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组合-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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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飞虫在葫芦生面前不断打圈子,飞得极快,根本看不清它是什么样子,各人都被这小飞虫吸引,葫芦生忽然大叫一声:“胡克强!”
胡克强徒然一怔,大约有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发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就在那极短的时间中,那只小飞虫竟然“嗖”地一声,快捷无伦,像是从枪中射出的子弹一样,射进了胡克强的鼻孔之中。
我和游宇宙看得很清楚,可是胡克强反而不知道有了这种意外的变故,他只是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头,自然而然张大了口,他一张口,情形更怪,那只小飞虫竟然从他的口中飞了出来。
这种情形,显然早就在葫芦生的意料之中,他在同时间举起小盒子来,小飞虫直飞进去,葫芦生盖上盖子,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胡克强伸手揉了揉鼻子,神情疑惑。葫芦生摇著小盒子:“要靠这小飞虫去找和胡克强有血统关系的人。找到的如果是那只断手,胡克强就和断手主人有关。如果小飞虫找到的是其他的骸骨,那胡克强的血统,就必然和找到的骸骨有关。”
他说完之后,又加以补充:“绝对不会有错!”
葫芦生甚至于想找到当年被大水冲走了的玲珑巧手仙的骸骨,我认为这是没有可能的事情,我只想找到那只断手,已经是上上大吉了。
胡克强这才知道刚才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他神经惊疑,葫芦生安慰他:“放心,不会有事。”
胡克强苦笑:“看卫斯理记述的故事好像很有趣,可是到自己参与,就……就实在像活吞青蛙一样,古怪之极。”
我笑道:“你这就算参与了?”
胡克强无话可说,我打发他们离去,然后立刻和葫芦生启程到欧洲。我的意思是立刻到比利时去,因为我们已经落后了好几天,应该赶快和白素、红绫去会合。
可是葫芦生知道了白老大在法国,他坚持要先到法国去见白老大。我和他争了几句,他说得激动之极:“我等著和白老大见面,等了几十年,不能再等,你要是不肯陪我,我自己去!”
我想了想,要靠他的那只小飞虫去找我们需要的东西,要找的东西虚无飘渺之极,根本没有可能循正常的途径找到,只好靠他,那就只有听他的了。
于是我就陪他一起去找白老大。
葫芦生要去找白老大这件事,和这个故事关系不大,根据我一向地叙述方法,是略过不提。可是葫芦生和白老大见面的情形却奇特无比,而且后来我和白素也因为这种奇特的情形而有过一次讨论,所以很值得简单的记述一下。
当我们来到了法国南部的农村,空气中充满了乾草的香味,在那个农场中,我们看到了白老大,正躺在一个乾草垛上仰望蓝天白云,手中提著一瓶酒。
我想当我们走近的时候,如果是我先开口叫白老大,以后事情的发展,可能有所不同。因为白老大没有理由不欢迎我,他至少会下来,和我说话,他也就会和我身边的葫芦生打招呼。
可是葫芦生心急,当我告诉他草堆上的人就是白老大时,他已经急不及待地叫了起来:“白老大,我是葫芦生!当年在伏牛山下,曾见过阁下!”
我想就是因为葫芦生先叫了出来,给白老大有时间考虑怎样应付,所以才会发生以后的事情。不然,若是使白老大和葫芦生先见面,给白老大来个措手不及,白老大就没有机会像后来那样从容装成什么都不知道、不记得了。
当下葫芦生叫了两声,才看到白老大懒洋洋地从草堆上坐了起来,用手遮额,却根本不看葫芦生,向我叫道:“白素和红绫才走了两天,你怎么也来了?”
不等我回答,他又道:“她们到一家什么医院去了,我也没有听清楚,你可知道?”
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是哪家医院 当然是当年小师妹产子那家。白老大再道:“她们说那家医院很有些古怪,你也不妨去看看。”
他在和我说话之际,根本不看葫芦生,简直当没有这个人存在一样,葫芦生忍无可忍,大声道:“白老大!故人来访!”
白老大这才居高临下,向他望来,语气冰冷:“阁下是谁?”
一听得他这样问,我就知道事有跷蹊,白老大完全不欢迎葫芦生,其中必有内因,在这时候我自然无法询问,在一旁显得很是尴尬。
葫芦生也怔了一怔,更大声道:“伏牛山下,三千豪杰聚会,阁下在台上主持,我是当时的葫芦先生。”
白老大居然脸上现出一片茫然的神情,摇头道:“有这等事?年纪大了,不记得了。”
他说来十分轻松,葫芦生却激动起来,身子一耸,已经上了草堆,只见他取出了那幅画像来,在白老大面前展开,厉声道:“难道你连她也记不得了?”
我注意到白老大在画像才展开的那一刹间,神情有难以形容的复杂变化,可是却一闪即逝,立刻恢复了若无其事,看著画像,语气平淡:“这女子好俊!”
葫芦生显然绝料不到白老大会有这样的态度,他几乎是在吼叫:“这画是你画的!”
