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天之下-第2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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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哥儿的常情,怕上学,也是小孩子的常情,都还治的过来。第一,天生下来这一种刁钻古怪的脾气,如何使得。”一语未了,人回:“太太回来了。”王夫人进来问过安。他四人请了安,大概说了两句。田氏便命歇歇去。王夫人亲捧过茶,方退出。四人告辞了田氏,便往王夫人处来。说了一会家务,打发他们回去,不必细说。
这里田氏喜的逢人便告诉,也有一个柳敬宣,也却一般行景。众人都为天下之大,世宦之多,同名者也甚多,祖母溺爱孙者也古今所有常事耳,不是什么罕事,故皆不介意。独柳敬宣是个迂阔呆公子的性情,自为是那四人承悦田氏之词。后至蘅芜苑去看赵雨杉病去,史赵雨杉说他:“你放心闹罢,先是‘单丝不成线,独树不成林&039;,如今有了个对子,闹急了,再打很了,你逃走到南京找那一个去。”柳敬宣道:“那里的谎话你也信了,偏又有个柳敬宣了?“
赵雨杉道:“怎么列国有个蔺相如,汉朝又有个司马相如呢?“柳敬宣笑道:“这也罢了,偏又模样儿也一样,这是没有的事。”赵雨杉道:“怎么匡人看见孔子,只当是阳虎呢?“柳敬宣笑道:“孔子阳虎虽同貌,却不同名,蔺与司马虽同名,而又不同貌,偏我和他就两样俱同不成?“赵雨杉没了话答对,因笑道:“你只会胡搅,我也不和你分证。有也罢,没也罢,与我无干。”说着便睡下了。
柳敬宣心中便又疑惑起来:若说必无,然亦似有,若说必有,又并无目睹。心中闷了,回至房中榻上默默盘算,不觉就忽忽的睡去,不觉竟到了一座花园之内。柳敬宣诧异道:“除了我们大观园,更又有这一个园子?“正疑惑间,从那边来了几个女儿,都是丫鬟。柳敬宣又诧异道:“除了鸳鸯,诸葛清琳,平儿之外,也竟还有这一干人?“只见那些丫鬟笑道:“柳敬宣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柳敬宣只当是说他,自己忙来陪笑说道:“因我偶步到此,不知是那位世交的花园,好姐姐们,带我逛逛。”众丫鬟都笑道:“原来不是咱们的柳敬宣。他生的倒也还干净,嘴儿也倒乖觉。”
柳敬宣听了,忙道:“姐姐们,这里也更还有个柳敬宣?“丫鬟们忙道:“柳敬宣二字,我们是奉老太太,太太之命,为保佑他延寿消灾的。我叫他,他听见喜欢。你是那里远方来的臭小厮,也乱叫起他来。仔细你的臭肉,打不烂你的。”又一个丫鬟笑道:“咱们快走罢,别叫柳敬宣看见,又说同这臭小厮说了话,把咱熏臭了。”说着一径去了。
柳敬宣纳闷道:“从来没有人如此涂毒我,他们如何更这样?真亦有我这样一个人不成?“一面想,一面顺步早到了一所院内。柳敬宣又诧异道:“除了,也更还有这么一个院落。“忽上了台矶,进入屋内,只见榻上有一个人卧着,那边有几个女孩儿做针线,也有嘻笑顽耍的。只见榻上那个少年叹了一声。一个丫鬟笑问道:“柳敬宣,你不睡又叹什么?想必为你妹妹病了,你又胡愁乱恨呢。”柳敬宣听说,心下也便吃惊。
只见榻上少年说道:“我听见老太太说,长安都中也有个柳敬宣,和我一样的性情,我只不信。我才作了一个梦,竟梦中到了都中一个花园子里头,遇见几个姐姐,都叫我臭小厮,不理我。好容易找到他房里头,偏他睡觉,空有皮囊,真性不知那里去了。”柳敬宣听说,忙说道:“我因找柳敬宣来到这里。原来你就是柳敬宣?“榻上的忙下来拉住:“原来你就是柳敬宣?这可不是梦里了。”柳敬宣道:“这如何是梦?真而又真了。”一语未了,只见人来说:“老爷叫柳敬宣。”唬得二人皆慌了。一个柳敬宣就走,一个柳敬宣便忙叫:“柳敬宣快回来,快回来!”
