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拼图-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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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面,有个大块头坐在沙发椅上抽烟,他的双脚搁在一张小咖啡桌上,正在看电视,声音开得很响,显然是想盖过交响乐的吵声。
哈洛克跑到墙下,用力一纵;双手攀住墙头的刹那,突然胸口上方肩膀处的枪伤,痛得几乎迸裂,他忍住痛苦,拼命将自己撑上墙头,伸脚一跨,先趴在墙头上不动,把呼吸调匀过来,让枪伤的疼痛消退下去。
下方,花园中的那些暗朦朦的花园灯,他仍然记得。柔和的灯光,从屋里透出,屋内摆了张棋桌,桌上有盏灯开着,桌旁有两张柳条编的凉椅,还有另外一些白色的柳条编制的家具放在屋内其他地方。曲折的小径绕着一块块花圃。
他在那里!他敬爱的老师,正坐在花园尽头的一张椅子上。他的眼睛是闭着的,正在欣赏音乐,让曲调激发着他的思想。那副用玳瑁壳磨制成的眼镜框,仍然还架在他的鼻梁上,灰白的银发,如波浪般的披散在他那颗智慧的脑袋上。
哈洛克安静无声地将两只脚滑进墙里,用腹部贴住墙头,向下扭滑,轻轻的坠进花园之中。他先蹲在墙下的阴影里一会儿;交响乐这时正好演奏到钢琴间奏部份,所以电视机的音响变得比较大声了。
守卫会呆在屋中,那就是说,他会老老实实的蹲在屋里,直到哈洛克需要他的时候,才会出来。而当他有需要用到这些被那群骗子雇来的枪手时,他不是利用他,就是宰掉他。只有这两条路可以走。
哈洛克缓缓从墙壁移开,绕过花园小径,朝麦锡接近。
不晓得是为什么,麦锡突然睁开了眼睛。哈洛克一看,马上把双手一抬,脚下加快向前奔过去,他拍手的动作,是想叫对方不要讲话——可是对方根本不睬他的手势。麦锡开口说话的同时,正是交响乐又开始变大声的时刻。
“太好了,米海,你能来找我太好了。我前天才想到过你,想到你写的那篇论文,那篇几个礼拜以前,你交上来的文章。那篇论文的题目是叫什么来着?‘黑格尔修正主义的影响’?还是什么类似的文章。不管怎么说,米海,黑格尔本来就是个最好的修正主义者,对吧?”
“安东……?”
突然间,在毫无任何警兆和表示之下,麦锡突然又从椅子上跳起来,两眼圆睁,脸孔扭曲着,拼命向后倒退,两手环抱胸前,用着可怕的低语哀求道,“不要!你不能……你千万不可以……靠近我?你不懂!你永远不会懂的!滚开……滚开!”
哈洛克吓呆了,他两眼发直的瞪着对方,简直难以相信这是真的。
安东尼·麦锡已经疯了。
第三部 拼图竞赛
狭窄的山道上,四周一片漆黑,他们对于即将到来的摊牌时刻,感觉到益发的紧张起来……
第二十六章
“手举起来!靠到墙上去!两腿给我叉开!快!走过去!贴住墙,手指分开!”
哈洛克就象个白痴一般,两眼楞楞的望着,这时已像个小孩那样跪在地上,紧靠着一丛玫瑰花缩头缩脑的麦锡,然后才恍恍惚惚的听命走向墙边。他已经受惊过度几近休克,印象模糊,思想空白了。他的老师,他的世叔……他的义父……已经疯了。这个原来以他的无上睿智震撼了世界,以他敏锐的见解与观察力……现在竟然龟缩在花丛里,脑袋一直抖个不停,眼镜后面的那对眼睛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才晓得到底看到了什么令他害怕的恐惧。
哈洛克耳中已经听到守卫走上来的脚步声,而且他也晓得,他马上就要被对方的枪柄敲中后脑了,但是那好象已经无关紧要了。
“咔!”的一声脆响,他只觉得后脑上爆出一阵难以形容的剧痛,接着就是天旋地转……他什么都不知道了……黑暗落了下来……
他躺在一间起居室的地毯上,眼睛里还有着成千上万的金星在游来游去,太阳穴还在跳个不停,胀痛不己,粘了一大堆沙子的长裤,紧紧帖在他腿上。他听见有一大堆人正慌慌张张地在石阶上跑上跑下,吼着各式各样的命令。等他们进了门,他很本能地就去摸他的夹克、他的腰际;枪早被缴掉了,可是他却领悟到,身上其他地方并没有被搜过。显然那个刚才击昏他的守卫,准备把审问的工作,交给他的上司来办。
两个人走了上来:一个穿了军服,另一个则是便服。他认识那个穿便服的人;他是从国务院来的,也是“秘密行动局”的人,好象曾经跟他哈洛克在伦敦还是贝鲁特,要不就是巴黎,要不……共事过,他实在想不起来了。
“就是他,”穿便衣的说,“贝弗告诉过我说可能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知道的——反正果然是他。他告诉过我细节;没你的事了。”
“我只要把他弄出去,”穿军服的说,“你想干什么随便你,别的我都不管。”
“喂,哈洛克。”国务院的人低头不屑地看着他,“你这阵子很忙啊。宰了纽约的那个老小子,你一定觉得很有趣吧?你到底是干什么呀?找他收点路费吗?收得不够,又打算跑到这里来收啊?嗯?给我站起来!你这狗杂种!”
