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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三请薛仁贵-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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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完就要走。柳迎春一把抓住他:“兄弟,你可别去!你人单势孤,去也没用。
  要打官司,咱也赢不了。他哥哥张剑平是龙门县的县官。“
  “嫂子,难道咱就甘心受这窝囊气?”
  “嗐,等你大哥回来再说吧。”
  “好吧,等大哥回来,一定跟他算帐!嫂子,到我家去吧。”
  来到梁家门口,梁好友叫道:“家里的,快出来,嫂子来啦!”
  妻子王氏走出草屋,笑脸相迎,把柳迎春让进屋。屋中央放着一个炭火盆。王氏忙让柳迎春烤火暖和暖和。梁好友把妻子拽到一边儿,低声问:“咱家还有多少米面?”
  王氏小声回答:“面还没有买,米还有点儿,不多了。”
  “有多少算多少,全给嫂子拿着。”
  王氏领着柳迎春来到半截破缸前,柳迎春一看,里面只有一捧多米,心想:要拿走人家这点儿米,人家就得挨饿!执意不要。梁好友说:“嫂子,我这还有二百钱,一会去买些米面。你放心吧,我们饿不着。这点儿米太少了,熬点稀饭吧。”
  王氏拽起柳迎春的大襟儿,让梁好友把那捧米倒上,王氏找了一截子破绳子替她系在腰上,说:“这样俩手可以揣在袖子里,还暖和一点儿。”
  梁好友又给柳迎春一百钱,柳氏说什么也不要。梁好友说:“嫂子,这点儿钱别嫌少,先花着,过两天我再给嫂子送点儿去!”
  柳迎春推托不过,只好收下。她迈步出门,见院中有一瓦耀,想起自己家中的瓦耀不慎碰碎,便对梁好友说:“兄弟,这罐子先借嫂子一用。”
  “嫂子,你拿去用吧。我什么时候用,就上你那儿拿去。”
  柳迎春离开梁家,提罐走到井台,手拿绳子把瓦罐徐徐地送下去,来回一晃,打上一罐水来。她放下瓦罐,正在搓手,听到有人说:“弟妹打水来了,正好,我不给你送去了,你自己捎回去吧!”
  柳迎春抬头一看,原来是丈夫的救命恩人王茂生。
  王茂生朴实、厚道。他以卖面为生,老伴毛氏,没儿没女。薛仁贵十二年没在家,夫妻俩对薛家真是关怀备至,年供柴,月供米。有时还送点儿零钱。近来,王茂生病了,没做买卖,日子也不好过。今天,他强撑着挑担子把面卖了,挣了点儿钱,买了两棵白菜,打算给薛家送去一棵。他走到井台这儿,正好碰见柳迎春,就撂下挑子,拿出白菜放在井台上。柳迎春感激之情油然而生,说:“大哥,仁贵走了十二年,你周济了十二年,让我如何报答!”
  “弟妹,别说这话,知己知心犹如骨肉相连。这点小事,何足挂齿。”王茂生说着,挑起担子走了。
  柳迎春望着他走远了,刚转过身来,就听见一阵马蹄声响。柳迎春并没在意,她下意识地搓着手,在做回家的准备。这时,那匹马来到井台旁停住了,从马上跳下一个人来。这人正是薛仁贵。他上前深施一礼,对柳迎春说:“这位大嫂,我这厢有礼了,请问此庄可是大王庄?”
  “正是大王庄。”
  “我打听一人,你可知晓?”
  “有名便知,无名不晓。不知军爷要打听何人?”
  “柳迎春,又名柳银环。”
  柳迎春不由心中一震,情不自禁地瞥了对方一眼。
  她只能瞥一眼。那个时代的礼教、道德不允许一个女人仔细端详一个男人。
  难道瞥一眼也认不出自己的丈夫来吗?十二年的风霜,十二年的忧患,使得薛仁贵的容颜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的脸由白变黑了;胡须也长出来了,而且挺长;额头、眼角刻上了皱纹。他老了。不用说瞥一眼,即使仔细端详,也不敢轻易相认呀!
  妻子没有认出丈夫来,丈夫却认出妻子来了。看来,丈夫的眼力还是不错的。
  她虽然也老了,但在薛仁贵的眼里看来,变化并不大。上宽下窄的瓜籽脸儿,两道细眉,一对俊眼。
  她看见妻子衣衫褴褛,心中非常高兴。这身衣着说明她没有屈从柳员外,没有向富贵低头;说明她有志气;说明她行为端正,没给丈夫丢人现眼。有这么个贤良的妻子,能不高兴吗?
  这时,柳迎春问道:“不知军爷找她何事?”
  薛仁贵心里高兴,感情一冲动,就跟柳迎春开了个玩笑:“大嫂有所不知,我跟薛仁贵是过命的好友,薛大哥叫我捎来一封信……”
  柳迎春一听,喜出望外。日日盼,月月盼,盼了十二年,总算盼到了丈夫的音信了。
  她有心说出自己就是柳迎春,可一望自己穿得破烂不堪,怕给丈夫丢脸。于是,灵机一动,说:“军爷,书信现在何处,你可交与我,我和柳大嫂每日相见,可以转交给她。”
  “这可不行,薛大哥说,信务必交给本人。”
  柳迎春知道不说实话就得不到信,只好如实相告:“军爷,柳迎春就是我。”
  “原来就是大嫂哇,这就好了。”
  “信呢?”
  “是口信儿。”
  真令人失望,没想到折腾半天是个口信!
  “请问军爷,你那大哥他可好?”
