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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8·23炮击金门-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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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德怀对刘亚楼说:刘司令,毛主席对空军入闽能不能打好第一仗很关心……我还记得,长征的时候,你的红二师一直打头阵是打响了名声的。空军里头,也要搞上几个“红二师”。
  刘亚楼对聂凤智说:老聂,我把空军几个最能打的部队都交给你了,不打拉球倒,要打,就一定要给我敲下来!
  聂凤智对师、团长们说:《水浒传》里有个李逵,三板斧解决问题。你们第一斧头下去,就得见血,让那边吃不消、哇哇叫!
  空军入闽,首战,关系到能否立足、站稳脚跟,关系到军心士气、再战信心,关系到空军形象、脸皮面子。
  首战,只能打好,不能打不好。谁砸锅,谁负责——聂凤智语。
  1958年7月29日, 闽粤内陆依然像个不愿见人的傻小子,捂着那件用乌云做就的肥硕外衣,把自己遮盖包裹得严严实实。
  海岸线以外,大海却是一位开朗的姑娘,她随手把阴霾丢到天外,将薄雾织成的纱装搭在肩头,在旭日朝辉中随风曼舞。
  一个对守方颇为有利的天候。
  汕头机场,林虎“加长的耳朵”(侦听台)和“放大的眼睛”(雷达)全部打开,捕捉着彼岸任何一点微弱的异动。
  11时3分,荧光屏上闪现出一个跳动的亮点,接着又是一个、两个,一共四个:F-84,敌机!
  终于等到了。指挥所内,林虎全神贯注在一面标图板上,目光紧紧追随那条曲曲弯弯、不断向前移动着的蓝线,脑子里考虑着我机出航的时机。
  11时15分, F-84低空越过台湾海峡中线。林虎把拳头向下轻轻一按,塔台飞起三发绿色信号弹,四架米格17隆隆出动。
  带队长机大队长赵德安,飞行员黄振洪、高长吉、张以林依次跟进。
  为迅速接敌,赵德安打破常规,命令在一百五十米高度编队集结,于云下低空左转直飞战区,看到云缝再逐渐爬高。
  雷达荧屏上,显示出两组八个亮点接近着、靠拢着,拼组成一幅台海上空颇具历史意义的动态图案。
  四对四,旗鼓相当,势均力敌。
  战后,赵德安才获知自己的对手名叫刘景泉,少校,在国民党空军中有“空靶冠军”之称,曾代表台湾参加在菲律宾举行的“飞行兄弟大会”,获炸射最优成绩,因作战“勇猛”,击毁大陆舰船而荣获“克难英雄”,受蒋介石召见。一位技术超一流的“尖子”。
  空军,是国民党三军中的骄子,战斗飞行员,更是整个台湾的宠儿。当这些身着桔黄色紧身飞行服,梳着油光光的分头,肌肤白皙,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受过良好教育和严格训练,会讲英语又会跳舞,温文机智的小伙子们一出现在公众场合,总会引起轰动的效应。加上他们常常深入“匪区”、“敌后”、执行特殊神秘使命的非凡经历,更使他们的“英雄形象”套上光圈,成为社会各界尤其是纯真少女们所崇拜钟情的男子汉偶像。用阿飞哥们的大幅照片做杂志封面,在台湾与影星、歌星、体育明星一样叫座、好销。空军“雷虎”特技飞行队的精湛表演,在台湾也早已成为百看不厌的保留节目。
  一本名叫《国共空战秘史》的台湾出版物赞叹这些“技艺高强”、“优异超群”的小伙子:
  民国四十一年六月(1952年) , 一部分成绩特优的飞行员被保送入
  “美国空军高级战斗学校”,接受高级作战训练。在第一次作战演习中,
  我飞行员就以高度准确的射击成绩,压倒了美国教官。这使得崇拜英雄的
  美国人大为佩服。“亚里桑纳”小姐的竞选、电视节目纷纷邀请我空军飞
  行员参加活动,以吸引选票、观众。
  四十三年四月(1954年),一个“美国空军巡回教育访问小组”来到
  了台湾,他们一行四人:布莱赛尔少校、柏斯寇上尉、里莱上尉、杜蓉中
  尉, 一共打下三十多架“MIG-15”。他们说:“打米格就像掐死蚂蚁一
  样容易”。
  布莱赛尔少校等四人驾驶着四架“F-86F”,由美国本土出发,走遍
  了远东的美国空军基地,一到一个基地,他们就和飞行员们作实地的演练,
  飞上天,打遍远东无敌手。
  因此,当他们在我方的空军基地住了一礼拜,和我方才结业的新喷射
  机飞行员作作战演习之前,他们都是相当有自信心的。
  但是,当经过几次作战演习之后,他们的看法大大不同了,在和冷培
  树、刚葆璞、刘绍芫、李玉球、冯德镛、沈崇义、路靖、王心一……这些
  以战绩出名的中国红武士对决过之后,他们不得不甘拜下风了。冷培树和
  布莱赛尔少校就从三万英尺打到了二十英尺低空,布菜赛尔硬是不能摆脱
  冷培树的追击,只好摇摆了几下机翼,承认“战败”。落地后,布莱赛尔
  猛拍着冷培树的肩:“顶好!顶好!”
