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女官-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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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是我的事,秦王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昙月于是去捧了一套洗好的袍衫过来。“先更衣。”
李隽一脸‘你帮我脱’的表情。“要不要随便你。”
见李隽这么耍赖,昙月气瞪一眼,只好伸手去脱他身上半湿的袍衫,不期然地,被一只男性大掌给扯过去,她娇呼一声,就这么被拉上坐榻,跌进一具男性胸怀中。
“放开我……”她羞愤交织,奋力地想要挣脱。
“我就算再没用、再没出息,到底还是个男人,你不怕跟我共处一室会有危险?”李隽就是要吓唬她,要让昙月知道完毕是可以让她随便管教的。“还是你从头到尾都没把我当男人看待过?”
“我当然知道你是男人……”昙月面红耳赤地挣扎。
“是这样吗?”李隽抱紧她的纤躯,感受到昙月正微微颤抖着,不禁好笑,原来她也有怕的时候。“还是你认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
“我没这么想,就算明知会有危险,我还是愿意冒这个险。”昙月娇喘几下,知道比不上男人的力气,索性停下来,不再挣扎,然后试着转移他隽的注意力。
“只要能够说服秦王振作起来,能为百姓挺身而出,出面纠正太子的行为,那么这一切就值得了。”
李隽俯视着怀中的女人,明明害怕他有进一步的行动,但眼神却又如此勇敢,只怕连男人都比不上。
“为什么要做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嗤笑着问。
“总得有人做。”昙月说。
“那可不包括我在内。”李隽渐渐相信她,知道昙月接近自己只是希望有人能和太子对抗。他大可以老实说出早有计划,只不过时机尚未成熟,还不宜轻举妄动,但是他又不想太快跟昙月坦白,很想看她怎么努力让自己成为'有用'的男人,毕竟这是头一回有人愿意为他这么做。
昙月一脸恼怒。“难道每天把自己灌醉就是件容易的事?难道就可以一点是非观念都没有?秦王的良心不曾不安过吗?”
“的确是没有。”李隽故意气她。
“你……放开我!”原来她真的看错人了,昙月气急败坏地娇嚷。
李隽咽下滚在喉头的笑声,耍起无赖,大掌在昙月的胸腹之间游走。“这一切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不是我强迫的,不过……你实在太瘦了,要胸没胸,要臀没臀,我还是喜爱丰满一点的女人,摸起来有肉的感觉。”
“我没要你喜爱。”昙月顿时恼羞成怒,因为她一向吃得不多,和现今妇女崇尚的丰腴体型可以说相差甚远。
“不过勉强可以接受。”李隽啧了声说。
昙月气红了秀颜。“不必勉强,秦王还不如把心思放在别的上头。”
“比方什么?”李隽很虚心地求教。
在开口之前,昙月再次试图挣开他的怀抱,这次李隽选择放手,不再企图轻薄她,免得昙月以后不敢太靠近自己。
“比方说立刻劝谏皇上,不要为了享乐而听从太子的意见,除了田赋之外还开征青苗税、地头钱,这让百姓的负担更重,百姓会对朝廷反感失望,要知道前朝之鉴不远矣。”
李隽不禁在心里取笑昙月太过天真,她的本意是好,可是问题没那么简单。
“你怎么以为父皇会听我的?”现在的他只怕父皇看了就生气,根本不会耐心等他把话说完。
“所以秦王得先在皇上面前有个好表现,让他可以另眼相看,这样秦王说的话皇上才听得进去。”昙月自然想过这个问题。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李隽兴味地问。
昙月沉吟了下。“我正在想。”
“那你在这儿慢慢想好了。”李隽随意的披上干爽的袍衫,衣衫不整地就往外走。“我要去找酒喝了……”
见李隽积习难改,让昙月不禁气结,也让她更想要他戒掉酗酒的毛病,她不会就这么认输了。
待昙月匆匆忙忙地赶回掖庭宫,偏偏在半路上就这么凑巧地让正在和赵尚宫说话的宫正逮个正着,想躲也躲不掉了。
昙月忍不住多看了这位赵尚宫一眼,记得以前曾听父亲说过,赵尚宫当年原本也是个宫女,后来得到皇上宠幸生下了四皇子,但因身份卑微,只被封为尚宫,四皇子也交由王淑妃抚养,可惜的是四皇子在十岁那年因意外落马而过世了。
“你跑去哪里了?”宫正用着相当严苛挑剔的目光瞪着昙月,很不高兴昙月竟敢无视她的处罚。
“我只是突然想到有点事必须去办,不是故意要违抗你的戒令……”昙月明白挨一顿骂是在所难免了。
“不是故意,又偏偏这么做,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扰乱宫里的规矩?要是其它女官,甚至是那些宫女都像你这样不服从命令,那不是天下大乱了。”宫正咄咄逼人地数落。“要不是看在你是长孙大人的女儿,又会念书习字,才让你这么快当上女官,结果你却处处惹麻烦……”
不想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昙月试图为自己辩护。“我只是提出不同的意见,希望能提供参考,并不是要惹麻烦。”
“我看你做错了事还不肯认错,我看还是跟上头禀报,说你不适合待在宫里,在惹出更大的事之前,让你早点出宫去……”宫正恨不得来个下马威,让昙月知道自己的厉害。
一旁的赵尚宫在这时开口了,虽然已近中年,还可以看得出年轻时的美丽。
“有话直言也是一项优点,总比笑里藏刀来得好,我倒欣赏她这样的性子,你就原谅她这一次吧。”没人听出她话中的无奈。
“可是……”宫正有些不满,不过在赵尚宫面前,还是把话吞回去,不想得罪了,就暂时放昙月一马。“还不快回房反省?”