  “倒也好!”
  “离家十二年了,你回家他为何不回家?”
  “只因为薛大哥在阵前立下十大汗马功劳,当了大官。”喜悦从柳迎春的心底涌上了脸颊,她脱口叫道:“是吗?”
  “是。”薛仁贵肯定地答了一声,接着又长叹了一口气,“哪知他变了,屡犯军规,酗酒无度,调戏民女,霸占人家有夫之妇。大元帅一怒之下,将他斩了。”
  “啊!”柳迎春不由惊叫一声。
  “临死前,他告诉我,欠我的帐不能还了,只好拿妻子顶债。来来来,请大嫂上马,跟我一同回家去吧!”
  柳迎春立时觉得天旋地转,哭都哭不出来啦!她恼恨薛仁贵胡作非为,违犯军规,被斩时竟拿结发妻子顶债!她稍微镇定了一下,又一想:薛仁贵不是那种人,不会做出不义之事,可是,谁能料定一个人在十二年里有什么变化呢?她的思绪模糊了……
  薛仁贵在同妻子开玩笑,他的那匹战马——玉顶千里驹也没闲着。它渴了,把嘴伸到瓦罐内,美美地喝起水来,水越喝越少,它的嘴就越往里拱。也许瓦罐原来就有裂纹,也许它用力过猛,啪的一声,它把瓦罐拱裂了,罐口处掉下来巴掌大的一块瓦片。薛仁贵喝斥一声:“无理的东西!”
  这马一听,心里很不高兴:大元帅,跑这么远的路,你不给我水喝,我自己找点水喝,你还喝斥我!我不喝了,我吃!它一转身,吃起白菜来了。
  柳迎春从瓦罐的破裂声与薛仁贵的喝斥声中惊醒过来,看见瓦罐已破,白菜正被马吃着,不由仰面长叹:“天哪,这叫我一家怎么活呀!”
  薛仁贵说:“大嫂别急!”又对马大声喝道,“快松口!”
  这马一听,心里更不高兴了:今天主人是怎么啦?不叫喝,还不叫吃,给你!它叼起白菜,脑袋一甩,刷!扑通!把白菜扔进井里了。
  薛仁贵一看这马耍小脾气了,他笑了,伸手拉着战马走向柳迎春,叫道:“大嫂,一个瓦罐,一棵白菜,能值几个钱,算啦!来来来,上马吧!”
  柳迎春气恨交加,拿起那个破瓦罐朝薛仁贵打去。薛仁贵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见破瓦罐迎面打来,不由惊叫一声:“哎呀,不好!”
  第二回 周总兵惩治张剑山 李庆洪搭救梁好友
  薛仁贵见瓦罐迎面飞来,惊叫一声,急忙扭头躲过了破瓦罐。可是,那里边的水却洒在薛仁贵的脖子上,流进他的前胸、后背。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这位大元帅在十二年中驰骋疆场,多少名将败在他手下,真是八面威风呀,没想到今天却如此狼狈。
  然而,他的心里却是甜丝丝、美滋滋的。因为这一行动展示出柳迎春坚守贞节的光彩。
  柳迎春扔出破瓦罐之后撒腿就跑,腰间的绳子开了,米撒了一地。她跑回窑洞,一头扎进顾妈妈怀里,放声痛哭。
  顾妈妈忙问:“出了什么事?”
  柳迎春哭着说道:“薛仁贵回不来啦!他人也变了,心也变了,违犯军规,被大元帅斩了。他临死之前,还拿我顶了债。”
  “你听谁说的?”顾妈妈惊诧地追问。
  “有个和他在一起的军汉说的。他口口声声叫我跟他一同回家。”
  这话虽然声音不大,但却犹如炸雷轰顶一般,使得顾妈妈脑袋突然膨胀起来,昏了过去。此时,柳迎春也顾不得哭了,急忙把顾妈妈扶起来,摩挲前胸,捶打后背,连声呼唤。
  不多时,顾妈妈醒过来,大叫:“仁贵,你个小奴才,害得我一家老小好苦哇!我们对有恩的报不了恩,对有仇的报不了仇,全完了。”
  话语刚落,传来一阵马的嘶鸣声,柳迎春扭头往门外一望,看见那军汉正在拴马,不由叫了一声:“娘,不好,那军汉来啦!”
  薛仁贵把马拴好之后,抱着褥套走进窑门,一边走一边说:“这是我的家,为何不来?”
  这话语震动了顾妈妈和柳迎春,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瞪大眼睛打量着来人。
  薛仁贵一看到顾妈妈,就扔下褥套。急忙上前跪拜:“娘,不孝儿回来了!”
  顾妈妈觉得好像在梦中似的,揉揉双目,定神仔细一看,确实是仁贵,伸出双手扑上去一把搂住薛仁贵,泪水从眼眶中涌出来。她心中有千言万语,可是总重复一句话:“你可回来了……”
  柳迎春先是一惊,接着,喜悦从心底迸出,顿时涌遍全身。然后,心中又冒出一种埋怨情绪:你离家十二年,还有闲心耍笑我?
  顾妈妈揩了揩泪水,瞧见柳迎春侧身站在那里,心想:我别抱着儿子不放,也该叫人家夫妻俩亲近亲近了!一推薛仁贵说:“儿呀,你学坏了,把我女儿都快气死啦!快去赔礼。若是我女儿不依,我非打你一顿,给我女儿出出气不可。”
  “是。”薛仁贵说完站起身,急忙来到柳迎春面前,深施一礼:“妻呀,确实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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