  如果你不戴有色眼镜,应该承认,1958年,飞喷气式飞机总平均每人774小时、其中60%完成了夜何复杂气象训练、并具有在昼间组织中等机群活动能力的数百名国民党空军飞行员,若论文化技术、个人与整体水准,的确略胜大陆一筹。
  但一方早有准备,一方茫然不知,打击便具有了使敌措手不及的突然性。
  “看见了,两架!”11时11分,高长吉在右上方5000米处首先发现敌机,兴奋报告。
  “是四架,不是两架!”林虎在地面及时提醒空中注意,“你们周围没有其他情况,大胆攻击!”
  战斗过程大致如此:
  高长吉、张以林首先咬住敌僚机组(3、4号机),敌长机组(1、2号机)立即右转, 意欲迂回包抄。张以林处于敌机内侧,发射炮弹进行拦阻,迫敌1号机停止右转而改为左转, 敌2号机随其后,正好给高长吉提供了良好的射击角度,他收缩瞄准光环, 待里面投影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撤按炮键,一个点射,敌2号机翻身落马。
  同时, 在高长吉上方的张以林,也蹬舵、推头,咬住了敌1号机刘景泉。刘急剧下滑摆脱。张以林从高度2000米追到200米,距刘景泉150米处开炮,眼见将敌机左机翼斩掉一块。负伤敌机勉强飞到马公附近,因再无法操纵,刘景泉跳伞弃机。我情报部门获悉:刘右腿中弹,左手受伤,头擦伤,腰扭伤,但仍清醒。被台湾渔船大元二号救起,再由运输机直送台南空军医院抢救。刘恨恨说:这次被打主要是发现敌机慢了。他们速度太快。
  另一方向, 赵德安也抓住了敌3号机,连续开炮三次,敌机背部中弹,现出朵朵火花。负伤的F-84无力还手,摇摇晃晃向东南方飘去。
  台湾方面,历来对大陆空军飞行员是很有一些看不大起的,就像当年蒋先生亲手栽培的黄埔生瞧不上毛先生从山沟沟里拉出来的红军游击队一样。在他们眼中,这些顶多读过高小,不少连斗大的字也认不下几个的农家子弟凑合着把一架现代化的机器弄上天去已经属于奇迹,他们还真想在空中进行战斗?不可思议。
  《国共空战秘史》写道:
  “MIG-15” 飞行员程度只有初中毕业,文化水平很低,在佳木斯航
  校只受过苏联顾问的三个月短期速成突击训练,但是,“成份”却很好,
  都是工农分子,又红又专,体格颇为强壮,后来迁到北京之后,招收飞行
  生的第一个标准还是看出身成份、政治立场,其次才是是否具有空勤体格、
  文化水平、科学知识,技术并不十分要求,会飞就行了。
  《国共空战秘史》大概没想到,“七·二九”空战中,大陆四名飞行员中有三位——赵德安、高长吉、张以林,就是被它几笔素描就勾勒出大致轮廓的“工农分子”,而恰恰是这三位分别击落击伤了台湾的飞机。黄振洪入伍前是武汉市的高中生,在那个时代,属于“小知识分子”范畴,很可惜,他虽同样勇猛,担任掩护功不可没,却偏偏是他未能捕捉到战机。
  于是乎,1958年的“三比○”,其意义不仅仅是大陆打败了台湾,共产党打败了国民党, 刘亚楼打败了陈嘉尚(国民党空军司令) ,而且是“大老粗”打败了“大秀才”,“土包子”打败了“高材生”。于是乎,“三比○”曾一度成为林彪“人的因素第一”的最有力的佐证。
  “人的因素第一”于“文革”间开始走火入魔,空军招飞由查祖宗三代发展至查祖宗五代、八代。八竿子打不着听都没听说过的亲戚中只要有一个略沾点“四类分子”的边,立刻刷掉。而只要根正苗壮,文化越低越是宝。我那时所在的连队高中生占一半,开始都觉自己有戏,最后一个也没挑上,偏偏选中一个杀猪修鞋是把好手、而“老三篇”却磕磕巴巴念不下来的进航校“飞战斗”。临走那一天,看他披红戴花咧嘴笑,我着实替他捏把汗。直到了解放西沙,在全空军挑人竟凑不全一个大队的“全天候”,人们才恍然大悟,才拨乱反正,才有了今天这样一支齐刷刷文化水全在大专以上的“飞行军”。
  “过犹不及”,古人早已道出了事物运行中的一般规律。《国共空战秘史》走极端,台湾不以“三比○”败北才见鬼。但如果沿着“三比○”的经验走向另一个极端,也同样会走到荒谬的岸边。
  还是我们的英雄最懂辩证法,赵德安老人对我说:我们这些人能学飞,那是历史的需要时代的产物,当时不从我们这些人中选飞到哪去选?而我们从飞上天到打下敌机,其中付出了超出常人多少倍的汗水和辛劳,谁又知道?台湾看不起我们,轻视我们,所以他要吃亏,非输不可。但是,历史经验不能机械照搬,现在我们选飞如果不重视文化程度,那就大错特错了,一支现代化的空军没有较高的文化素质垫底,基础最终不会牢固的。
  “三比○”不仅仅是一段空战史上的佳话,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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