昙月先向赵尚宫行了礼,也表达了谢意,这才快步离开,心想或许自己真的不适合这座皇宫,因为没人肯听真话,说了真话反倒容易得罪人,但是假话人人会说,却和她从小所受的教养相互违背,她实在难以苟同。
想到这儿,昙月不由地叹了口气,她在决定进宫之后,娘还试着阻止她,说她的个性绝对会吃亏。不过,她倒是想着,若是能想办法将一些不好的规矩导正过来,吃亏又何妨?只要能待在宫里一天,她就要去做认为该做的事。
第三天——
当昙月打了洗脸水进门,正想要泼醒李隽,却发现房里没人在。
“这次你可淋不到我了吧。”
带着戏谵的男嗓在昙月身后响起,待她转过身,便瞅见李隽双臂环胸,倚着门框,好整以暇地笑娣着她。
为想让李隽太过得意忘形,昙月慧黠一笑地点醒他。
“才不过两天,秦王就能这么自动自发的早起,真是太好了,看来秦王再过不久便能整个人焕然一新了,我这么辛苦也算有了代价。”
闻言,李隽仰头大笑,笑声低沉而愉悦。
“我上当了。”原以为能将她一军,想不到输的变成自己。
昙月忍着笑意,有些不以为然。“怎么会上当呢?秦王能够自动自发可是件再好不过的事了。”
“你还真是难缠。”李隽发现自己很期待她的到来,既不能露出马脚,让昙月看出自己的伪装,可又想让她认识真正的她,两者之间得要拿捏得恰到好处,这反倒成了一种乐趣。
“多谢夸奖。”昙月欣然接受这句赞美。
李隽又笑了,黝黑的双瞳掠过欣赏的眸光。“早起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和太子作对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他存心刁难地说。
“因为秦王怕死?”
“天底下有谁不怕死的?”李隽哼笑。
昙月看着他半晌,接着说道:“韩非子里头有写道,夫有材而无势,虽贤不能制不肖,秦王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
“说来听听。”李隽就算知道,也要明知故问,因为他开始喜欢听昙月引经据典地教训自己。
“意思就是说如果有了才能去却没有权势,那么即使是贤能的人也制服不了无能的人,秦王怕遭到太子的毒手是正常的事,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得到更大的权势,让太子不至于明目张胆地陷害你。”昙月道出自己在想法。
李隽用手掌抚过下巴上刚冒出的青色胡髭。“长孙策实在不该让你念这么多书,他不怕害死你吗?或者他是把你当儿子来养?”她也太不了解太子了,只要是太子想杀的人,可不管对方有多大的权势,就跟皇后一样,这对母子对于碍着自己路的人,下手绝对不会留情。
“你别顾左右而言他。”
“唉,权势可人会从天上掉下来,谈何容易。”李隽径自从她带来的食盒里抓了块胡饼就吃。“怎么没有酒?”
“因为正好有人看着,所以没办法偷一壶酒出来。”昙月敷衍两句,其实根本不打算再给他酒喝。
“真的吗?”李隽才不相信。“这可是你亲口答应,一天要送我一壶来给我,可不能说话不算话了。”
“我当然记得……”昙月见李隽囫囵吞枣的粗鲁模样,秀眉一钻。“坐有坐相、吃也要有吃相,坐着才能好好地用膳。”
“不用了,太麻烦。”李隽就爱跟她唱反调。
“坐下!”
“唉!”李隽叹了口大气,想笑又不敢笑,也佩服自己居然能忍受,还乐在其中。“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昙月也跪坐下来,倒了杯茶给他润喉。“那秦王就得先有大人的样子,别人才会这么对待你。”
“意思是你也瞧不起我喽?”李隽佯叹一声。“算了,我早就习惯了,反正被人瞧不起也不会死。”
听了,昙月秀颜一沉。“这种自暴自弃的话不是秦王该说的,别人瞧不起你,你更该做给他们看,让他们知道小看了你。”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我,才会这么替我着想。”李隽故意在口头上占她便宜,其实也是想知道昙月对他有没有心。
“谁喜欢你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只是……”昙月小脸发热地娇悴,就因为金陵王是她最崇拜的英雄之一,所以那天在麟德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