我取代你爸爸的地位,把你抱在膝上当成小女孩宠,给你无微不至的呵护。”
“乱讲!你跟他差了十万八千里!我恨你,屠昶毅,”她猛摇头,双肩绝望地下垂,紧握的拳头抵着椅垫,沙哑地重申:“我真的恨你!”
屠昶毅双肩一耸,摆出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模样。“如果能恨得这么容易,随你恨吧,恨完了,最好学着长大。只是希望你这回恨的对象别搞错了。现在,下车进教室去。”
她猛地扭头瞪他,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顺势被甩了出去。“不许你用这种口气命令我!”
他摆出一副谦卑的模样,软声求道:“小含,七点四十了,请你下车,轻合上门,轻声慢步地走进教室,好吗?”
“三个字──你梦想!”她说完,跌跌撞撞地下车,使尽全力摔上车门,不顾震耳欲聋的他,大步穿进校门。
他目送气得冒火的背影一直到消失后,才长吁口气地发动车子。当他的手搭上手排档时,一滴水珠沾上他的掌心。他好奇地抬手研究着,一秒后,他明白了,那是她气极而下的泪。
第九章
整个上午,屠昶毅的办公室就像老店新开一般的热闹,门扉自他进门后就一张一合地未曾闲下来。不少老部属和股东风闻他已归队,纷纷来电确定,要不就登门求证,就连他那个老实的五哥都跑来探消息。好不容易才送走一批,紧涌进的又是另一批,三个小时下来,被折腾得根本没时间办正经事,不得已,只好请秘书代他转达谢意。
后来,秘书告诉他有女人来电,他以为是小含,毫不迟疑就接听,却是连着好几通“知名不具”的电话,嗲着声音要他大玩猜猜看的无聊把戏。最后他只好下通牒,除非对方报上“岳小含”的名字,否则他一概不接也不见。
近一点时,内线响起,他随手抄起话筒,“喂。”
“猜猜我是谁?”对方大叫。
“女罗剎!”他冷淡地回答。
对方缄默数秒,才小心地道:“老山羊,你还在生我的气啊?”
他一愣,“喔!是你!你人在哪里?”
“楼下啊!喂,你在玩保密防谍的游戏吗?十楼到底在第几楼啊?我已经搭过五台电梯了,台台皆是过十楼而不停,我不希望这回又白搭第六台。”
他翻着档案,心不在焉的说:“听我说,你得搭在角落的小电梯才能上来。”
她脱口抱不平。“你这么可怜啊,人家就能搭大台的,为什么只有你去蹲那台小的?”
“因为那是董事们的专用电梯。”他将话筒换手,纳闷这么简单的事,她怎么会想不透!
特权!她恍然大悟,怜悯的口气马上转成不悦,“原来你这么‘大尾’啊!”
“谢谢你的抬举。”他好脾气的说:“午餐已经送到,你赶快上来吃。那台电梯只到十楼,如果你笨得不会找人问,那只得辛苦你的大腿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不久,岳小含上了十楼,被一个亲切的秘书阿姨领进门。她解释屠先生出去一下子,马上就回来。
乘此良机,岳小含将屠昶毅结合现代与古意的典雅办公室梭巡一圈,情不自禁地吹了声口哨,两脚似太空漫步般地踩向小会议桌。桌上放了两个饭盒,她大方地拉开椅子坐下,等待他的出现。
“昶毅!昶毅!”
两声呼唤过后,门倏地被人粗鲁的打开,一名身着华丽套装的中年女人像一阵邪风似地率先出现在门边,她后面紧跟着一脸忧心的邵美心,和另一个高傲冷艳的美女。岳小含打量这两个精明干练型的陌生女人,默不作声。
邵美心将鼻梁上的镜架一顶,伸手挡住这两个女的。“大小姐,我说过了,董事长现在不在办公室。请两位在外面稍候,或者改天再来,好吗?”
