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雄罢兵-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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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不认为有走不通的路。”家康一面说,一面因需字斟句酌而不悦:或许在不知不觉当中,数正已被秀吉迷惑了。若是那样,自己就应警惕,不可轻易乱语。
“秀吉的妹妹多大岁数?”
“她……四十三。”
“四十三?”家康大声反问道。数正的脸不由得红了。按照此时的风气,三十三岁的女人就已算老女人了,而四十三岁的女人已是含饴弄孙的老太婆了。可不知何故,家康竟用力点头。
“年纪大了,还是有夫之妇,她丈夫叫佐治秀正。”数正忽然想到要说的话,“主公,秀吉作出了普通人很难想象的决定。我想,对主公来说,这并非什么不光彩之事。”
“那么,你是赞成了?”
“主公反对吗?”
“四十三岁……”家康自言自语,面前不禁浮现出一个青春已逝的可怜老太婆的样子,老得令他难以忍受。
“主公!”数正向前探了一下身子,“不要想多了。”
“我想多了?”
“是,这是内府的耻辱,不是主公的耻辱。这种情势下,她的年纪大一些,不见得是坏事。”
“哦?”
“名义上是正室,实际并不一定要宠幸她,还可以把她作为人质。故依在下之见,这是一桩好事。”
“……”
“她当然会带些陪嫁过来,因此,我们会另外给她在城内建起一处院落。这也是为了掩人耳目,给人一个错觉。而实际上,请把她想成我们手中的一个人质,必要时,可以当作与于义丸交换的筹码。”
“数正!我现在不想让朝日姬与丈夫离散。”
“主公是说……”
“否则,岂非一个我根本吃不下的东西,却要我长期去吃,哼!”
“秀吉已成势,主公必须清醒。”
“你说得对,在没弄清他的真实想法前,不可疏忽大意。”
“主公的意思,是说他可能把朝日姬送来时,趁我们不备而开战?”
“他不敢,因为我们早有防备。可是,我疑他是以妹妹为饵,诱我去大坂,妄图以朝日姬来换我家康性命。”
“主公!”
“怎的?你脸色不对。”
“在下真没想到,主公竟会如此一说!”
“出乎你的意料?”
“石川数正不是羽柴秀吉的家臣,而是德川氏的家臣。”
“你是说我不应疑你?”
“对。我们不能在此时与秀吉对抗。秀吉比主公年长,我们若考虑他的影响并与他亲近,以此抓住天下大名们的心,就必有出头之日。可是主公之意令在下意外。”
“数正,既然你这样说,我也实说了。我不悦,乃是因这种问题,你不应当即作答于他!我先考虑一下再定,你也去听听作左的意见。”
数正伸了伸腿,无言。他的脸痉挛着,与家康相财而坐,交换着异样的眼神。
主意拿得太早了!数正非常后悔,他已经察觉到家康心中的愤怒,再也没有比这更让他为难的了。把于义丸送去做人质、为子担忧的家康,是多么痛苦啊!
但家康的话还是太令数正痛心了——“不是被秀吉所逼,而是被数正所迫。”
家康话里的含义是:“数正,你这不是完全成了秀吉的爪牙了?我恐还会怀疑,正是夹在两方之间的你给秀吉献上了此策。”先退下吧,再继续解释,只会更让人疑。数正双手扶地,静静道:“在下做得太过,正如主公所言,这事不当马上决定。在下现在就去拜望作左卫门,顺便把仙千代的情形告诉他。”
家康不语。其实数正心里明白,与其说主公不悦,不如说他愤怒。家康这种直如巨石般冷漠的表情,在小牧长久手会战时也曾出现过。
数正刚出门,正信急急追了上来。“石川大人,且等一等,我有话说。”
数正不理,只瞥了他一眼,就直奔大厅。他委屈得想哭。战场上与敌人交战,胜负当场立判,可出使却是如此令人烦恼。若是武将和武将之间的交涉,大概不需这么劳心。可是,才略超群的秀吉和深思熟虑的主公之间的事,就不简单了。
“一定要避免战争。”这一点已成共识。只是为了彼此的面子,却须绞尽脑汁,数正难以忍受。
数正来到作左卫门的房里,一直把整件事讲完,才发现房里没有火炉。“我也有错,今日应该先把秀吉的意思禀知主公,就立即退出。然而我却像是在催促主公似的。我太过心急了。”他停一下,又道:“太冷啦!作左,怎么不拿出大火炉来?”
“不!”作左冷然道,“听了你的话,我比主公还生气,怎能拿火炉出来?像你这样的人,我一杯茶也不给你喝!”
数正却呵呵笑了。他还以为作左卫门又犯了老毛病,在绕着弯子说笺。
“那么,我既惹主公生气,又惹你生气了。”他一面苦笑,一面缩着脖子颤抖,“啊,真是流年不利啊!”
“哼!”作左嘲笑道,“秀吉比我们主公还大方,你的收入不增加十倍,也增加五倍了。”
“你这是何意,作左?”
