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怪客-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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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原因还在于总管祁勤碌。
他手下有二十八名高手,号称魔星二十八宿。这些人并不站岗放哨,也不持剑拿刀。二十八宿男男女女都有,平日都混在仆役下人中,你根本分不出谁是武士、谁是仆役丫环。就连仆役丫环本身,也不知对方究竟是真仆还是假仆。只有祁勤碌总管和徐雨竹两人知道。
这真是难以提防。
他除了认识诗吟画苑外,原来雇来的外妇差役都被总管打发走了。以后陆续招进,你根本不知他们到底是何身分了。
他所知道的这一点点,还是父亲透露的。目的在于要他小心。更多的内情,只怕父亲也不知道。
吴节风害怕了,他宛如生活在一所美丽的地狱里,时刻战战兢兢,小小心心。
与过去的生活相比,无异于天上地下。
今日,他亲眼见到自已所爱的姑娘惨死,内心受到的刺激实在太深太深。
他感到心里在流血,诗吟俏生生的双眼,似乎一直在怨恨地盯着他。
独眼化子的话正触到了他内心深处。
是的,他该设法为自己的将来想想了。
徐雨竹嗜杀成性,野心极大,纵然他成功地为自已建了丰碑,与吴节风又有什么关系呢?说不定何时一不小心,便会死在他手里。
要是徐雨竹最终失败,他吴节风不过是一个殉葬物罢了。
于是他决定,与丐帮带来的人见面后再拿主意。
独眼丐见他果然来到,笑吟吟和他打了招呼:“吴公子不失约,大丈夫也!”
“吴公子”三字,象三点火星,燃起了吴节风心中的火,使他浑身充满了暖意。
他对这个称呼阔别已久。
只有这个称时才让他感到自己是个人,是个堂堂正正的君子。
他忙翻身下马,双手抱拳:“劳大侠久候,实在抱歉!”
倪渊道:“请!”
步入林中,一眼看到了两少一老。
他不由一惊,这两人不是来问翡翠秋水瓶的么?后来才知是天玄会的追魂散莫成,名噪一时的须弥怪客萧笛。
忽然问他猛地想起,这萧笛不是已被天山四煞是毙了么?
他吓得连退两步,话也说不出来了。
老的笑道:“过来过来,不必担心白日见鬼,萧老弟可不太容易死呢!”
吴节风按下心头的惊惧,慢慢走过去。
萧笛笑道:“少东家,久违了。”
独眼化子走过来道:“这位是八卦神算古算子老爷子,有话就请对他们几位说吧!”
古爷道:“请坐请坐。”
几人席地坐下,独眼丐走开值卡去了。
古爷道:“吴公子,你和吴老东家一向经营珠宝生意,规规矩矩做买卖,怎么也卷入到武林的是非场所来呢?未免不值。”
吴节风道:“身不由己啊。”
“吴公子,徐雨竹的面目我们已经看清,不瞒你说,昨夜徐雨竹遣人偷袭白鹤别庄,是我们萧老弟亲耳听到的,萧老弟先一步抢到柳家,留条示警,又在暗中助一臂之力,赶上凶顽,所以,吴公子,你又何必再相瞒呢。”
吴节风大吃一惊:“什么?萧大侠潜入了静园?还到了天玄会长安分舵?”
“不错,昨晚你到分舵,秀罗刹戚玉珊和你说的话,在下都听见了。”
吴节风叹气道:“原来如此!”
“有几天徐雨竹不在静园,去哪里了?”
“去太原天龙山麓的天玄堡,是和飞天魔獠一块去的。”
“四海门成立,与此行有关?”
“是的。”
“吴公子,你愿助正道武林一臂之力么?”
“这个……”
古爷道:“你怕正道武林放不过四海门么?未免多虑了。”
“萧大侠若没有……恐怕正好是徐雨竹的对手,否则……不过,还很难说,徐雨竹身怀绝技,只怕无人能制,加上飞天魔獠等人,唉,道消魔长呢!”
古爷见他犹豫不决,便道:“自古正邪不两立,古人曰:‘见善则迁,有过则改’,吴公子只要为道义,虽死犹荣。况我等仁人志士,决不苟且贪生,务必与妖邪决一生死。吴公子舍一择一,老儿我决不强求。”
莫威道:“咳,我老莫是天玄会的执事,后来跟了萧老弟古爷,脑袋儿虽然可能随时搬家,但我老莫为道而死,就比那个什么山还重,吴老弟你要是为徐雨竹四海门这等妖邪卖命,那就死得比鸡毛还轻了。何况我老莫不一定死呢?你吴老弟却是死定了,这个账还算不清楚吗?”
古爷道:“又来乱说一气,比泰山还重,比鸿毛还轻,不会说就别充文雅。”
莫威一点不脸红:“还不是一样的意思?红毛白毛黑毛都一样轻。”
吴节风被他逗笑了。
古爷续道:“吴公子回去三思吧,我老儿言尽于此。”
吴节风毅然道:“好,我愿与前辈及两位大侠结交,我所知的一切,尽数奉告。只是我所知不多,未免使各位扫兴。”
古爷道:“无妨,只要今后你老弟按时通风报信,就算建立了殊功。”
吴节风把知道的都讲了,果然所知不多。
古爷问:“飞天魔獠与徐雨竹是怎样勾结上的呢?”
