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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落英塔-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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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衫老者怔了一怔,蓦然之间,只听得“隆隆”一大响,那棵小树突然凭空飞起,在空中呼地一旋,数十点火星有若灼灼殒落,圈成半弧朝老者当头罩下!

  “啊啊!漫漫花雨!”

  俞佑亮惊呼一声,这“漫漫花雨”乃是天下至毒的暗器功夫,以百年磷身和毒昙揉合,取得粉末经十五月圆之夜乃成,当者无不披麾,失传武林已数十载,不料今日又重见于此。

  这下祸起萧墙,空中那一片星点降落速度之快,弧度之广,简直惊人俗绝,老人一呆之下,身子不退反进,仓促里右掌猛地一翻,一股飙风应势而出,星花被扫飞泰半。

  但就在这时候,空中那枝小树陡地无端一震,枝叶簌簌而落,现在一片红影,那红影一旋,嘶嘶晌处,又是一大片星花坠下!

  眼看老人纵是大罗神仙在世,也是难以逃出此一劫了,俞佑亮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在上冲,他大吼一声,一步飞跃而出。

  呼呼然,俞佑亮已掠到了距洞口二丈之内,他双袖连舞,袖风疾奔出洞,对准星花卷去,电光火石间,石像后啸声大起,一条红影冲掠而出,到了俞佑亮后背骈指如戟,那俞佑亮只觉自家身后大穴全罩在对方指下,急切里他左右一阵乱摆,整个身躯往左侧斜跃出去。

  那红影如鬼附魄般跟踪而上,两掌双飞,口中一边道:“你已是过江的泥菩萨,这趟子你有插手的余地么?”

  俞佑亮百忙中往洞口一瞥,见满空星花尽敛,那灰衣老者不知何时已进入石谷里,竟是丝毫无恙!

  他对老者多瞧上一眼,不禁咄咄称奇,心忖:“这老人不知是何来路?那毒甲天下的漫漫花雨居然丝毫无损于他,不知他是用何种身法避过这劫的?……”

  正忖间,那适才在洞口上空,由小树而化的红影倏地笔直降下,正正堵住洞口,俞佑亮电目一瞥,见那人一身红袍,不禁惊得呆了!

  这一切变化得是大出人意表,俞佑亮望望前这虎视耽耽的红袍人,再望望洞口那笔直而立的红袍人,但见二者都以红巾蒙面,无法瞧出面目。”

  洞口那红袍人轻轻挪了一下身子,俞佑亮只觉那血红色衣袂翻动之间,隐隐透出了险恶险森的意味,令人为之不寒而栗。

  灰衣老者往俞佑亮睨上一跟,最后目光在两红袍人间转动着,他沉声道:“谁是姓俞的?老夫践约来了?”

  二人不答,空气像是僵结住了,少时,一道阴沉的声音传来,竟分不出是谁开的口,道:“送死来了!”

  灰衣老者戟指厉道:“老夫有眼,姓俞的。你必然不得好死!”

  俞佑亮心中一动,凝目往老人的双手望去,见他右手齐根断去,一境之间,他猜如知这老者的身份了。

  那道阴阴的声音道:“钱仲合!你大难不死,功力又有连长了,竟能逃出那一手漫漫花雨呀?”

  俞佑亮听红袍人道出灰衣老者的名字,证实与自己所料的不差,原来昔日苏白风代其主人赵风豪赴七人之约,俞佑亮不期经过是处,听到了苏自风和那“陆其昌”各人所执一词的故事,是以此刻一见老人断臂,便猜知他是北翁钱仲合。

  灰衣老者钱仲合道:“姓俞的,你在吕梁山老夫故居留下一笺,相约老夫至此一会,以解释昔日荒山月夜,偷袭老夫之事,不料眼下你又施这等卑鄙手段,你……”

  洞口那红袍人道:“所以说你是送死来了。”

  钱仲合道:“老夫要明白,你何以千方百计欲置钱某于死地?”

  石骨里那红袍人道:“这个么?嘿嘿,你到枉死城后再来找咱们问吧。”

  说着,他转首对俞佑亮道:“你也是的,你们两人死在一处,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儿。”

  俞佑亮却没有把这话听进去,此刻他心潮正是千回百转:“这两个红袍人中,不知谁会是俞一棋?瞧他俩口气如此相仿,竟是令人难以分辨,还有这姓钱的践约至此,怎会这等凑巧,正值斯时斯刻,难道这一切都会是他们有计划而为的?”

  只听那钱仲合冷哼一声,道:“尔等自以为稳操胜券了么?这倒不见得。”

  洞口那红袍老人嘿嘿笑道:“就凭北翁你那一手活佛升天今日就想全身而退?嘿,那两下子可还没放在咱等眼里。”

  趁着红袍人说话的当儿,钱仲合以传音人密之术向俞佑亮道:“适才目睹你和面前的红袍人动手,发觉那人武功邪异,令人深不可测,咱们暂时不能与其硬拼,你可知石谷里有无另外通路?”

  俞佑亮摇头表示不知,那钱仲合再不传话,长吸一口真气,整个身躯宛如被什么托着升了起来,升起半丈多高,几乎就在同一刻间,洞口的红袍人也依样葫芦,忽地平空升起,姿势竟与北翁不分轩轾。

  钱仲合大喝一声道:“好呀!你把钱某的活佛升天也偷学去了。”

  红袍人哈哈一笑,双掌一挫,尖嘲之声顿起,周遭的气流像在一时之下被撕裂了。

  钱仲合鬓发皆胀,显见内心的激动,他单掌在胸前连划半圆,“呜”一响,两人在空中对了一式,相继落下来。

  同一时,石谷矗那红袍人右掌一抬,平直朝俞佑亮推出,口道:“你准备好了,老子打发你上路!”

