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落日-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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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是我不对。给你的玉坠还戴着吗?”
“那个……”前日换衣的时候她就发现坠子不见了,可是寻遍了也没找回。现在被他问起,繁韵愈发愧疚得垂下头,不好意思看他。“被我不小心遗失,到现在还没找到……”话音越来越小,都快弱过蚊声。
彦骁宇失望的叹气,继而说:“这样的话,以后就换你保护我。”
“我保护你?”繁韵猛然抬起头,迷茫的看着他。
“是啊。”彦骁宇眉头紧蹙,正色的说:“从今以后你不可以再哭,不许流一滴泪,每天都要好好过。否则我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黄泉路上可拉你做伴的!”
说完,他便一扫伪装出的严肃,眉宇间尽露盎然笑意,绚烂得令繁韵莫名温心。
“恩。”她颔首,微笑的答应。
一个半月后
临近清明,雨水格外多。
早先日头还很刺眼,到了中午便隐匿到乌云背后,天空也变得灰蒙蒙的。
许是快下雨了,智子也得回家了。
这一个多月以来,她已经来使馆无数次,奈何雅治总以养病为由拒绝见任何人。就连他的心腹山本大管事,自他伤口拆线后,便再没进过他的房间。
谁也不知道他屋子里干什么。
智子徘徊在门外,竟不知该对里面的人说些什么,她求助的望了望山本,发现他也同样摆着一张异常困惑的脸。这些时日以来,任何的好言好语,他们已经说得够多了。
一时词穷,谁也想不出更好的话来。
无奈之下,智子只好告辞,并且再三嘱咐山本要好生照料他。山本默默点头,送智子上车。谁知刚一折回来,竟见少爷的房门终于打开了!
只见少爷神清气爽的站到自己面前,还跟手术前一样风采依然,顿时高兴得快要落下泪来。他赶忙招呼佣人准备饭菜和洗脸水,自己则快步跑上前去扶他。
宇田雅治冷漠的抽回手,对于山本热情过度的表现十分不悦。
“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要当我是病号!大男人,怎么变得如此婆婆妈妈。”
“是是!山本失态了!可是少爷,您这些天不出门,我们都很担心啊!”
“有什么可担心的。这不是好好的?去把各地的报告和军机文件拿到楼下的大书房,我要看。”语毕,宇田雅治便向楼下的书房走去,似乎并没有受到之前事情的影响。
从来,他就是他。
山本看见少爷振作起来,心下大感安慰。不过他没有跟着一起下楼,而是退回到少爷的房间,想知道他这些日子都在忙什么。
没想到一走入书房,便看见书桌和地面的四周堆满了宣纸,异常凌乱。由此可见,少爷这些天都是在练字。
随手拾起几张一瞧,又望向地下其他的废纸,赫然发现每张纸上写来写去都是同一个大字
——杀!
尽管山本看不懂书法的好坏,可是只要一瞧见自己站在千百个杀字之上,心底便冒出一股冷意,不寒而栗。
晚上,宇田雅治破天荒要在书房用膳,只是菜肴备齐,唯独缺酒。因为山本认为少爷目前还处在康复期,不适宜喝烈性的酒。可拗不过少爷的倔脾气,还是上了一瓶清酒,但不再多备。
安排妥当,所有人都退出去,屋子只剩下他一人。
没有闲人打扰,宇田雅治方才悠然自得的品着酒,不必听山本在耳根唠叨。精心为他准备的饭菜没吃几口,酒倒是先喝了半瓶。
一杯接一杯,忘了停。
有些事情好像一旦沾上了酒,便会火速从体内挥发出来,拦也不拦不住。要么便是沉积得更快,更多,令你压抑得想要爆发。
很不幸,他两者都属于。
厌倦的后仰,手无意识的游弋在胸口,左右徘徊。初愈的伤口早已不再生疼,反而心还会隐隐作痛。
原以为不会再有那种感觉,至少在中弹的那一刻,他是这么认定的。
可是……
“不好意思,打搅了。还请宇田少佐多多包涵。”
宇田雅治坐起身,斜睨了一眼这名不请自来的舞伎,或许不用她解释,他也能猜出是山本的主意。
所以他没必要理会,继续喝着酒,彷若屋内并无他人。
舞伎受了冷遇面上多少有些挂不住,可还是恭恭敬敬的向少佐行礼。
“我叫内山美惠,请多多指教。”
“只是来跳舞的,就不用自我介绍了。”话语再伤人心,也敌不过他眼眸一瞬间的冷漠。
而这名无辜的舞伎人虽站在那儿,身子却已僵掉,勉强挤出的笑容也显得过于牵强。
“是我多话了!因为后面还有几名要为少佐表演的舞伎,所以我得……”
一杯酒倏然泼到她脸上,淡化了她耗费几小时精心涂抹的底妆。
“下一个。”宇田雅治慢条斯理的给空酒杯重新注满,见她捂面哭着离去,不以为然的冷笑,继续喝酒。
然而一晚过去,他始终没有找到合心意的女子。
