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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开唐-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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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这世界上,占了鳌头的你的父亲,爷爷,和你们李家的叔伯兄弟。”

  “……那些事我回忆不清,其实一共不过三两个月。因为当时不懂,所以当时听来也没兴趣。印像深的,只有一次,你父亲和你元吉叔叔一起宴请你的另一个叔叔世民。我亲眼看到他们在酒中下的药。然后,你世民叔喝下去,肚子突然做痛,汗如雨下,急忙地退席……”

  “那时的我整个都是迷迷糊糊的……接下来,就是你父亲的死。东宫的人先是抵抗,后来不抵抗了。秦王的人来了,听说元吉也死了。”

  “你父亲说不在就不在了。然后,我就被接到了这宫里。”

  “不只是我,齐王妃早早就被接进了宫里。她在元吉死后就跟了你另一个叔叔世民。她那样的人,总是能攀上高枝。”

  “你是在你父亲死后,快八个月才出生的。”

  “你生时,已是贞观元年了。”

  却奴听得目瞪口呆。有好多事他还不懂,但他努力去记下来。

  只听娘继续说道:

  “其实,我先是被接入天策府,后来到你叔叔秦王登基,才被接入了宫。”

  “他也想……如你父亲那般对我。只是那时,迭逢变乱,我像一下子开窍,打死也不从了。他一怒之下,我才被打入这冷宫。”

  “一开始,还不是在这云韶宫,远比这差得多的房子啊,天天干的,都是忍辱受累的活儿。就是那时,我认识了傩婆婆。”

  “那时你爷爷才退位,她在宫中比现在更有势力。她一看到我,用手一搭,就知我怀孕了。当时她还对我说:‘月份还小。听说秦王要你,你干嘛不从了他?到时生下来,也就算是皇子。’”

  “我不知她是试探我还是怎么的,但还是摇了摇头。那以后,她就似对我好了些。皇帝家的性子,虽说我一时不从,恼了他。他也不缺女人。从新进的他弟媳齐王妃,到原来的前隋的公主,甚至还有前隋的萧皇后,他哪缺女人?”

  “我生你时,亏得有傩婆婆护着,才没有人知道。你刚生下来,傩婆婆就叹了口气,说‘苦命啊,遗腹子。’然后又笑着问我:‘后悔了不?要不是你当初倔强,现在这孩子也不用当个没爹的孩子,也可以混成一个皇子了。’”

  “我这辈子糊里糊涂,那以前都是一个小女孩儿式的虚荣与软弱,可那时我觉得自己清楚了,以后一直也没后悔。我跟她说:‘我不想用另一次受辱来洗清上一次的受辱。’我也不想让你继续生活在这李家的荫蔽里。我求她救救这孩子。我觉得那一句话说后,她就对我态度不一样了。”

  “她也、真救了你。虽说你长大得可能真不容易,但你真该好好感谢感谢她。不是她,也就没了现在的你。娘,现在只怕也还在掖庭宫,这云韶宫这么好的地儿,也断不容我呆的。”

  却奴怔怔地听着,只觉得半懂不懂。

  但他记下了,他觉得,总有一天,自己会明白的。

  ……

  一张蒙着面具的脸忽出现在大门口。

  那面具古怪而神秘。哪怕是这艳阳天,那个衰老的婆子还怕冷似的披着一身斗蓬,只把一双不畏寒冷,因为它远比世事更冷的老辣的眼露出来。

  “是时候,该回去了。”

  她静静地说。

  云韶抱着却奴的手猛地一紧,像想把他箍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她的眼神里带着恐惧,却突然一放,绝决的而绝望的:

  “砚儿,离开长安。记得,要离开长安。去跟你师傅说,他是好人,会带着你离开长安的。”

  “六年,傩婆婆说,只要六年,以你的姿质,就会小有所成。那时,再来接娘。娘那时会跟你走。”

  “娘这辈子再靠不上别人,只靠得上你了……”

  傩婆婆冷辣的眼里却闪过一丝亲和的光,那像是哀怜。

  却奴呆呆的,不知说什么,不知该怎么表达,只觉得,自己必需得走。

  他受不了这个地方。可又怕自己走了,又会把娘一个人丢在这云韶宫里,像他来时那样,那么恒久的,让娘俯在这一地云母石砌就的地面上,俯在那如水的流韶里……


  八、大野会

  那场祭舞从辰时直到未时。直到却奴出来,肩胛依旧在树上一动未动。

  却奴悄悄爬到树上,只见殿中又在舞动起那一场长发,不过整个“享太庙乐章”已近收梢了。

  他生怕肩胛察问,可肩胛一句未问。只间或依着那拍节扣着手指,还用一枝小树枝在桑叶上扎着洞,似在记谱。

  却奴觉得,这种静默的信任真好。

  到他们走出来时,正午已过,天上的太阳明晃晃的,照得身边的屋宇草木,绿树黑瓦,清清爽爽的格外真切。

  他们绕过祟德坊,走进了一条小巷。

  那巷子好长,太阳在一堵墙上堵截出另一堵墙的影子。天气已渐热了,巷子里没什么人,只有些许知了在叫着。

  坊间还种着很多树,桑树、梓树、槐树……却奴像头一次看到这个长安,他注意到这个长安原来还有着这样明媚的阳光。他的手固执地伸向肩胛,要牵着肩胛的手。仿佛只要那只一手牵住了,自己的整个人,就安全了,也相应的、自由了。

  肩胛的手很大,却奴的手握在他手里,感觉到一种干燥的温暖。

  他斜眼瞥见肩胛的下半张脸,只见他的鼻子在唇上方投下一个影子,影子里有微微露出髭须。却奴忽忍不住渴望自己长大,什么时候才能长成像肩胛这样的男子呢?那时,再碰到今日云韶宫中与娘相见的场面,他就不会再那么无措了吧?

