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剑良箫-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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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亭。”
“嗯。”
“我很想去柳叶门看看。”
柳方亭蓦然抬头。柳叶门的衰落和眼前这个男人并非没有关系,虽然当年她二选一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但她从没有忘记过柳叶门。贤中一心当时想远离是非,她自然是要跟在他身边的。这么多年她也不止一次动过重回柳叶门振兴柳氏的念想,可她不想让贤中为难。
没有听见她的回应,看不到她的表情,林贤中是:“我早已想跟你回柳叶门,只不过这里离京城近一点。如果我跟你回去作入赘女婿,你会不会嘲笑我啊?”他捏一捏柳方亭的手,“不许嘲笑我啊。”
柳方亭握紧他的手——不会——眼里闪动着光亮。
日子一天天过去,皇榜上明令昭示的武林大会终于到来。不过看情形,似乎只有几位与之相关的人才收到了请柬。
“为什么你收到了我却没有?”宗业对于宗源收到请柬表示十分不满,“武林大会不是应该所有人都参与的?起码我在落白山庄也有个位置吧?”
易无言也很不解,“我也没有收到,但是宁杨收到了。很奇怪吧?”
“不知道以书姐她们收到没有啊,”宁杨歪着头,手拎着请柬来回摇晃,“他们一走就是将近一个月,也不说联系我们一声,连封信都没有。”
宗源默默走了出去。余下的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不愿再多说什么。
很快,他们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请柬上面,“不过,这份请柬,看起来好奇怪。”易无言拿过宁杨手中的请柬,“按理来说,武林大会的请柬都会由武林盟主发出,且只送给各派掌门或者一些单独邀请的人,其他人想去可以跟随掌门或者自行申请。所以上面应该会有叙风阁和当今武林盟主简仪仁前辈的印。但是,这一份……”请柬简单却比以往华贵了一些,语气也不似江湖人般。而落笔的刻印,让易无言的表情高深莫测起来。
“你不是易首轩的轩主么?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宁杨不满。
易无言仔细又看了看请柬,然后把它合上归还给宁杨,“一切等大家去了就知道了。”
“又有什么是你不能说的?”宁杨不依不饶。
“不能说的事多了,你想听哪一个?”易无言的声音除了无奈之外,还有夹杂着困惑,“很多事我只知道发生的情况,却不知道为什么。相信我,知道的少一点,人会比较开心。”
看宗业的表情,似乎是不能更同意。
宗源在外面叩了叩门,“走吧。”距约定时间还有一点空闲,他的声音也不带一丝命令,但没有一个人对此表示质疑,连一向与他唱反调的宗业都没有。
☆、孤影了无痕(一)
几个人按照请柬上约定的位置寻过去,越是按路线走,每个人心中的疑虑就越重。请柬上的位置是在试剑山庄后山的背面。一路走过去,四人最后停在了山崖旁边的一座孤庙前。
“这里,怎么也不像是开武林大会的样子吧?”宗业心里渐渐发毛,走过来的路上他就知道不对劲了,但是看大家都泰然自若的样子,他也不好开口。现在站在了这里,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迟钝。
孤庙里隐约传来打斗声,宁杨正想破门而入,被易无言伸手拦住。
“那份请柬看来确实出自你手,四王爷。”
易无言对着如雕塑般站在庙门前的粗衣和尚说。粗衣和尚转过身,腰间那件每位皇子都有的玉牌上真切地刻着个“四”字。
“易轩主果然火眼金睛,什么都瞒不过你啊,”高扶珞感叹,“可若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你又怎会这么轻易地站在这里呢?”他环顾四周,视线最后落回到寺庙门上,“他们已经开始了。”
此时,没有人再问是什么开始了,因为大家几乎同时都看见了站在另一侧的白以书。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原本昭告天下的武林大会,居然改在了一座旧庙里。原本应聚集一堂的天下英雄,竟然只有这么几个人。
宗源脸色苍白依旧,他没有看白以书,而是屏息关注着四周的树林。
宁杨和宗业一脸莫名其妙,都气得直跳脚,却又不敢表现出半分。
“武林大会的名头不假,江湖上来的人也不假,只不过我们所有的人,都没有被安排在邀请之列。真正的武林大会,在皇城的另一侧边上,皇上会亲自过去观战。江湖事只能依着江湖规矩解决。皇上也是无奈,才出此下策。毕竟……”易无言轻声说着,他看看高扶珞的脸色,“毕竟薛王爷的身份比较特殊。”
高扶珞呵呵一笑,“易轩主不必顾虑我,这些事情我一点都不在意。薛晋郢是摄政王爷的亲外孙,本也不是什么惊天秘密啊。”
除去易无言,所有的人脸上都闪过目瞪口呆的表情。
宁杨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戳着易无言的脸,“你、你早就知道了?”
