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塔-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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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岭青狼低吟一声,单掌张开如爪,虚空向对方抓去,他单爪犹未抓到,五指指尖已自透出缕缕阴风,罩住苏白风全身。
苏白风暗暗吃惊,心知青狼施出的这一手乃是内家阴力中最阴狠的阴魂爪,他双掌一合,平伸而出,堪堪将那遥击过来的阴风遏住。
但就在这一霎间,一件令人难以想像之事斗然发生,那血岭青狼五指猛地一张一弹,居然同时出现五道阴寒之气,同时一股极端古怪的暗劲回转绕至苏白风身后,苏白风只觉身形一滞,竟有不能动弹的趋势。
他这一惊,简直非同小可,那五股阴风在空中化成一半弧状,幅广起码也有三丈方圆,这等距离下,任是大罗神仙也无法躲得开了!
眼看阴风堪堪及身,苏白风双目圆睁,心中一片迷乱。急切间,他本能地将上身一挺,右手骈指如刀,一节一节斫出。
但见他手腕节节颤动,势如潜蛟出壑,每斫得一下便化去一道阴风,到了他斫出第五下,那五路阴风已悉数被化解了去!
血岭青狼面色一连变化了好几次,厉声道:“赵门五节刀!你敢说你只是赵家的佣人吗!”
苏白风渡过险境,冷汗反而涔涔下落,他定了定神道:“不错,苏某只是区区一个佣人!”
这刻,那立于门侧的老妪神色,剧烈的变了一下,望了身旁的黄衫少女一眼,唇角一动,却没说出什么。
血岭青狼道:“嗒嗒!老夫倒要试试,十年不见,赵凤豪调教出怎么一个佣人?”
他一边说,一边不住狂呼作态,铺内诸人只觉一阵腥气扑鼻,闻之几乎作呕。
苏白风道:“阁下要如何试法?”
血岭青狼厉声道:“赵家佣人!你再接住这一掌!”
语犹未尽,那血岭青狼已然发动了攻击,他左掌一挥,斜斜劈了出去,苏白风蹬步后退,刹时已退出七八步之遥,血岭青狼有若附骨之蛆,疾随而上,内力猛吐。
他内力方吐,蓦地身后一声急啸,一股劲风似刀,破空袭至,那苏白风已改只守不攻之局,竟在这倏然之间自左方斜抄到对方身后,争取主动,击出一掌。
血岭青狼头也不回,听风辨位已知敌手这一击之方位,他右手往后翻山,同时间左手一拂,指向苏白风全身十二大穴!
他这一下以攻对攻,身子始终未曾回转,仍然以背相向,而且辨位拂穴,竟是毫厘不差。
苏白风心头一寒,暗道这血岭青狼十年重出寻化,一身功夫果然非比寻常,当下再也顾不得攻敌,但求自保,整个身子急倾而右,对方左手拂空,同一忽,他再次一掌封出。
“啦”地一响,两股内力在空中一触,苏白风的身子,本已倾斜,遂趁势向后闪退,拿桩站稳,反顾对方,身子又是一阵摇晃。
血岭青狼霍地回过身子,扬目望了望苏白风,一挥掌,一股狂飙突发而出。
苏白风抖搂精神,避开对方先头锐气,身子往横里一拨,左跨三步,忽然碰到一张椅子,足步一阵跄踉,上身重心顿失。
血岭青狼飞步掠前,掌变五指,猛拿苏白风手肘。
苏白风身经百战,应敌之机敏程度较对方遑不多让,只见他左足向后跨了半步,右手一甩,一股回旋之力应势而生,整个上半身就借这一股力道贴地盘旋了五大圈……
霎时一阵锐口向亮起,血岭青狼倏地变拿为拍,一口气拍出十五掌,一掌辣似一掌。
苏白风身子半屈,愈旋愈疾,对方那势可列缺霹雳的十五掌竟为他那身遭所的旋劲遏住。
血岭青狼呆了呆,手底下一缓,苏白风虎地直身跃起,两人面对面,相互凝望着。
就在此刻,铺内一角突然响起了一道沉浊的语声:“赵门有后矣……赵门有后矣……”
苏白风与血岭青狼不约而同转首回顾,却见说话的竟是那一直立在旁侧观战的老妪。
那老妪一手提琴,偕同黄衫少女缓步而上,在五步之外驻足。
血岭青狼一对狼目往老妪瞅上一眼,叫道:“老太婆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敢在老夫面前饶舌!”
老妪不应,偏首朝黄衫少女道:“玲儿,你说这血岭青狼比之赵凤豪如何?”
黄衫少女道:“尺泽之鱼,岂能与量江海之大。”
老妪又道:“赵凤豪以之比为母呢?”
黄衫少女应道:“赵门武学似秋江垂练,至于母亲……那是舒瀚若海,横无际涯了!”
老妪点了一下头,道:“依此道来,眼前这血岭青狼是远非为母之敌了?”
黄衫少女颔首道:“确是如此!”
这一老一少一搭一唱,口气之大,使铺内诸人俱为之侧目,苏白风也大大的怔得一怔,他心中思潮百转,却始终猜不透这以卖唱为生的母女俩,到底是何来路?
血岭青狼怒极咆哮道:“糟老太婆,你不知所云胡言一通,敢是发失心疯了!……”
老妪冷冷道:“老身正常得很,倒是青狼你困居血岭十年,狼疯是愈来愈昭彰显著!”