  俞佑亮见对方这个掌看做平淡,绝无丝毫诡奇之变化,但全身颤动,眨眼间已急震二十余次,挎他前胸、双肋,下腹,喉头等要害,俱都笼罩在这一掌攻势之下,他身子一连换了数十个方位,却仍然避不开这致命的一击。

  刹那之间,俞佑亮脑海闪过千百式身法,却都不能施展,眼睹红袍老人一掌已离胸不过二寸,在这一发千钧之刻,他前身斗然下意识向后一斜,双足凌空虚点,下盘浮浮实实,有似风转车轮,令人观之,为之目眩神迷。

  那红袍人双目神光电射,似是紧张已极,他一掌向前推实,但闻暴雷声起,人影交错一掠,三丈之外,俞佑亮双拳当胸而立。

  红袍人吐了口气,面首蒙巾无风自动,他用着出奇低沉的语气道:“青牛漫步!青牛漫步!小子你与青牛童子是什么渊源?”

  听到这句话,洞口正杀得不可开交的红袍人和钱仲合都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手,霎时石谷中六道目光齐齐盯住俞佑亮。

  俞佑亮方才在性命交关里,不由自由的施出了那骑青牛的童子的步法所教的步法,当时他曾觉得无从鉴模,想不到在急切间却救了自己性命。

  只闻那红袍人又道:“你说!青牛童子是你何人?”

  俞佑亮见红袍人神情,似乎对那青牛童子有所忌禅,心想自己何不吓他们,遂道:“在下师承大禅宗,又蒙……”

  言语未讫,红袍入已急急接道:“又授业于青牛童子,嘿,小子,你真是得天独厚了。”

  洞口那红袍人朝他一使眼色,道:“留他不得!”

  俞佑亮故作哈哈,道:“在下与家师相约,今夜在此林中一会,此刻他老人家约已快寻到这里来了。

  他言语模棱两可,对方只不知他是指大禅宗,还是指青牛童子,红袍人一掌本已缓缓举起,闻言一怔道:“小子你打诳?”

  话方说完,忽地洞口劲风一荡,一条黑影当洞而立,冷冷道:“他没有打诳!”

  众人霍然大惊,俞佑亮一瞥那有如枯枝般的黑影,心中暗叫“苦也”,忖道:“桑干狮望!怎地他也到此地来了?这一来脱身的希望更是渺茫了。”

  那桑干狮王紧接着道:“老夫亲眼目睹那青牛童子传技与这后生。”

  俞佑亮面前那红袍老人道:“狮王到此为何?”

  桑干狮王哼一下,道:“问这作甚?你以为蒙上了红巾老夫就认不出么?”

  红袍人只,是冷笑不语,桑干狮王复道:“你们快走吧,老夫与这后生有条梁子,要单独与他解决!”

  俞佑亮一愕,那石谷里红袍人眼色阴晴不定狠狠盯了俞佑亮及钱仲合一眼,道:“留让狮王来收拾这残局面也是一样。”

  他向洞口那红袍人招呼一声,两人掠身而起。俞佑亮呵道:“慢走!你们窃去的人呢?”

  他情急之下,一掌呼地拍出,那后头红袍人仰面一阵狂笑,倏忽之间,连回三大旋步履有若行云流水,到最后简直。成了一片模糊的影子。

  石骨中两人瞧得目瞪口呆,俞佑亮在心中狂叫道:“就是他!适才我在林中所见有如像轻烟似的去得无影无踪。”

  桑干狮王待两人去远,转首望了北翁钱仲合一眼,道:“你竟敢不走?”

  钱仲合道:“钱某等着这位小兄弟!”

  俞佑亮闻言,只觉一阵激动,当下强自道:“晚生与前辈素昧平生,前辈请自走吧。”

  钱仲合闻言只是驻足不动,桑干狮王冷言一声,说道:“世上尽多自甘送死的愚人,奈何……”

  他缓缓转身,朝俞佑亮道:“听说你乘隙放走那华山小姑娘,老夫已有言在先,那妮子谁也不准一动,你真是……真是鬼迷心窍了。”

  俞佑亮暗道对方果然冲着这码事而来,便不多言,桑干狮王大怒又道:“尔今人呢!你乖乖交出来便罢,否则……”

  俞佑亮截口道:“这正是一刻之前在下对那位红袍人说的话。”

  桑干狮王一愕,道:“怎的?你意所何指?”

  俞佑亮道:“邵姑娘连同一位娉婷仙子都被他们窃走了,在下好不容蹑踪到此,狮王你却轻易教他们走了。”

  桑干狮王错愕更甚,双目神光暴长,一掌徐徐抬起,俞佑亮乍一触及那眼神,不由暗暗打了个寒噤,真气立凝,准备接受对方的出击。

  狮王眼珠转了几转,忽又改变主意,单堂下垂,狠狠道:“若此话有诈,他日老夫必将你挫骨扬灰,再好好找大禅宗打一场架!”

  言讫,身子一拧,便朝刻前面那两名红袍人离开的方向疾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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