“也不算早就吧,”易无言就任由她戳着自己,完全忘记反抗,“据说朝廷上不少老臣对薛王爷的态度都很不一样,所以皇上命我暗中调查过。”
“但是他……?”宗源也忍不住开口,“他的身份并没有公布于众。”
“摄政王当年是被赶出中原的,所以薛王爷当然不会自己公布身份。除了几副残本书信之外,其他确凿的活口证据都被他销毁,再加上薛晋郢他父亲一直在用化名,所以只有极少数几个旧人知道他的身份。摄政王当年的关系盘根错节实在太多,把这个消息公布对我们也没有太多好处。也是因为他的这个身份,再加上他府里也人丁单薄,皇上便默许他自己去选择后路。”易无言这般解释。
白以书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心里的担心愈来愈浓:扶烺身上的毒和旧伤平时是没有任何问题,但高手过招差之毫厘,一点点的缓冲都是破绽。
旧庙里的打斗声已经停顿了下来。
高扶珞看到了已经燃尽的香,默默走过去,推开了破旧的寺庙大门。
门直接对着操练场。
站在操练场两侧的扶烺和薛晋郢身上已经都可以看出伤痕。扶烺手中是缠着白布的刑剑,白布上已经占满了斑斑血迹。而薛晋郢手里的那柄剑——
“神兵护主,许一笑还是差点火候,他铸的这柄仿制剑,还是敌不过八王剑。”薛晋郢哈哈大笑,手臂一伸,把手中那柄青色长剑掷于空中,青剑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圈,然后直直地插在庙宇的屋檐上。
扶烺心知自己无法御剑,便干脆将刑剑抛给了宁杨。但他刚一伸手,薛晋郢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他不得不抽力而回,接着飞身追过去。
“他们要干什么?”其他几人也追过来之后发现,薛晋郢跃到了山柱的一块悬石上。扶烺和薛晋郢一同站在上面,石头还微微摇动。
“当年我父亲,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薛晋郢指了指脚下。
扶烺低头看了一眼,迅速抬头。下方是汹涌的流水和似乎隐约可以嗅见的清澈味道。
“什么都被冲没了,我派很多人找了很久,什么也找不到。一点东西都留不下来。”
扶烺再次低头看了看,“你这是想拉着我同归于尽?”
薛晋郢不回答,他看向远方,“外祖父总认为,皇位应该是他的。但不知为何让他那个没出息的弟弟夺了去。也是抱着这份理所应当的心态,外祖父才从来都没动过夺位的念头,他只想着什么时候皇上会自己让位出来。”他一动,悬石就开始轻轻摇晃,“本来我也以为我犯了同样的错误,但实际上,我并没有,我甚至做的更好。我败了,是因为当今的皇上,总算是有了点帝王的风范,压得住火沉得住气。冲这个,败在他手里我也认了。”
“是啊,你起码还有你外祖父给你暗中布置的基础。皇兄当时除了一个止玉言以外,连支持他的家族和母妃都没有。”扶烺眯起了眼,他顺着薛晋郢的眼神看过去,看到了盘坐在寺庙楼顶尖上的一个干枯老人——终于肯来了么?他的眼神渐渐发狠。
“无言老人是要帮我清算与宗源的账的。”
扶烺蓦然转头,看到眼神投向自己的站在宗源旁边的白以书。就在此时,薛晋郢的攻势毫不留情地冲了过来。
还来不及开口,白以书也觉察到了身后的不对劲,她一扭身,不知藏在何处的南宫已经替她挡下了莫雨的几个招式。
“哦,原来是南家的小娃娃。”莫雨一闪身,身后的南势天现了出来。
“宫儿你干什么!”南势天一上来就是父亲的姿态,然而南宫回应他的,却是光明窑玄卦轮的最凶一招,而这一招便把近年来疏于修行的南势天打翻在地上。
莫雨捋了捋胡须,“嗯,似乎有点意思。”
此时,王选也出现在了莫雨身后。旁边还是站着几个守卫似的人。
扶烺的脸颊旁边流过一滴汗,“如果按照人头来说的话,似乎我们还是势均力敌啊。”
薛晋郢不可置否,“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活过今天,就算我可以杀了你,皇上也不会放过我。”他伸手遥遥一指,不远的低处,隐约可以看见战马和几组全副武装的亲兵,“皇上训练了他们这么久,不就是为了今天么?”
高扶烺伸手指向另一边,“恐怕不只是为了你。”他看着指向的地方,“那边看样子,是西戎的队伍。”
“呵,”薛晋郢不禁冷哼一声,“看来今天,咱俩真的有可能同归于尽呢。”他的表情突然带有奇异的兴奋,“我知道,你好不容易回来,终于见到白以书,良亲王府也给你留着呢,以后有大好的日子等着你。怎么样,这么珍贵的性命用来给我陪葬,舍不得了吧?”他的眉毛扬得很高。
高扶烺仍然像头狼一样微微弯腰地站立着。悬石每一次晃动都让他心一颤。薛晋郢和自己预想的一样厉害,虽说自己拼尽全力获胜的把握很大,但如此一来,莫雨是必然无法战胜的了。他的眼睛瞟到了已经同莫雨开始纠缠的南宫,只希望自己做出了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