第二天中午,宇田雅治根据日程安排,决定提前去拜访武汉商界会长张霖森。这个人在商界的地位举足轻重,可偏偏不像有些商人懂得大树底下好乘凉的道理,暗地里总和日军作对。
得到线报,那次针对日本侨民的抬价提议便出自他的策划。现在,大部分商人都与新政府签订了一年内不涨价的协议,唯独以他为首的少数商界人士硬要逆天而行,拖延了整个计划的实施。
为此宇田雅治不得不亲自登门拜访,他也想知道这个老顽固的骨头到底有多结实,是否真的刀枪不入。
在佣人的带领下,他和山本等几名近身侍卫入内,其他的宪兵则留守在公馆门口。
偌大的庭院,本该装修得十分别致豪华,但一路走到内院的园子,宇田雅治满眼看见的除了青松与花卉,并无其他气派的装点。连格局也是二,三十年代普通大户家的模式,并无特别之处。如果不是园中小径铺满鹅卵石,这园子倒更像荒院。
无心浏览风景,也无风景可赏。倒是不远处女子爽朗的笑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快要走出园子时,他才发现花丛附近有几名少女正在踢毽子;一人专心的踢,旁人报着数,玩得格外开心。
看她们衣着打扮,都是典型的学生服。那名踢毽子的少女,浑然不觉有外人渐进,眼睛只盯紧忽上忽下的鸡毛毽子,乌黑的麻花辫随之鼓动,不时拍打在红扑扑的脸颊上。
这等愉快的场面,这等青春逼人的少女,带给宇田雅治别样的感怀。
他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两句诗: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也许用在这里不一定恰当,他只是突然想到。
如果某个人看到这种场面,说不定会发出这样的感慨吧!如果早有这样的觉悟,又何尝不会快乐一些?
他拉回思绪,正举步前行,忽然一枚毽子飞射到他怀中。手一抓,便将少女不小心踢飞的鸡毛毽子握入手心。
“哎呀!小姐啊!您怎么这么冒失啊!这可是老爷的客人,宇田少佐大人啊!”佣人赶紧凑上来给他道歉,摆手示意那名少女也快赔不是。
“管家你真罗嗦!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少女调皮的吐吐舌头,纵步窜到宇田雅治跟前,既不道歉也不赔礼,伸手就将毽子抢走,拉着伙伴们一同跑出园子,欢快的笑声渐行渐远。
“实在抱歉,我家小姐年纪小不懂事,少佐您别往心里去。”
“没关系。”宇田雅治轻扯唇角,表示并不在意。走出园子后,他稍作指示,山本便附耳过来。
“这个就是张霖森的独女吗?”
“是的!早前有个儿子,不过很早就病死了。现在他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女儿。”
“哦。那就好。”本来棘手的问题,片刻间便迎刃而解。现在张霖森在他面前,已经丧失了最后的底牌。
协议不论他愿不愿意,都得签。
结果也正如宇田雅治所料,这个老家伙食古不化,表面说要再考虑,实则就是拒绝妥协。
但是当天晚上,张霖森却主动联络宇田雅治,请他来家中小坐。并且表示愿意配合新政府,签订协议。
数小时转变如此之大,原因很简单,他的宝贝女儿被人绑架了。
张霖森再傻也知道,断不会是黑帮作出的事,除了宇田雅治还能有谁。所以,他不能声张,只得被迫妥协。
宇田雅治倒也坦白,晚上去他家时将张家大小姐一并带来。亲见着他在协议书上签名,自然放了他女儿,成全了这位爱女心切的慈父。
他拿好协议不作道别,起身便离开大厅,哪怕身后传来连串的枪击声,他依旧充耳不闻,大步走着他的路。
一边走,一边撕协议,撒手一挥,满天飞舞着白色的纸片。
其实,这份协议他要与不要并不重要,反正结果都是一样。之所以要,无非是想让对方感受一下被欺骗的悔恨,同时也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敢于违抗的人,无论是谁,最终都会落得如斯下场。
能幸免遇难的,只有一人。而那运气,没有复选。
“岂有此理!”一张报纸重重拍在桌子上,繁熙愤声叱责:“狗日的小鬼子!尽干些丧尽天良的事情!除了他们,谁还能毒辣到这程度?!狗日的!”
一大早就见他怒气冲天的,肯定是看到什么头条了。彦骁宇疑惑的拿过报纸,摊开一瞧。
“汉商巨头张霖森毙命火场,疑为寻仇全家惨遭灭门……”念到这里,彦骁宇忽然语塞,后半句竟失了声,吐不出一个字。
“你说,这是不是日本鬼子干的事?!警察厅那些狗腿子,自然是跟小日本勾结一气的!”繁熙丝毫没有察觉彦骁宇的变化,仍继续骂骂咧咧。反而是端早餐过来的繁韵瞧了出来。
“彦大哥,吃早饭了。”
彦骁宇恍如未曾听见,丢下报纸急匆匆奔出门外,也不顾被抓捕的危险。
繁韵担心他有事,也跟着出去,独留繁熙在家中捶桌子。
过了几段路繁韵才知道彦骁宇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