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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洗烽录-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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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迅疾若电光,绵密若风云,攻敌之必救,”宫梦弼点头道,“好剑法!”右手金剑挽个腕花,向那夺得木匣的红衣少女当胸刺去:“咱们且试看谁快。”

    长剑递到那少女胸前数寸处,生生凝定。那少女神定气闲,端然不动,连眼皮也不眨一下。“休道我刺不得你!”宫梦弼剑眉一轩,“放下神矛,性命可保。”

    “宫少侠好快的剑法,”红衣少女轻启樱唇,“奴婢等甘拜下风。不过,神矛敝主人是志在必得的,且恕奴婢不能从命。”说着话右足轻轻点地,一朵红云般向后飘去。几乎就在同时,一左一右,两道疾风电一般插向宫梦弼两侧太阳穴。

    饶是宫梦弼剑术通神,也不得不撤步回身,横剑隔挡。两支洞箫变招极快,同时一沉,又径点他左右肩俞。宫梦弼金剑舞动,刺向右侧少女的面门,同时左手食指弹向左侧洞箫。

    只见眼前红云晃动,剑下突然失去了持箫少女的身影,而他左指竟然也弹了个空。宫梦弼心下一惊,一个跟斗倒翻出去,只听“托”的轻响,两支洞箫敲在一起,瞧方位正是宫梦弼方才站立之时,膻中要穴的位置所在。

    这时场中倒有一半人已经看出,这两个少女虽然身法迅疾诡异,若论真实功夫,实在离宫梦弼差得太远,只是炼成了一套合击之术,进退趋避,配合得仿佛一个人似的,一攻左,一探右,攻敌所必救,实力徒然增长了数倍。这才一招战败撒浑,三招逼退“剑神”之子宫梦弼。

    “厉害厉害,”冷谦鼓掌道,“双……双箫合壁,好生的厉害。可惜现下是八个对八个,咱们若是不让你等以二敌一呢?姑娘们还有甚么妙计取胜?”手捧木匣的红衣少女嫣然一笑,一个跟斗倒翻出去,竟然就此不见踪影。

    “主人尚未送客,何必便走?”冷谦撒腿追去,只听箫音袅袅,越来越远,剩下七个红衣少女竟也在箫声中逐渐隐没。宫梦弼一振金剑:“甚么障眼法!”纵身向远处扑去。

    此时已近黄昏,暮蔼渐合。只听远远的乐音中,忽然夹杂了剑箫相交的“托托”之声,绵密中节。也不知道那碧玉所制的洞箫,怎么能挡住宫梦弼的金剑。撒浑回过神来,叫一声“追”,循着乐声追下去了。艾答慕思、石心等也随后跟去。

    “丹枫九霞阁?”班定候皱皱眉头,回过身来问彭素王,“那是甚么?”彭素王面色阴晴不定:“班大侠不问的为好。”班定侯追问道:“为甚么?”彭素王却只是一味的摇头,再也不肯开口说话了。

    “我讲过,汉人中自有许多了不起的武师,”阿厮兰自知论脚力追不上这些女子,于是转过头,笑着对阿不答剌道,“你自忖是这八个女子的对手么?”

    “一对一我自不惧,”阿不答剌叹道,“只是两人联手合击,那套招术也忒煞诡奇厉害了……”“你且回巴比伦去罢,”阿厮兰笑道,“我也便回亦力把里了,胜使神矛看来是休再指望。”

    他忽然又笑了笑:“奥米兹也忒煞无聊了,他兵精粮足,已能与巴比伦抗衡,为甚还寻甚么胜使神矛?——你可信世间有这般东西么?”

    阿不答剌点头道:“年代久远,确实不甚可信。”“那么你可信有胜使么?”阿厮兰抱着双臂,很有趣地望着他。

    “你不信胜使?”阿不答剌皱着眉头,“那你在……”“我却不信,”阿厮兰很自然地笑笑,“既不信胜使,甚而也不信明尊,我不信世上有这般虚无缥缈的东西……”

    “我信奉摩尼,理由,”他顿一顿,耸耸肩膀,“似也与你差不多罢。只因我们畏兀儿最强盛的年代,也便是五六百年前的回纥王国,正是以摩尼教为国教哩。

    “此后,佛陀侵入了,伊斯兰侵入了,畏兀儿也分裂了,衰弱了。身着这白衣乌帽的法衣,才能使我忆起一些祖先的骄傲与光荣!”阿厮兰双目炯炯,紧盯着阿不答剌的眼睛,“回巴比伦去罢,蒙古人的统治料不得长久了——而我,也要回去亦力把里,回去那雄伟的天山脚下。”

    他笑一笑:“突厥人统治过我们,汉人助我们击走了突厥人,可是他们继续这种屈辱的统治。接着契丹人来过,蒙古人来过。便是总需他人来助我们推翻异族的统治,因此我们永世处在异族的统治之下。”

    “只有畏兀儿人自身,才能拯救自身!”阿厮兰回过头,缓缓向暮色中走去,“只有阿剌伯人自身,才能拯救自身!”

