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妖-第2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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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如此,薛鸿铭眼中的视野正在被黑暗吞噬,能见之物,正在不断缩小,最后眼前一片漆黑,如同瞎子。
这就是胜邪剑的可怕能力,一方面具备极强的腐蚀能力,不仅腐蚀一切物体,甚至还能够腐蚀御气等力量,另一方面,胜邪所斩,并非肉身,而是和黄月奏的承影剑有异曲同工之妙,斩的是生灵的……五觉。
一剑斩视觉,二剑斩嗅觉,三剑斩听觉,四剑斩触觉,五剑斩味觉。
传说若胜邪当初铸剑完整,甚至可以斩人直觉!
顾少堂伤势不轻,但他仍然在狞笑着,在他看来,既然已经斩中了薛鸿铭一剑,那么这一场战斗他胜券在握。
没有人能够在丧失五觉的情况下战胜一位顶尖的名剑师。
强如秦浪、黄月奏也不可能做到。
“薛鸿铭,你已经没有了视觉,很快……”顾少堂桀桀阴笑道:“不,不会很快,我要想想该怎么使你愤怒,使你恼恨,偏偏又无力反抗,这个游戏……才刚刚开始啊!”
薛鸿铭神情冷峻,有某种令人心悸的威严,他对顾少堂的挑衅讥讽置若罔闻,冷着脸猛然将双指狠厉地插入双目,霎时血水喷溅飞扬,场面血腥令人心惊肉跳!
赫然是硬生生挖掉了自己双眼!
然而当他双手抽出眼眶,随手将眼球扔在脚下,眼眶内的血丝与细胞在飞速地融合,以惊人的速度构建出了眼角、瞳孔、眼球、眼白,眨眼之间,一双冰冷锋锐双目俨然重新生长,完好无损!
顾少堂惊骇欲绝,吓得魂飞魄散!
千算万算,竟然忘了薛鸿铭身具黑凤凰血脉,几乎拥有不死之身,任何身体机能都能重塑。所以他应对胜邪剑名剑能力的方式简单粗暴,却极其有效。
你的胜邪剑既然能斩我五觉,那么我便索性舍弃产生这些感觉的器官,重新构造一个,自然一切恢复!
可以说,黑凤凰血脉的恐怖能力对于胜邪剑来说一场灾难,根本就是完全压制了胜邪剑的名剑能力。
这特么还怎么打?!!
顾少堂冷汗瞬间将衣裳浸湿,极度地惊恐中,想也不想,怪叫一声,转身就逃!!
几乎拼了一条老命一般地逃,只恨自己不能再快些!
薛鸿铭杀意正盛,怎么肯让顾少堂就这样跑了?只是双腿微屈准备追击时,忽然听见一道细弱的虚弱声音低低地叫唤:“鸿铭……”
这一声若虫鸣,几不可闻,但在薛鸿铭耳中,如同浩然惊雷,轰然一声,顷刻将他的杀意轰得烟消云散。
唐夏……
唐夏!!!
第二百三十八章 薛鸿铭,你爱我么?
唐夏……唐夏……!!
鸿铭……鸿铭……!!
薛鸿铭满脑子都充斥着这样的呼喊,是以他连思考都没有,本能地选择放弃顾少堂,倏然横越至唐夏身边,将她搂在怀中。他感觉到唐夏的体温正在变得冰冷,正在不可抑制地轻轻颤抖,每一次颤抖的触感,他便心痛到了极处。
他仰着头望着苍穹,甚至不敢看唐夏的脸。
他不知道该以何种表情面对她,是难过、是悔恨、还是悲怮痛哭。
御气流入唐夏体内,唐夏的身体已经完全崩坏,经脉尽碎,五脏六腑都只剩下残垣断壁。在刚才的宁碎中,薛鸿铭的血大量进入唐夏体内,黑凤凰血脉强横的力量瞬间摧毁了天狐血脉,不仅没有像两年前一样修补她的器官伤势,反而成为破坏她身体的最大元凶。
正常人在这样的伤势下早就死亡,但黑凤凰血脉由给予了唐夏某种力量,让她不会马上死,不知需要多久才死。
但终究会死。
而薛鸿铭,什么都……做不到。
这世上,要一人死却又不让她死,要一个人看到结局却又不接受地在过程挣扎……再没有比这更悲情残忍的事。
薛鸿铭这一刻再也不会信上苍,再也不认为上苍要他以不死。
上苍根本就是残忍的疯子,根本没有怜悯,容他活在世上,不是为了叫他复仇,而根本只想看一场闹剧。
那么,他的悲痛,是否让上苍感到那么一点点愉悦呢?
如果有,为什么我仰望着你,而你仍然如此安静漠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如果没有……为什么……为什么要给予我这样的命运!!!
你告诉我啊!!!