白老大淡然一笑,取出了一只老大的烟斗来,好整以暇,装上烟丝,点著,吸了一口,慢慢吐出烟来。
在这个过程中,葫芦生咬牙切齿,看来像是想把白老大吞下去。白老大一面吐烟,一面悠然道:“年纪大了,有最大的好处,就是忘记了过去的事情,我看阁下也不算年轻,怎么还老是惦念著往事。常言道:往事如烟,你看看这烟,在空中消散之后,谁还能把它再聚起来?谁又会去做这样的傻事。”
白老大说著,又吐出了一口烟,喷向葫芦生,在烟雾缭绕之中,葫芦生的神情由愤怒、焦急迅速地变成一片茫然,他呆呆地望著在空气中渐渐消散的烟篆,突然呵呵笑道:“好一个往事如烟,多谢指点。”
他说著,举起画像来,学著白老大的口气,道:“这女子好俊!却不知是谁?”
白老大哈哈大笑:“管她是谁,现在管保和你我一样,鸡皮鹤发,转眼之间,化为尘土。”
这时候葫芦生和白老大心意相通,葫芦生的动作完成配合白老大的话,当白老大说到最后的时候,葫芦生双手把那幅画像,一下一下,撕成了粉碎,一扬手,抛向空中,一阵清风过处,四下飘散,葫芦生再也不看一眼,一个筋斗翻下草堆,身子摇晃,向外走去。
我望向白老大,白老大闭上了眼睛,我很知趣,立刻向他告辞,追上了葫芦生。
由于这一段经过很是奇特,后来我把经过告诉白素,道:“当年白老大和赛观音之间,可能还有些纠缠,不止只是画一幅画而已。葫芦生曾说只有白老大一人能够不把赛观音放在眼里,只怕连白老大都不能够。”
白素却完全不想讨论下去,淡淡地道:“谁知道。”
我心想,当年葫芦生、毒刃三郎、白老大、许多江湖人物和赛观音之间,不知道有多少纠缠。现在当然难以寻根究底,而且这种男女情事,在我记述的故事中一向不占地位,在这个故事中已经说得太多,自然没有必要再多加叙述了。
当时我追上了葫芦生,接下来的一天,葫芦生一言不发,看情形他是想把往事好好地想一遍,然后才将之彻底忘掉。
第二天我们已经到了比利时,我驾著租来的车,驶向当年玲珑巧手仙的住所,虽然知道当年的房子已经被胡疑拆了,可是要寻找那只断手,还是只有从那里开始。
那住所在乡间,沿途有许多小山岗,不是很高,蜿蜒起伏,风光绝佳,到中午时分,葫芦生看来把心事全都料理了,心情很是开朗,欣赏沿途风景。
当车子经过一个设在小山岗上的坟场的时候,他看著大群石碑,有会心的微笑。
这坟场离当年玲珑巧手仙的住所不远,我忽然想到,玲珑巧手仙会不会就葬在这里?山上地势高,在暴风雨中,容易发生土泥倾泻,损坏坟墓这类事情。玲珑巧手仙尸骨无存,只怕就是由于这个缘故。
我一面想,车子已经驶下山岗,才一下山不久,葫芦生突然整个人弹跳了一下,疾声道:“慢一点,小虫子有反应!”
他说著,取出了那只小盒子来,果然那小飞虫在盒子中发出一阵“嗡嗡”的声响。
我知道要是小飞虫有反应,就是发现了我们要寻找的目标,难道我们的运气竟然好到了这种地步,还没有到目的地,就可以有收获?
车子减低了速度,又驶出了大约三百公尺左右,葫芦生大叫一声:“停!”
我刹停了车,葫芦生打开盒盖,只见那小飞虫疾飞出去,葫芦生来不及开车门,竟然从车窗中穿了出去,去追那小飞虫。
我也连忙跟了出去,老实说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小飞虫飞向何处,只是跟著葫芦生。
两人一前一后,奔出了将近两百公尺,前面是一道大半乾涸了的小溪,看来更像一道沟壑。
葫芦生一跃而下,站在一块石头上,大声叫道:“在这里!我们要找的东西在这里!”
我也跳了下去,看到那只小飞虫正绕著一堆碎石在打转,葫芦生叫道:“就在那下面!”
这时候我自然而然想到,在那堆碎石下面的是那只断手。
这样的想法实在很不合逻辑,因为一切事实都证明胡克强和毒刃三郎之间不可能有血缘关系,但是他们容貌相似始终成为强烈的印象,在感觉上感到他们之间会有关系。
所以那时候我很自然的就以为我们会找到那只断手了。
我甚至于立刻想到白素和红绫不知道查到了些什么,看来我的收获会超过她们。
葫芦生一面叫,一面已经行动,他扒开了那堆碎石,双手在石下的泥土中挖著,不一会,他陡然停止了动作,现出极度怪异的神色,向我望来。
我忙道:“怎么啦?”
葫芦生吸了一口气:“我们要找的是什么?”
我迟疑了一下:“应该是一只断手。”
葫芦生的神情更是怪异,手从泥土中缩回来,手中拿著一大团东西,一时之间也看不清是什么。
他把那团东西放进溪水中,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