    ※※※

    韩邦道父女和杞人在庄外转了大半个圈子,连石心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只好回到庄里来。

    韩邦道一个劲咬牙按住右肋,终于让绿萼给觉察出来了:“爹,你,你怎么了?”“一些小伤,”韩邦道笑道,“你爹命硬,死不了的。”

    杞人上前去按住他手腕,试他的脉相,不禁眉头一皱。韩邦道微微一笑,却暗中向他使个眼色,叫他不要多说话。

    他们是从后花园角门回来的,才进门,突然看见一个庄丁俯卧在地上。杞人吃了一惊,上前去把他扶起来,潜输内力。那庄丁慢慢苏醒过来,结结巴巴地道:“那干胡人,胡人……石心大师……”

    韩邦道双眉一轩:“他们好不识相,一再的搅扰不休!”当即快步向花园内跑去,杞人和绿萼紧跟在后面。

    绕过了一座假山,忽听韩邦道在前面大叫一声:“甚么人?!”接着又是一声低呼,两道红影凌空飞来。

    杞人疾奔两步,挡在绿萼的身前,双掌前推,印向那两人胸脯。那两人“咦”的一声,一个跟斗,双双落下。

    杞人听这声音,象是女子所发,忙不迭地硬生生收回双掌,只听韩邦道在前面喘着气说道:“放、放她们去罢……”

    绿萼跃身而起,右足在杞人肩上一点,直往发声处扑去:“爹,你,你受了伤么?”杞人一愣,那两个红衣女子电一般擦肩而过,很快就消失在了黄昏暮霭中。

    杞人奔过去,只见韩邦道正坐在地上,背靠着一座假山,不住地“呼呼”喘气。绿萼跪在他身边,焦急地问道:“爹,你怎么啦?那两个妇人是……”

    “且休打听,”韩邦道突然两眼一瞪,厉声说道,“萼儿,爹不许你打听此事!”绿萼吓了一跳,向后一缩:“爹,你……你还好么?”

    “陈兄弟,”韩邦道长舒一口气,神色逐渐平静了下来,“你去寻石心罢,休教他伤在胡人的手里——那伙胡人,你见过几个罢?”

    杞人也想问那两个红衣女子的事情,但看了韩邦道的眼神,只好暂时闭嘴,点点头,撒腿就向红衣女子跑来的方向奔去。

    拐过一个弯,忽见一个方巾青衫的老人闭目盘坐在地上,冷谦坐在他身后,左掌手心向天,垂在腹际,右掌贴在那老人后心。杞人吓了一跳,问道:“这、这便是石心上人么?他怎的了?”

    冷谦一翻眼睛,笑道:“这老儿偌大年纪,竟不要命的狂奔,自身走岔了气,倒怨不得旁人哩。我这里运功助他,你且随了这乐声去寻——宫梦弼以寡敌众,那两个胡人料助不得他也,若有闪失,须无法向乃父交待。”

    杞人一愣:“甚么乐声?”冷谦撇撇嘴:“你是聋的么?这曲《关山月》虽是改以箫吹,声响变弱,不能听不到罢?”杞人这才侧耳细听,果然有隐约的乐声,随风而来。

    他也不懂甚么《关山月》,自管追寻着乐声奔去,跃出花园,跑不上半里路程,箫声越来越响,忽然看见前面两个红衣女子,各使洞箫,正与宫梦弼厮斗在一起,旁边两个一般装束的红衣女子引宫按商地吹着箫,还有两个红衣女子,各将洞箫指着一个白衣胡人。那两个胡人似乎是被制住了要害,竟然一动也不敢动,瞧相貌,其中一个正是曾经见过面的“黄金狮子”艾答慕思。

    只听一名红衣女子道:“神矛已然送走,不在我们姊妹手中,宫少侠何苦逼迫不休?”宫梦弼一边出招,一边回答道:“待我破了你们合击之术,自然放你们走哩。”红衣女子道:“敝上精研数年,才得此合击之术,你短短数刻,如何便能破得?”宫梦弼冷笑道:“却也未必。”

    杞人正想跑过去帮手,忽听一阵长笑:“黄河剑神,果然名不虛传,教出个儿子来,也是这般了得!”附近大树上,如苍隼搏击般跳下一个人来,居高临下,向宫梦弼当头抓下。宫梦弼抖个剑花,疾指那人左手手腕上神门穴。那人这招本就是虚,急忙缩手,同时右手大袖一带,将那两个与宫梦弼恶斗的红衣女子拉出了战圈。

    “休小觑了他,”那人落地后继续大笑,“再走二十合,这合击之术,或便被他破了哩。”几名女子万福道:“参见星君。”

    宫梦弼看那人头戴东坡巾,身穿儒衫,是乡野士人的打扮,瞧年纪,也不过比自己大个十来岁,于是将金剑一背,问道:“来者何人?”那人笑道:“区区姓龚,贱名不足挂齿。年前曾与令尊较量过来,四十合上输了他一招——你回去休问令尊者,他也不晓得我是何人哩。现下你不是我对手,再过得十年,我接不下你三十招。棋不逢对手则不着,多问怎的?”

    他一指那两个胡人——那当然就是撒浑和艾答慕思了——说道:“此二人,敝上起意,欲待一见,这便领去了。胜使神矛,并未落在外人手中,敝上暂借,以为驱逐鞑虏之用,用毕了,自然还来,请石心上人不必担忧。”说着,袖子一抖,把一件东西掷向宫梦弼:“借券在此,休得追了。虽是强借,用毕了自然登门致谦。”

    这件东西如同飞镖一般,疾射而至,宫梦弼凝定心神,微一错身,伸手接住,果然不过轻飘飘的一卷纸。他心下一凛,犹豫了一下,姓龚的那人早带着一众红衣女子,并撒浑和艾答慕思,去得远了。

    宫梦弼皱皱眉头,转过头来,正好看到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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