“我是说,你做了秀吉的家臣,俸禄当增加了。”
“哼!”数正突然严肃起来,但仍是不以为然之态,“或许吧,秀吉也曾经这么说过。”
“哦?既然如此,主公发怒白是有他的道理,不要认为只是你太性急的缘故,数正。”
“作左,说笑归说笑,你能不能替我劝劝主公?”
“哼!我做不到。”
“为何?”
“不光明正大,肮脏!”
“哈哈!你是想因这桩小事向秀吉宣战啦!”
“不。太平当然要争取,但要用更好的办法。把那个老太婆娶过来,主公就可以稳坐江山?试试看!世人会怎么评说?这不是仅仅以妹婿名义去大坂城那么简单的事。后世之人会笑我们主公为了个人目的,不惜采取卑劣手段,乃是不仁之人。”
“作左!这就是你的看法?”
“数正,你以为我是在跟你说笑?我在生气,你还不明白?”
“这就更加奇怪了!”
“奇怪的是你。你先回冈崎,待你冷静下来,才能想出更好的办法来。”
“作左!”数正觉得自己的脸红了,“你反对这门亲事?”
“哼,我不仅反对,还要劝主公休要答应。若主公同意把那个老太婆娶来滨松,我就把她杀了!你记住这句话。”看来,作左是真的被激怒了,“那女人若是遗孀,倒也罢了,她现在是别人的妻子。强迫他们夫妻分离,这是人做的事吗?这是丧尽天良!我绝不容许此事发生,哼!休再说这些令人不齿的话了,数正!”
石川数正脊背发凉。家康会对他唐突的提议感到气愤,他不怎么吃惊,可是,作左卫门一直都与他肝胆相照,虽然各自坚持立场,骨子里却一直了解他。而如今作左竟也怒了。数正猛摇着头——难道我的想法果真肮脏,让人无法接受?许是我说得不够清楚!
“作左!表面看来,你似乎有理,其实大错!”
“哦?”
“强迫现为人妻的妹妹与夫散去,再嫁给主公的主意,是谁出的?不是主公,而是秀吉自己!因此,这是秀吉平生的一个瑕疵,而不是主公的耻辱。对不对?”
“这是你的想法。对于这种无耻之议,非但没有认识到它可耻,还全盘接受,和提议的人相比,乃是五十步笑百步!”
“作左……”数正脸色苍白地笑了,“你太顽固了!”
“顽固是我唯一引以为傲的长处。”
“好,我先承认你这个长处,否则就无法说下去了。”数正道,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拍手叫来作左的夫人。平常两个人密谈时,除了夫人,不会让其他人进来,拍拍手,夫人才会进来,数正相当清楚这些。
“夫人,我们的谈话还要持续些时辰,抱歉,请拿火炉和茶进来。”作左卫门一直瞪着夫人,却并没有阻止。夫人陆续将火炉和茶送来。
“哦,屋里总算有了些生气。”数正双手抱着热茶杯,喝了一口茶,道,“作左,你不赞成;我不会离开你家。”
“哦,那就待几年吧。”作左回答,“我还正打算说服你呢。”
“作左,主公的第一志向是什么,你重新思量一下。”
“不用思量,也不会忘记!”
“主公的心愿只有一个,便是终止乱世,使天下万民安居乐业。”
“不错!但,他并不想借他人之手去实现,他应当仁不让地担负起这个重大责任。”
“既然如此,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你不认为主公应和秀吉携手吗?若接受不了亲事,就把她当作人质,不是很好吗?”
“不好!”作左断然道,“数正,你以为现在和秀吉携手,待秀吉死后,天下就是主公的了?我作左看透了你!”
数正立刻回应:“你竟不明白,主公不比秀吉年轻吗?”
“数正!你的想法是太傻。这么算计固然没错,你却忽略了一个大问题。”
“什么问题?”
“你还不清楚小牧长久手之战的目的。那时主公说什么?‘现在若灭了秀吉,我就成了天下大名之敌。既然如此,就让秀吉成为天下的敌人吧!’”
“你认为我误解这些话了?作左!明明能取胜,却对敌人让步,这便是主公为将来打算的坚定决心。故我说,应识时务,先和秀吉携手。于义丸是他的养子,他的妹妹成了主公的正室。因此,在政事上互相协助的话,秀吉一死,天下怎能不归主公?你未看出,正是我明白小牧长久手之战的深意,才赞同这样的策略吗?”
“我未看出!”本多作左卫门摇头又摆手,“你的话还是让我不明,我说你恐是出于胆怯。”
“我胆怯?”
“对!有时更需谨慎。”
“我倒要问个明白:我哪里表现出胆怯了?你说,作左!”
“数正,”作左卫门渐渐冷静下来,“信长公归天之后,天下大名为何这么快就倒向秀吉?”
“这是秀吉有实力。我们才暂时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