“详情不知,只知那天两人对掌后,又在城外见了一次面。飞天魔獠正在寻找一只宝瓶,知道徐雨竹的底细后就提出,如果徐雨竹帮他找到宝瓶,他就助徐雨竹完成他师傅未了之心愿。”
“什么心愿。”
“不知道。”
“说的什么宝瓶?”
“翡翠秋水瓶。”
“此瓶是徐雨竹带来的吗?”
“是的。”
“从哪里搜罗来的?”
“其实,是我爹爹打听到的。爹爹常年做珠宝生意,认识了不少胡人。有一位大商人,汉名叫胡达明,与家父经年有生意来往,交情笃厚。去年胡达明来长安,说起他有一只价值连城的翡翠秋水瓶,想请家父作个鉴定,等以后有机会再带来。以后,约莫过了两个月,胡达明派人送信来店,信上说他到长安商事已了,即将回程,所说玉瓶,两月后带来。可惜,胡老板未如约而来。以后过了几个月,家父才发现徐雨竹书房中有个玉瓶。这使家父惊疑不止,又不敢问徐雨竹来源。私下里家父和我提起,知道胡达明要带玉瓶来的除我父子两人,就只有祁总管知道。但是,此瓶究竟是不是胡达明的,要等胡过明来了才知道。”
“胡达明怎么不来呢?”
“这就不清楚了。”
“今日吴公子去张家大院见何人?”
“飞天魔獠贾德山。”
“不是说叫张林么?”
“那是他的化名。”
“见他何事?”
“与徐雨竹相约见面的时间地点。”
“定了么?”
“今晚在‘静园’。”
“上回萧莫两人到你珠宝店,问了秋水瓶后,何以店门就不开了呢?”
“家父以为此瓶并无人认识,二位是长安城都知晓的人物,怕泄了与徐雨竹关系的底,为避免麻烦,曾报告祁总管,总管让关门的。”
“以后吴兄若有消息,就与独眼老兄联系吧,地点就在贵珠宝店门前,如何?”萧笛道。
“在下不愿与徐雨竹再混在一起,能帮忙让在下逃离么?”
“请暂耐一时,到时必有安排。”
谈话到此结束,吴节风匆匆走了。
古爷道:“许多事只有吴东家明白,待以后再问吧。”
萧笛道:“今晚待我到静园一探。”
古爷道:“去不得的,只怕被发现,飞天魔獠非同小可呢!”
萧笛道:“走吧,在这里不好久呆。”
古爷道:“老儿去柳家一趟,你们先回吧。”
于是各人分手。
徐雨竹在静园花池边的亭阁里接待贾德山父女。
贾德山一袭白袍,潇洒俊逸,贾玉珠一袭红衣红裙,仪态万方。
徐雨竹面对贾玉珠似颦似笑的芳容,连心都抖了。
半湾新月朗照,水榭亭台,疏水馨花。亭阁间挂着的四盏琉璃灯,却掩不住一片银色。
如此月夜良辰,人不饮自醉。
徐雨竹亲自把盏,替贾氏父女斟上清酒,恭请美女小酌。
贾玉珠“噗哧”一笑,以袖掩面,轻启樱唇,道:“人家喝不来酒的,请自便吧。”
贾德山一笑,举起翡翠酒杯道:“玉珠,良辰美景,莫辜负了徐公子一番心意。”
玉珠斜瞟了父亲一眼:“爹爹,你怎帮着外人欺负自己的女儿呢?”
说着将身一扭:“人家不会喝嘛。”
贾德山又一笑,道:“此刻是外人,保不定什么时候成为一家人呢?”
玉珠粉脸通红,娇嗔道:“你是个坏爹爹,就只把心向着外人,不理你了!”
徐雨竹看得神迷心醉,道:“前辈,小生只怕不配呢?”
贾德山哈哈一笑,用嘴一呶,意指玉珠,道:“那就看你心诚不诚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
贾玉珠早已羞得垂下了一颗螓首。
徐雨竹越看越爱,这贾玉珠和柳媚相比,可说是桃李双姝,不分轩轾。
柳媚象素洁的李花,贾玉珠则艳若粉桃。
他要一箭双雕。
贾德山道:“珠儿,唱个曲子助助酒兴如何?”
贾玉珠这次却不扭捏,低着头轻轻答应一声:“嗯。”
徐雨竹大喜,一拍掌,花树下走出来两名丫环。
徐雨竹一抬手:“琵琶侍候!”
继而一想,忙道:“慢!”
对玉珠道:“贾妹妹善抚何种琴瑟!”
贾德山笑道:“她十分聪慧,各种琴瑟都会,就取琵琶来吧。”
徐雨竹大喜,一挥手,两个侍婢躬身而退,不一会儿,就取来一把琴首嵌着珠宝的名贵琵琶。
贾玉珠纤手接过,轻轻一抚,弦如流水,清脆悦耳。
她将螓首一侧,纤腰一扭,背对徐雨竹,抬首望明月。
一阵叮冬似珠落玉盘的引子过后,只听她轻启珠喉,如黄莺啭啼,轻声唱道:
“劝君莫惜金缕衣,
劝君须惜少年时,
有花堪折直须折,
莫待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