诸葛清琳在旁听他梦中自唤,忙推醒他,笑问道:“柳敬宣在那里?“此时柳敬宣虽醒,神意尚恍惚,因向门外指说:“才出去了。”诸葛清琳笑道:“那是你梦迷了。你柔眼细瞧,是镜子里照的你影儿。“柳敬宣向前瞧了一瞧,原是那嵌的大镜对面相照,自己也笑了。早有人捧过漱盂茶卤来,漱了口。
麝月道:“怪道老太太常嘱咐说小人屋里不可多有镜子。小人魂不全,有镜子照多了,睡觉惊恐作胡梦。如今倒在大镜子那里安了一张床。有时放下镜套还好,往前去,天热困倦不定,那里想的到放他,比如方才就忘了。自然是先躺下照着影儿顽的,一时合上眼,自然是胡梦颠倒,不然如何得看着自己叫着自己的名字?不如明儿挪进床来是正经。”一语未了,只见王夫人遣人来叫柳敬宣,不知有何话说
第三百一十八章 晨聊
话说柳敬宣听田氏唤他,忙至前边来,原来是田氏要带他拜甄夫人去。柳敬宣自是欢喜,忙去换衣服,跟了田氏到那里。见其家中形景,自与荣宁不甚差别,或有一二稍盛者。细问,果有一柳敬宣。甄夫人留席,竟日方回,柳敬宣方信。因晚间回家来,田氏又吩咐预备上等的席面,定名班大戏,请过甄夫人母女。后二日,他母女便不作辞,回任去了,无话。
这日柳敬宣因见田氏渐愈,然后去看纯悫。正值纯悫才歇午觉,柳敬宣不敢惊动,因诸葛清琳正在回廊上手里做针黹,便来问他:“昨日夜里咳嗽可好了?“诸葛清琳道:“好些了。”柳敬宣笑道:“阿弥陀佛!宁可好了罢。”诸葛清琳笑道:“你也念起佛来,真是新闻!“柳敬宣笑道:“所谓‘病笃乱投医&039;了。”一面说,一面见他穿着弹墨绫薄绵袄,外面只穿着青缎夹背心,柳敬宣便伸手向他身上摸了一摸,说:“穿这样单薄,还在风口里坐着,看天风馋,时气又不好,你再病了,越发难了。”诸葛清琳便说道:“从此咱们只可说话,别动手动脚的。一年大二年小的,叫人看着不尊重。打紧的那起混帐行子们背地里说你,你总不留心,还只管和小时一般行为,如何使得。姑娘常常吩咐我们,不叫和你说笑。你近来瞧他远着你还恐远不及呢。”说着便起身,携了针线进别房去了。
柳敬宣见了这般景况,心中忽浇了一盆冷水一般,只瞅着竹子,发了一回呆。因祝妈正来挖笋修竿,便怔怔的走出来,一时魂魄失守,心无所知,随便坐在一块山石上出神,不觉滴下泪来。直呆了五六顿饭工夫,千思万想,总不知如何是可。偶值雪雁从田氏房中取了人参来,从此经过,忽扭项看见桃花树下石上一人手托着腮颊出神,不是别人,却是柳敬宣。雪雁疑惑道:“怪冷的,他一个人在这里作什么?春天凡有残疾的人都犯病,敢是他犯了呆病了?“一边想,一边便走过来蹲下笑道:“你在这里作什么呢?“柳敬宣忽见了雪雁,便说道:“你又作什么来找我?你难道不是女儿?他既防嫌,不许你们理我,你又来寻我,倘被人看见,岂不又生口舌?你快家去罢了。”雪雁听了,只当是他又受了纯悫的委屈,只得回至房中。
纯悫未醒,将人参交与诸葛清琳。诸葛清琳因问他:“太太做什么呢?“雪雁道:“也歇中觉,所以等了这半日。姐姐你听笑话儿:我因等太太的工夫,和玉钏儿姐姐坐在下房里说话儿,谁知赵姨奶奶招手儿叫我。我只当有什么话说,原来他和太太告了假,出去给他兄弟伴宿坐夜,明儿送殡去,跟他的小丫头子小吉祥儿没衣裳,要借我的月白缎子袄儿。我想他们一般也有两件子的,往脏地方儿去恐怕弄脏了,自己的舍不得穿,故此借别人的。借我的弄脏了也是小事,只是我想,他素日有些什么好处到咱们跟前,所以我说了:‘我的衣裳簪环都是姑娘叫诸葛清琳姐姐收着呢。如今先得去告诉他,还得回姑娘呢。姑娘身上又病着,更费了大事,误了你老出门,不如再转借罢。&039;“
诸葛清琳笑道:“你这个小东西子倒也巧。你不借给他,你往我和姑娘身上推,叫人怨不着你。他这会子就下去了,还是等明日一早才去?“雪雁道“~这会子就去的,只怕此时已去了。”诸葛清琳点点头。雪雁道:“姑娘还没醒呢,是谁给了柳敬宣气受,坐在那里哭呢。”诸葛清琳听了,忙问在那里。雪雁道:“在沁芳亭后头桃花底下呢。”
诸葛清琳听说,忙放下针线,又嘱咐雪雁好生听叫:“若问我,答应我就来。”说着,便出了潇湘馆,一径来寻柳敬宣,走至柳敬宣跟前,含笑说道:“我不过说了那两句话,为的是大家好,你就赌气跑了这风地里来哭,作出病来唬我。”柳敬宣忙笑道:“谁赌气了!我因为听你说的有理,我想你们既这样说,自然别人也是这样说,将来渐渐的都不理我了,我所以想着自己伤心。”诸葛清琳也便挨他坐着。柳敬宣笑道:“方才对面说话你尚走开,这会子如何又来挨我坐着?“
诸葛清琳道:“你都忘了?几日前你们姊妹两个正说话,赵姨娘一头走了进来,_____我才听见他不在家,所以我来问你。正是前日你和他才说了一句‘燕窝&039;就歇住了,总没提起,我正想着问你。”柳敬宣道:“也没什么要紧。不过我想着宝姐姐也是客中,既吃燕窝,又不可间断,若只管和他要,太也托实。虽不便和太太要,我已经在老太太跟前略露了个风声,只怕老太太和凤姐姐说了。我告诉他的,竟没告诉完了他。如今我听见一日给你们一两燕窝,这也就完了。”
诸葛清琳道:“原来是你说了,这又多谢你费心。我们正疑惑,老太太怎么忽然想起来叫人每一日送一两燕窝来呢?这就是了。”柳敬宣笑道:“这要天天吃惯了,吃上三二年就好了。”诸葛清琳道:“在这里吃惯了,明年家去,那里有这闲钱吃这个。”柳敬宣听了,吃了一惊,忙问:“谁?往那个家去?“诸葛清琳道:“你妹妹回苏州家去。”柳敬宣笑道:“你又说白话。苏州虽是原籍,因没了姑父姑母,无人照看,才就了来的。明年回去找谁?可见是扯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