  可他毕竟还小,与娘的一面只是在他心头薄薄地留了个影子。接下来他忍不住去想起一些快乐的事来:肩胛接下来会对他说什么?又教他些什么呢?这么胡思乱想也自有一种胡思乱想的快乐。

  肩胛似乎也能感受到他秘密的快乐,握着他的手紧了紧。

  一只大手包着一只小手,在这样的交握中,却奴仿佛听到了一点信诺与安然。

  却奴猛地觉得自己的手指被肩胛一捻,正不知他在示意什么,肩胛的脚步就停了。

  然后却奴只觉自己一只手握在肩胛手里,整个人都被他提起,双脚猛地离地约有寸许。

  然后感觉肩胛的脚像没动,人却已滑行出去。

  他侧目看时,只见肩胛的肩膀也是平平的,整个人似乎飘着在往前走。他方还以为这是好玩,正要笑,却见肩胛的表情异常的凝重。

  却奴忍不住向前看去,这是一条长长的巷道,两边的墙很高。两壁几乎就没人家开门。这巷子两边都是人家的后墙。巷两边的墙里生满了树,可那树也挡不住几乎直悬于顶的太阳。

  一道阳光在这巷子里长长地照着。那日光干得发白,白光下,只见到砖、石、和粉砌的墙干爽爽的坚硬。

  巷子前方,几百码的地方,有一口枯井。

  井边,长着一棵枯干的树。

  那树像一棵桑树,没有一片叶子。

  却奴平白地觉得口渴。

  他只觉得这里像是有人,可什么也看不到。他终于感到些不安来,抬头看向肩胛。

  可肩胛不看他。

  他盯了肩胛一会儿,才回过眼,猛地不由吸了一口冷气——只见井边的枯树畔,突然多出来一个女子。

  那女子低着头,低垂的头上露出点点秃斑来,一块块裸露的头皮上生着癣,那癣间又长着一丛丛的发。那发也自茂密,可发间的秃斑像一只只荒凉的眼睛般,就在她的头顶露出,发出无穷诘问。

  那女子忽一抬头,随着她的一抬头,只见她长发怪异地杂垂,披散而落,质如枯草,枯草间夹杂着点点秃斑。

  却奴被她的样子吓怕了,连忙低头。却听到那女子干涩的声音道:

  “放下那孩子,你走。”

  见肩胛不语。

  那女子继续毫无表情地重复道:

  “放下那孩子,你走。”

  肩胛猛地吸了一口气。

  却奴只觉得他这一吸如此深长,像要把这巷中空气吸干一般。

  然后,只觉得身边肩胛的身影像是长大了起来。却奴也不是没见过肩胛出手,从面对罗黑黑,到面对辅家众子弟,到对战左游仙,可从来没见过他这么郑重其事过。

  那女子突然抬眼。

  奇异的,只见她一只眼明明如水,一只眼却空黑如潭。

  这样的阴阳眼长在她的脸上,配上头顶的秃斑,更叫人惊异。

  只听她冷然一笑:“别跟我摆你们羽门的‘引颈式’,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

  “我知道你是当年名传江湖的‘小骨头’,也知道你那一把骨头有多锋利。”

  “但、放下那孩子,你走。”

  却奴这才听出,那人要的是自己。

  他心中有些怕,低下头,生怕自己会给肩胛他添乱。

  ——如果他也烦了,不再理自己,那自己……

  可他眼盯着地上,只见地上那狭长的巷道里一道窄长的阳光。突然的,那阳光两边冒出许多影子。那是一个个人影,只见半身,可影子的身形都极骠悍可怖。它们一个接一个,像一道影浪一样的漫住了阳光,大野龙蛇般地在这长安城僻巷中升起,一直向后延伸。

  却奴扭头向后看去,只见地上,夹着巷道两边的墙头,升起一个个穿着白麻衣服的汉子,他们个个粗头乱服,怕不有好几十人,像草莽间突然漫出的龙蛇。

  肩胛似终于认出,沉声道:

  “长乐王座下,高鸡泊诸义士,为何要为难一个孩子?”

  “孩子?”

  那女子一掠长发,发际间,面孔一现。

  “因为他父亲在时,杀我弟弟时,他也不过是个孩子。”

  肩胛忽有所悟,盯着那女子:

  “窦线娘?”

  那女子尖利一笑:“不错,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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