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系演义-第2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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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自忠霍地站起来,身子笔挺,响亮地说道:“请长官放心,今天我张自忠除了日本侵略者,再没有第二个敌人!”
“好!”李宗仁抚着张自忠那壮实的肩头,“将军真是一个血性军人,”
李宗仁随即下令:“我命令你即率所部,乘火车至峰县,而后以一昼夜,一百八十里之急行军速度,于三月十二日前到达临沂城西郊,投入战斗!”
“是!”张自忠奉命去了。
李宗仁是个稳重之人,他虽然知道张自忠增援临沂作战没有问题,但是庞炳勋又如何呢?庞虽然在电话里表示绝对服从命令,但他仍担心张、庞二人在关键时刻意见相佐,致误戎机。因为临沂实在太重要了,一定要守住,否则让矶谷、坂垣两师团会攻台儿庄,徐州战局将不堪设想。张自忠去后,他又和参谋长徐祖诒商量:
“燕谋兄①,为了及时掌握临沂战况,同时使第五十九军和第四十军更好地协同作战,我想请你以我的名义与张自忠同赴临沂,就近指挥庞、张两军,保卫临沂。”
①徐祖诒字燕谋。
“是!”徐祖诒很佩服李宗仁的细致作风。当下便命令作战参谋,带上图囊及参谋作业的一应器材,跟随张自忠的第五十九军,向临沂开拔。
五十九军下辖两师五旅,全军连同军、师直属队共约三万人。由火车紧急输送到峰县下军后,已是黄昏时分。张自忠下令人不歇脚,马不停蹄,直奔临沂。他跟随先头部队第一八○师二十六旅行动,与士兵一样,徒步行进,他那匹高大壮实的大青马,背负着两挺沉重的马克辛式重机枪,由马夫牵着,急急赶路。由峰县至临沂共约一百八十华里,李宗仁限令张自忠部必须一昼夜赶到。军情如火,命令如山,刻不容缓。三月的鲁南,依然是茫茫风雪,天地一片银白,凛冽的北风,如刀似箭。一个个残破的村落,光秃秃的杨树,被白雪裹着,偶见几缕毫无生气的炊烟。雪野上,张自忠的部队冒着风雪向临沂疾进。黄昏在寒风中消逝得极快,眨眼间,天地便已朦胧,雪更大了,风更猛了,五十九军官兵在不停地奔跑着,长长的行军纵队,没有说话声,只听到呼啧呼啧的粗喘声,人马不时在雪地上摔倒的扑啧声,人爬了起来,马站了起来,但谁也没吭一声,又往前急奔。官兵们都看到奔跑在最前边的那高大身影,是他们的军长张自忠!第五十九军经过一昼夜的急行军,终于在三月十二日薄暮按时到达临沂西郊。
张自忠命令部队放好警戒,随即开饭休息,他和战区徐祖诒参谋长带着参谋、卫士,进入临沂师范与庞炳勋军团长会商反攻大计。这时虽近黄昏,但前线上的战斗尚未停止,枪声密集,敌人的炮弹不时在沂河中爆炸,有的炮弹竟落到庞炳勋司令部的周围。庞炳勋已得报张自忠率军到达城西郊,他心里激动得打颤,峰县到临沂,一百八十余里,张自忠部一昼夜即赶到,人困马乏可想而知。没有增援友军的诚意和决心,是做不到的。庞炳勋的部队今天跟敌人拼了一整天,再也无撑持的能力了,明天,他不是与临沂共存亡,便是带着残部败退,受军法制裁——与韩复榘同一下场。开封会议,庞炳勋是出席了的,他深知蒋委员长对于丧师失地的将领,是决不会轻饶的。想不到在他兵临绝境之时,过去的仇敌张自忠竞大义凛然前来解救他,除了激动之外,便是惭愧,良心的颤栗……
庞炳勋带着他那三名传令兵,在临沂师范大门口迎候张自忠。一阵疾驰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庞炳勋的心跳得更厉害了——与敌人的王牌军坂垣师团血战了十几天,他始终面不改色心不跳,现在,援军来了,他的心却象要跳出喉咙一般。张自忠打马到得临沂师范门口,飞身下马,将马鞭扔给卫士,奔上前几十步,突然站定,高喊一声:
“大哥,我来了!”
“老弟!”庞炳勋一下子扑过去,紧紧地抱住张自忠的肩膀。
“轰隆”一声,敌人一发炮弹落在院子里,把一棵矮苹果树炸得根都翻了出来,溅起的泥土落了庞、张一身。庞炳勋笑道:
“荩忱老弟,你来得正好,这炮是特意打来欢迎你的哩!”
“哈哈!”张自忠仰头大笑,“坂垣征四郎还真看得起我啊!”
庞炳勋把张自忠和徐祖诒请到房子里坐下,对张、徐人说道:
“下午,李长官曾打电话问我,还有多少预备队;我的部队已在前线伤亡殆尽。从昨天起由补充团担任九曲店附近的作战,连我的警卫都全部增援上去了,再有就是我啦!不过我决心在临沂和敌人拼到底,绝不做第二个韩复榘!”