“你胡扯!”高傲的美女劈头反驳,“见宁姊,别听美心乱说。我今早打了三通电话约昶毅吃饭,他亲口跟我说没空,得加班。”
“听到没,美心?船到江心补漏迟,我若改天再来劝他打消结婚的念头,就太迟了!他的破车还在,不可能走远的。除此之外,我还要问他,老头是不是真的已将财产转登记到他名下……”屠见宁一把推开秘书,高傲地走进来,一瞥见岳小含,高高在上的问邵美心:“这女生是谁?随随便便地赖在这儿干嘛?”
岳小含自认态度已经够恶劣了,没想到这个颐指气使的恶女人的教养比她还差,忍不住便想用话讥她。上了年纪又不肯向命运低头的女人最怕被人嫌老。岳小含心有底案,拦下邵美心的话,甜甜地说:“欧巴桑,你若想知道我是谁的话,问我本人比较快。”
“什么?你刚才叫我什么?你这……”她抖着红唇,飙到岳小含的面前,抬起涂了蔻丹的手,不客气地推她肩膀一把,警告道:“小太妹,注意你的用字。”
岳小含踉跄的退了一步,压抑下上前拉扯这满脸胭脂的女人头发的冲动,不屑地弹掉肩上的灰尘,皮笑肉不笑地重复:“小太妹我叫你欧巴桑。”
邵美心怕场面一发不可收拾,赶忙从中斡旋,“误会,一切那是误会!大小姐,让我为你介绍……”
“美心,没你的事,你出去!最好赶快找到我那个宝贝弟弟。”屠见宁下完命令,转头两手环胸,瞪着岳小含。“哼,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这间办公室主人的姊姊,连他都要敬我三分,你这个小娃娃最外不要不知好歹!”
原来是他老姊屠见宁,那副母夜叉的凶相,可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岳小含到屠家才三天,屠昶毅尚未跟她提过屠家其它人,但屠世民在聊天时,倒将一干儿女批评得一文也不值。
岳小含碍于屠昶毅的面子,迟疑了一秒,但屠见宁一直用食指戳她的肩,戳得她好痛,当下不假思索地说:“我管你是谁!疯婆子!我叫屠昶毅欧吉桑,喊你欧巴桑还算客气!”
屠见宁一听,恼羞成怒,不由分说地将手一提,重重赏了眼前的女孩一记耳光,好将心中的无名火宣泄出来。
一时眼冒金星的岳小含没料到这个女人真会动手打人,吃惊地呆伫原地,连身体都忘了闪。
屠见宁得了便宜犹嫌不够痛快,接着再次扬起手,眼看就可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太妹打得蹙眉迸泪的当口儿,屠昶毅适时出现,他疾步上前,从旁紧扣住她的手腕,魁梧的身子横抵在姊姊和小含的中间。
“够了!姊,一巴掌已经足够了!若嫌不够的话,冲着我打,饶了小含。”他喝道。
“小含!岳小含?!”屠见宁闻声抬头,甩掉弟弟的手后,狠狠瞪向他肩后的女孩,话带怨恨地说:“原来她就是那个小骚货!当我听说你要娶那个贱女人的孙女时,还以为又是一桩无稽之谈,没想到你真的胡涂地点头了。”
被挡在屠昶毅身后的岳小含一听到有人污蔑自己的奶奶,血气直往脑门上冲,一步上前就想推开屠昶毅,但是被眼明手快的屠昶毅紧紧勒住腰,她仅能以口诛替代行动。
“老巫婆!你说什么狗屎话?谁是贱女人来着!如果要比,你才是贱得当之无愧。以大欺小,我跟你势不两立!”
“小含!住口!”屠昶毅一听不禁翻了个白眼,忍无可忍之下大喝出声。“别再雪上加霜!”
但平白被掴了一掌,又耳闻奶奶被人骂得一文不值的岳小含已豁了出去。“姓屠的,该住口的是你姊姊!是她在雪上加霜,不是我!你不去铲雪害,倒怪起我这个无足轻重的霜。”
屠见宁见他们俩开始起内讧,狡猾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