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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嬉戏爱神-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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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见,易磬,一路顺风。”
  她跟音乐科主任立在一侧,送行的家长正把握最后的时间叮咛孩子──阮沧日悄悄地凝视她,无法移开目光。
  膝长的咖啡色大衣包里全身,唯一露出的只有小小的脸蛋,冬日的冰寒在近似透明的白皙肌肤上刮出红印,令人心生怜惜。她突然翘首,顶着娇巧粉红的鼻尖,弥漫水雾的眼眨了眨,不须猜想,他就是知道她正因离别的气氛感伤;急切的渴望,他希望能站在她的身旁提供安慰,但恐怕他只会令她更加悲伤、难过。
  忘不掉她伤心哭泣的无助模样!或许他不该那样逼迫她,他想了又想,耐心是自己目前最需要、也最缺乏的──
  “阮先生,手续都办好了。”基金会职员过来。“可以上二楼了。”
  他朝人群走去。
  韩惟淑往空中呼气,有些诧异竟然看不到白雾,迟钝的脑袋慢速度地转动。嗯,他们一定是放了暖气,唉……长长叹了一口气。该走的还是要走了,分离总是不容易──
  “欸?沧日在台北?”主任好奇惊呼,吓醒了感伤中的她。
  基金会职员一一为阮沧日介绍在场的家长,他客套寒暄,交谈中始终分神注视她。垂下如扇的发遮住了她,令他无法看到她的表情;按捺不住,他借着与音乐科主任打招呼靠近。
  “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们都以为你在瑞士。”主任问。
  “昨晚。”黑漆的眼瞳只有她的形影。
  “哦……”主任眼尖注意到,旁敲侧击问道:“最近常回来,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阮先生。”基金会的职员又过来了。“时间差不多了,该办出境了。”
  他点头表示知道,再看她一眼说:“我们上去二楼吧。”
  “好呀,惟淑一起走吧。”主任招呼着。
  “你们先去,我去一下化妆室。”她丢下话,“咻地”溜走。
  阮沧日交代陪同前往的职员:
  “一切就麻烦你们了,有问题立刻联络。”然后跟一行人握手致意。
  康易磬经过他面前,生硬停顿。“我会偿还的。”
  看着眼前少年的傲气,阮沧日不由心生一丝佩服,即使他迫于现实接受协助,态度仍是不卑不亢。
  “别让我等太久。”阮沧日说。
  康易磬一抿唇,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他不跟他们一起走吗?韩惟淑看着他送行的姿态纳闷,不知他跟易磬说了什么?他们之间总有着剑拔弩张的对峙感……咦?易磬怎么又踅回来?
  韩惟淑睁大眼,看到康易磬跟阮沧日说了句话就走,阮沧日瞬时僵黑了脸;康易磬突然回头,竟露出了微笑,像似目标得逞的胜利微笑?!
  易磬到底说了什么?真令人纳闷,当她还在猜想之际,阮沧日神情黯沉地大步迈向她而来。
  “我送你回去。”
  “欸?!”她吓了一跳,高亢嚷道:“我……我……不必,我……自己回去!”
  他不由分说,攫住她慌张挥动的手,扯了就走。
  “主任!”韩惟淑一声惊呼。
  音乐科主任呵呵笑回视她求救的眼神。他甚至没跟主任说声再见!韩惟淑慌乱的脑海突然注意到。
  她被强迫以小跑步的步伐在偌大的停车场穿梭,呼啸耳际的北风、冰冷提醒她口袋内未来得及戴上的毛帽,幸好,这强迫式的疾步运动增加了体内的热能;她喘急呼吸,短促的热息幻化成片片白茫,宛如她置身团团迷雾中。
  是呀,前路茫茫,她已经失去方向……
  顿然,牵引的力量煞住,她敛神上望,四目相对,迷蒙的眸对上泛着深不可测黑潮的瞳,目光胶着难分……
  “哈啾!”不适时的,韩惟淑打了一个喷嚏。
  她连忙伸手摀住口鼻,难为情地低首,想伸手掏出手帕,这才发觉她的另一只手还握在他手里,脸红地抽回手,慌乱伸入口袋中寻找──
  “拿去。”一方蓝白格纹的男士手帕递到眼前。
  她犹豫接过,细声道了谢,粉红的鼻尖皱了皱,再打了一个秀气的喷嚏。
  “唔,对不起。”手帕下只听到含糊的咕哝声。
  阮沧日眼神波动,反身开了车门:“你先进去。”
  他替她关好车门,绕过车前,弯身坐入驾驶座,发动引擎后,立即将暖气调到极限。
  温暖的热气源源输送,韩惟淑抬手,骤然发觉手中还拿着他的手帕。本想还给人家,一想又觉得不妥,为难片刻,她将手帕塞进外套口袋。她在出风口前,互相摩擦了下僵冷的手指,欠身脱下累赘的外衣。
  他一言不发等待着,直到她安置好,才驱动车,驶离机场。
  刻意不让自己已经混乱不已的思绪愈形混乱,她强迫自己望着窗外快速后退的景象,保持脑中空白;下了高速公路,她考虑地咬着下唇,终于决定,开口道:
  “这里,我可以自己搭车回家了,请你随便找个地方让我下车。”
  “今天温度很低。”
  她偏着头,等待下文,半晌才意会他无意再说下去。
  天气冷没关系呀──她轻轻揪眉,吶吶说:
  “我有帽子、围巾、手套,还有……”在口袋深处她摸到一个塑料薄袋,啊,她自己都忘了,还有这东西,她献宝掏出:“还有一个暖暖包。”
  他微侧着脸,浓眉高低扭曲几下,忽然哈哈笑了:
  “我不知道你这么怕冷!”挑高的眉望了望那塑料包。“那东西有什么作用?”