薛鸿铭满腔愤恨,他觉得身体每一处都仿佛在爆炸,十七年来前所未有的激流在猛烈冲击着他的全身,深及灵魂。
于这时,他听见唐夏虚弱而轻的言语。
“鸿铭,孙长老一直是疼爱你的……这一次,你真的错了……咳咳……”她连咳嗽都显得无力,蜷缩在薛鸿铭怀中,轻声地说:“你说的都没错,孙长老是妖,我是妖,我是林宗的妹妹,是因为我你的家庭亲人才会惨遭横祸。但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现在我一并告诉你,今后……由你独自承受了。”
“十七年前,我见你浑身是血的坐在大火中,眼睛睁得大大,一眨不眨,于是我感到伤心,所以我收养了你。那时……我还不知道我是妖。”
“七年前,林宗硬闯名剑协会的时候,我远远地看他,想着原来这就是我的哥哥。没错,那个时候,我就已经知道我是林宗的妹妹了,告诉我的人……是孙长老。”
“我天狐一族,自我母亲开始衰落,遭受仇家牛魔王李琰虎追杀,母亲为了保住天狐血脉,不惜毁半生修为,以天狐大法‘三界轮回’将我重新投胎至人间,我一出生,就吸食我人间母亲所有的养分,而父亲则伤心而死。”
“孙长老收养了我,以秘法压制住了我的天狐血脉,使得看来与人类无异。那时我就在想,我和你之间,该要怎么办?所以当年你验证遍协会所有名剑,均未得到承认,实则我是欣喜的。因为你杀不死林宗,也未必能见到林宗,我便能和你长相厮守。”
“可是四年前,你手持昆吾出现在我面前,我便感到了心惊,尤其是……孙长老认得这把剑,知道这把剑的魔咒之后,我每日每夜都在恐惧。”
“关于这把剑,孙长老一定还有事瞒着我……但是他说,昆吾不以血统找到传承者,而是靠……执念。每一个继承人都在成为昆吾主人之时,必然心中有一个强烈执念,昆吾通过吞噬敌人生前力量令主人不断强大,帮助其完成执念。但是……每一任的主人若完成了执念,就将被昆吾吞噬,与昆吾同体,消失于这世间,留下昆吾自身等待下一任主人。”
“也就说,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你和林宗交战,无论你最终是输是赢,我都会……失去你。”
“鸿铭,我不想你死。”
“孙长老的确也是在阻止你找到了林宗,因为他说若你最终杀死林宗,不仅你会死,人间亦将有大祸,这场大祸,甚至比百年前冥界入侵还要可怕。而林宗……每一个被评为A级以上的妖怪,一旦通过裂缝进入人间,至少二十年之内无法在通过裂缝,这是上苍的规则,无法更改。”
“我所能做的,只能等待,等待二十年满,林宗回到冥界,你从此再也找不到林宗。而你的执念,我愿意再用三十年、四十年……一百年来化解,我相信终有一日我能做到。”
“可是……抱歉……”她仰着小脸,盈盈望着薛鸿铭,微笑时有惊心动魄的惨艳:“我做不到了。呵,你真厉害……还是被你发现了……”
薛鸿铭仍然仰望着苍穹,目光呆滞地看着无边星空,似乎化成了一块石头,任由唐夏将一切真相坦白而一动不动。
他唯一想要做的,就是抱紧唐夏,以自己的血与体温温暖唐夏逐渐冰冷的身体。
那些恩怨……那些执念……那些前尘往事……那些因果循环……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如果他连唐夏都将要失去,那些还有什么关系!
唐夏慢慢地伸出手,冰凉的手掌抚上薛鸿铭的两侧脸颊,将他倔强仰望苍穹的脸扳回来,让他的眼睛望着自己。
薛鸿铭像个木偶,任唐夏摆动,一点儿也不反抗,驯顺如孩童。
只是他低下的头,五官全都皱在一起,面容扭曲,泪水稀里哗啦地流着,无声地痛哭流涕,样子真是难看。
唐夏眼里仍然全是情爱,痴痴地望他,吃力温柔地问:“薛鸿铭……你爱我么?”
这问题她问过无数遍,每次最痴缠激烈之后,她总是满怀期望的问,而薛鸿铭每一次都给出一样的答案。
每一次……都在回避。
每一次……都在欺骗。
每一次……都不肯坦诚自己,都在执念之中徘徊迷途。
薛鸿铭颤抖着眼眸望着她完美无瑕的容颜,看她眼瞳里有明亮光彩,看她脸容苍白透明如纸,一开口,便已悲怮不能克制,泣不成声。
他哭着说道:“我爱你,唐夏,我爱你啊!!啊啊啊!!!”
是的,他爱唐夏,在很久以前的某个清晨,在某夜唐夏热情拥抱他的时候,在唐夏依偎身旁仰望星空的时候。
但他直到此刻才肯承认,才肯明确答案。
比起憎恨,他更爱唐夏。
比起执念,他更害怕失去唐夏。
他根本不能承受失去唐夏的代价,若他的执念需要以唐夏永远离开,他此刻确信自己不会同意。
很多年前,柳桐在江边望着繁盛都市的艳光,风吹乱她的长发,猎猎飞舞,而她笑靥如花。薛鸿铭清楚记得那时她的表情,那一低眼的温柔叫他心惊又印象深刻。
“其实,我知道该怎么解开执念,你想知道么?”她说:“就是呀,找到另一个执念。”
她说得真对,但薛鸿铭已经明白太晚。
唐夏就是他的另一个执念。
他愿意唐夏陪伴,愿意唐夏永远完好,愿意实现唐夏的一切愿望。
唐夏的眼却变得无比明亮,眼里的神采几欲飞扬而出,她微微颤抖着,心满意足地往薛鸿铭怀里钻去,声音微弱几不可闻:“真好……鸿铭,抱着我。”
薛鸿铭用力抱着她,感觉她颠倒众生的容颜紧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