哈洛克忍住全身的疼痛和脑袋瓜上那种几乎要裂开的感觉,勉勉强强的把自己翻了个身,先趴了一下,然后才硬把自已给撑起来。“他到底是怎么搞的……?……麦锡……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子可不是来回答你问题的。”
“总要有个人……天哪?总要有个人告诉我啊!”
“然后再送你张免费车票?!呃——!你这狗娘养的东西!”穿便服的人转身向站在门口的守卫说,“你搜过他了吗?”
“没有,先生。我只缴了他的枪和刀,然后赶紧按了警报器。不过他裤腰上,好像还有个亮闪闪的玩意,看起来象个小袋子。”
“让我帮你个忙吧,查理。”哈洛克说着就将野野战夹克一掀,伸手摸到那个防水袋。“你叫查理,对吗?查理·洛林……贝鲁特?”
“没错,把你那只该死的手给我放下来,不准乱动!”
“咦?你不是想要这个吗?来啊,拿去啊?不会爆炸的——放心好了。”
国务院的人,朝少校点了个头。军官跨上去,死死抓住哈洛克的两只手;那个叫查理的,乘机把那个防水袋从他腰上一抽。
“打开啊,”哈洛克催他,“是我特别孝敬你的,孝敬你们的。”
秘行局的专员把防水袋的拉链拉开,从里面抽出一大叠黄色的纸张。等他举步朝着一个落地灯走去时,抓住哈洛克双手的少校,就放掉了他,站在旁边等;那个人已经开始低头看那叠纸了。他才看了没两行,突然转头狠狠盯了哈洛克一眼,再跟少校说,“请到外面等一下,少校。还有你,”他又叫那名守卫。“请到隔壁房间去。”
“没问题吗?”军官问。
“放心,”查理说。“他跑不掉的,有需要时,我会大叫。”两个人就分别走出了房间。
“你是我所知道的,最坏最坏的渣子!”国务院的人开始毒骂哈洛克。
“那只是副本,老兄。”
“我看得出。”
“打个电话给紧急接收中心吧。自十一点钟起,他们就一直每隔十五分钟,领教到一道电话了。发话人的留言记录嘛——是‘撞球或撞球台’回答则应该是‘我们比较喜欢撞球台’。叫他们赶快回答吧。”
“然后呢?”
“然后么——再下一个电话打来时,你就去接听哪,然后就老老实实的听仔细啊。”
“这么说——就会有另外一个渣子,把这玩意念一段给我核对一下啰?”
“喔,那倒不会,最多只有十二秒钟而己。查不到的。而且也别想给我打一针,不必麻烦了。针嘛——小弟以前可是有打过的,所以嘛——早有预防措施。小弟根本不知道这些电话是从哪里打来的,信不信由你。”
“老子不会相信你的任何屁话!他妈的,人渣!”
“不相信——?可别这么有把握喔?你假如不相信的话,那这份东西,也许马上就会达到欧洲各地予以散发喔——收信地址,全是最想知道这些的政府机构喔。由莫斯科到雅典,由伦敦到布拉格——由巴黎到柏林。去给我打电话吧,老兄——!”
二十一分钟之后,国务院来的人,两眼瞪着墙,开始回答珍娜·卡拉丝的电话询问。才过十一秒钟,就看到他无可奈何的把电话一砸,愤怒的瞪着哈洛克。“别人说你的每件事,果然一点没错。你简直卑鄙龌龊透顶!”
“而且‘无可救药’,对吧?”
“没错。”
“那你不也一样没救了不是?查理啊,我说啊——你也跟我一样,因为你也是早就被算准的了。你根本连屁个用都还称不上。你竟然连该怎么问问题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什么?!”
“你他妈就只知道接受我的判决。你认识我——晓得我的记录……可是竟然不会用脑筋去好好想一想。为什么?怎么回事?可能吗?你这傻瓜只会想到—一对啊;活该;为什么不可能;‘——你这大笨蛋!”
“我他妈的宰了你!”
“宰?宰了我你日子过的下去吗?你敢负得起这个责任——这个后果吗?嗯?我劝你还是算了吧——!快打电话给白宫——请示请示吧!”
他听到超大型直升机桨叶旋转的巨响,晓得美国总统大人已经抵达“普尔岛”了。那时,差不多已到近午时分,窗外的阳光灿烂耀眼。他被关在一个小房间里,虽然窗子没有铁棒,可是无异是个牢房。他现在被关的地方,是在一个离地高度差不多有两层楼左右的地方;下方有四个荷枪实弹的兵在看守他,从窗口望出去,他可以看到那些建筑物的道具板,哪一栋是属于那个机构,全都看得分明。这是一个迷离幻境,似假还真的世界,完全是个大谎言。
哈洛克走到小床边坐下来,想起珍娜目前所可能遭遇的困境;她要使出多少力量,运用多少机智,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