一旁的黄衫少女“噗嗤”一声,急忙以手掩口,那苏白风闻言,几乎忍不住失笑出声。
血岭青狼连声怪叫道:“老夫多日未曾杀人,正觉手痒不过,糟老太婆,你今日是主定要做老夫手下的彘狗了!”
他一伸掌,便往老妪身上袭去。
只听得呼一声怪响,那老妪一挫身形,单手微沉,五指在弦上一拨,“叮”的琴音亮起。
琴音初起,琴弦随之颤动不已,竟然弹出一股暗劲,血岭青狼一呆之下,猛然一撤单掌,身形有如鬼魅般旋到老妪背宫一印而下。
那老妪后背受敌,右足向后一跨,上身微仰,同时借右足一跨之力,全身一个旋转,紧接着手中木琴一舒,撞向对方前胸大穴。
她这跨步,旋身、攻敌,一气呵成,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内完成,那血岭青狼一掌去势何止掣电,竟较老妪犹慢了半分,而且对方那木琴一撞之势,又迫得他不得不倒身后退。
苏白风在旁直瞧得心惊不已,情不自禁在心中狂砰道:“我知道她是谁了!我知道她是谁了!”
血岭青狼一击无功,满露惊异之色,鬼叫一声,全身骨节格格作响,变掌缓缓抬起,掌心黑色盈盈欲滴!
同一忽间,一股腐臭败坏的味道弥漫铺内,苏白风低呼道:“狼牙血功!”
血岭青狼仍不住嘶声号啕,眼睛露出阴怪怪的光芒,令人不由为之发毛?
他全身一阵摇晃,“骨碌碌”暴口向一声,眼看就要朝老妪发出“狼牙血功”,旁侧的苏白风不禁为老妪捏了一把冷汗。
血岭青狼一掌方自举起,酒铺内倏地扬起一道尖高的童音:“更阑夜斜人不睡,狼哭鬼叫醒似醉。小儿呼叫酒铺中,云有痴呆召人买……”
血岭青狼闻声掌势一滞,转目望去,见店角内一名稚龄童子自座上立起,摇摇晃晃往这边走来。
那童子来到近前,已是酒气醺人,他摇着一颗小脑袋,冲着血岭青狼细声细气说道:“这位可是叫什么青狼红狼的?我这痴呆从来只曾卖与人,未尝卖与狼,敢问这位狼兄可要光顾光顾?”
血岭青狼大口一张,犹未说出。那童子复道:“今天卖痴呆可不接受赊账,但却可算便宜些.也不要你的水酒,只要……只要……”
他说着,顿了一顿道:“只要你拔下两颗狼牙就够了!……”
血岭青狼寒着脸儿道:“是谁指使你前来装疯卖傻?”
那童子笑嘻嘻道:“狼兄你若那么小家子气,舍不得两颗狼牙买痴呆便罢了,可不要信口出言遮搪。”
言罢,信手自旁边桌子拿起一只酒壶,一手持觥,倒了一满满整杯,大口酒往口中直灌。
血岭青狼大怒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童子,你这是祸由自招,老夫率性就连你,一并成全了!”
他狞嚎一声, 口中青沫横飞,面上满布乌纹,寒意逼人,这血岭青狼已发出了无坚不摧的“狼牙血功”!
那童子仍然慢条斯理的举着酒觥喝酒。
苏白风在后睹状,大声喊道:“快退开!那是狼牙血功!”
喊声甫落,却见那童子小口微张.蓦地喷出一口水酒,水酒在空中居然形成一片幕形雾网。
飙风与雾网一触, 自中激起一道圆柱,一忽时,若金粉飞撤,往血岭青狼立身之地呼轰而落。一时蔚为大观。
轰然一震后,血岭青狼全然不退.忽地腾空跃起,自酒雾中穿飞而出,一掌直劈而下。
那童子尖声喊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他倒步后退,突然足步一阵跄踉,仰身跌翻一大跤,手持的铜觥“当”地跌落于地。
就在童子身躯跌翻之际,小脚顺势一滑,竟无巧不巧的把摔在地上的那只酒觥勾了起来,“呼”一响,有若飞矢一般斜射而上。
那血岭青狼一掌本已劈下,陡见那只酒觥由下而上迎面射至,他微噫一声,迫得撤掌拧身避开。
酒觥“虎”地自血岭青狼耳旁飞掠而过,“拍”一响,那小小酒觥竟然连底带口没人尾顶横梁之中,杯口与梁面一般高低,足足没人五寸有余。
旁侧的苏白风险些失声而呼,那横梁是由坚木制成,觥底不尖不锐,居然被人如此轻松的迫人梁中,方才他跌身勾杯犹可说是巧合,但这等没杯人梁,出神人化的内力,又该如何解释?
血岭青狼面颜霍变,道:“娃……娃儿,你到底是何许人物?”
口上说着,心中却暗暗打鼓:“今夜局面可真是透着邪门,先是碰到一个自称赵家之佣人,武功高得出奇,再次又有一个老妪无故出面挑衅,功力之高,似犹在赵家佣人之上,目下这……这稚龄娃儿所露的一手,更是令老夫奇妙。我老狼此番出山,所碰到的晦气,是够多了。”
不说血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