  她无助傻眼。没有办法,这是他第一次对她笑,当然她不期待、也不认为这样的笑有何意义,她训诫自己;但第一次耶,心头仍激起阵阵涟漪。
  阮沧日看了眼前头路况,侧眼观察不作声的她。“怎么?”
  “没。”她欲盖弥彰地大声说:“那个……不,这个,这个是暖暖包。”
  刚才自己好象已经说过了?
  她快速接续道,认真读着包装上的说明的模样令人发噱:“这是从日本来的东西,只要撕开外面的包封,让它接触空气,就会自动发热;上面说可以持续四十六度高温二十四小时。”一口气喋喋不休地报告完毕,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他又朝她睨了眼,情绪颇佳地哼起音乐;戛然停住的她,脑中一片白,迷惑……韩惟淑眨眨眼,雾愈来愈浓了,她有些害怕、有些恐惧──
  我们之间没有结束,一切正要开始!
  不期然,这两句话又跃上心头,她已分不清现实与梦幻,碰碰的心跳声震耳,她想她无法负荷过多的未知──
  “我要下车,我自己回家!”
  “我送你回去。”他无视要求。
  “我们不顺路,你一定有很多事要办,我──”
  “没有。”他简单打断她,自顾自说:“我收到了同学会邀请函。”他投来注视,韩惟淑只好颔首响应。他接着说:“这次我只能停留四天,参加完后天的同学会就回瑞士。”
  现在她终于了解他坚持送她回家,只为确定她不会出现。“我知道了,我不会去的。”胸口有着受伤的痛楚。
  平顺前进的汽车猛然一扭,他的手绷紧扣住方向盘,眉头一拧,咬牙问:“什么意思?”
  她迟钝未发觉潜伏沸腾的怒流,不知死活地闷头说:“我会打电话给主办人取消我的订位。”一周前她回函确定参加。
  “因为我去,你就不去?”他脸色阴恻,因压低的嗓音。
  韩惟淑眉头勾出问号,这话怎么听起来意思古怪?该说因为他去,她就不能去才对呀。
  阮沧日以为她沉默代表承认,黑脸一绷。耐心,耐心,他提醒自己必须保持耐性,他的时间有限,一定得设法争取跟她见面的机会!
  不敢奢望她主动配合,可是排拒的态度却也不是他期待的,他怒目前视,思考着下一步……
  车子还未停妥,韩惟淑已伸手欲推开车门,阮沧日的话阻止了她。她迟疑回头,极端困惑的眼神:
  “请你再说一次──”她一定是听错了。
  “后天的同学会你非去不可,否则我就取消对康家的资助。”
  “我没听错吧?!”她自我呢喃,有种世界倒反的错觉。不是不能去,而是非去不可?!
  “我说到做到!康易磬的未来就掌握在你手中。”阮沧日斩钉截铁,无商量余地。
  “这是威胁──”怎么会这样?
  “不是威胁,这是追求的手段。”他怎么也不肯承认自己绝望到必须使用这般卑鄙的伎俩;不容讳言,康易磬在机场对他说的话造成影响。
  “这不是可以拿来当玩笑的事……”她脸色忽地转白。
  仓皇下车,还不及奔跑,就被追上的阮沧日扣住手腕──
  “这不是玩笑。”
  “不要胡说!”想要相信的渴望如狂涛抑止不住,泪水泫然滚下。
  “不管你相信与否,我是当真的。”
  “我是个死心眼的人,一旦认了真,就回不了头了……”她像被烫灼似的挣脱他的手,泪眼看他,哀求地说:“这样对我不公平,我很笨的,我学不会说收就收,我不会玩这种游戏的……不要这样欺负我……”
  “别哭……”伤害她是他最不想做的事,胸口全是对她的怜惜与歉意。“这不是一场游戏,我喜欢你──”
  她拼命摇头:“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讨厌我的,从最初……你一直讨厌着我!”事实伤人,她欺瞒自己十几年,才懂放弃。
  “我不讨厌你,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七岁的我的抉择是压抑回避,五岁的你却是勇敢地追随真心,我后悔辜负你的勇气,这次我绝不会退缩!”
  “不要再说了,我不会相信的……”她哽咽不成声。
  “这是事实。”
  “不可能的……”
  “我一旦决定就不会更改,我浪费了十六年的时间来抵抗不可抗拒的宿命,够顽固不冥,同样我也能用十六年的时间来让你相信。”
  “我无法……无法相信!”相信的渴望跟疑惧撕扯她的心。
  “我等──”阮沧日宣誓地凝视她。
  韩惟淑啜泣出声,但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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