“好!”张白忠拍着胸膛,对庞炳勋道:“大哥你放心,我一定要帮你打赢这一仗!”
“老弟呀,你在北平的时候,有人说你当了汉奸,我很为你担心。但我相信你绝不是那种人,你我兄弟相处几十年,你那一身硬骨,那一腔热血,绝不是做汉奸的材料!”庞炳勋慨叹道。
“哈哈!”张自忠放声大笑起来,又拍着胸膛说道,“大哥,今天我倒要请他们看一看,我张自忠到底是不是汉奸!”
庞炳勋和张自忠一见如故,谈笑风生,徐祖诒坐在一旁,也深受感动,但是,就在庞、张两人短短的交谈中,院子里又落了几发炮弹,徐祖诒从徐州长官部带来的几名参谋,显得心神不定,连地图也不敢挂到墙上去。徐祖诒忙对庞炳勋道:
“庞将军,你们指挥部离火线太近,应立即搬到临沂城南二十里的傅家庄去,以免影响参谋作业的心情,而且便于指挥。”
“什么,你要我往后撤退?”庞炳勋那双锐利的眼睛逼视着徐参谋长,“如果我庞某临危后退,前方士气动摇,临沂还能保吗?要退你们退,我绝不后退一步!”
“指挥部在这里不便统一指挥作战,万一敌炮击中指挥部,——整个战局不堪设想!”徐祖诒坚持将指挥部后撤二十里。
“我这么多天都在这里呆着,也没见炮弹拔去一根毫毛!”庞炳勋固执地说道,“我庞某指挥作战,与第一线的距离从不超过五里。现在,仗已打到最后关头,我誓与部属共存亡,与临沂共存亡!”
庞炳勋与徐祖诒为指挥部的后撤问题,争执得不可开交,张自忠觉得双方的话都有道理,因此不好插话。但他又怕庞、徐之争,影响作战时机,他一到临沂,正摩拳擦掌准备厮杀,只是希望快一点定下反攻作战方案,以便率部行动。徐祖诒见庞炳勋硬是不服从命令,便拿起桌上的电话筒,说道:
“既然我们不能决,只好请李长官定夺了!”
“便是蒋委员长下令,我庞炳勋也不单独将指挥部后撤二十里!”庞炳勋坚决地说道。
徐祖诒将他与张自忠按时到达临沂的情况向李宗仁作了报告,末了,便将他与庞炳勋关于将指挥部后撤二十里发生争执的事,详细汇道,请李宗仁定夺。李宗仁在电话里沉思了一会儿,便果断地说道:
“关于指挥部后撤二十里的问题,请你尊重庞将军的意见!”
“是!”徐祖诒放下电话后,对庞、张说道:“李长官要我尊重庞将军的意见,那么指挥部就不挪动了。”
“还是李长官理解我庞某的心意!”庞炳勋颇有些自鸣得意地说道。
徐祖诒当即命令参谋张挂地图,请庞炳勋介绍敌情和战况,然后研究反攻作战计划。张自忠自告奋勇地说道:
“让庞大哥继续守城,牵制敌军。由我亲率五十九军在城外野战,向攻城之敌侧背攻击,一可减轻大哥守城之压力,二可断敌之归路,三可阻敌之援兵,前后夹击,全歼坂垣师团之精锐!”
“不可,不可!”庞炳勋直摇头,“老弟你刚到,又一天一夜连续跑了一百八十里,官兵已经疲乏,应当休息整理。请你率部守城,由我率残部沿沂河西岸戒备,待敌进犯时,我们再与敌决战。”
“不,不!”张自忠忙摆手,“大哥你与敌军苦战半月,兵已不多,应该继续守城,让我率部出击。”
“不行!”庞炳勋固执地说道。
张自忠无奈,只得问徐祖诒:“徐参谋长,你是代表李长官前来协调指挥作战的,我的意见如果可行,就该照我的办!”徐参谋长在行军途中,已经酝酿了临沂反攻作战的腹案,与张自忠的意见不谋而合,但又担心庞炳勋仍象刚才坚持不同意将指挥部后撤一样,固执己见,又与张自忠相持不下,则贻误戎机,李宗仁长官追查起来,如何是好?他想了想,只得说道:
“庞将军,我看你还是尊重张军长的意见吧!”
庞炳勋的个性虽然固执,但尚明事理,特别是刚才他从电话中得知李宗仁长官要徐参谋长尊重他的意见,心里颇受感动。李长官如此尊重他,他庞炳勋为何不应该尊重李长官的幕僚长呢?他听徐参谋长如此说,便爽快地说道:
“好了,荩忱老弟,我赞成你的意见!”
作战方案定下之后,接着研究攻击开始时间。张自忠又抢着发言:
“五十九军急行军一昼夜到此,确已疲劳,按照一般的情况,应该进行休整再战,但以兵贵神速和出奇不意的战术原则,根据五十九军上下求战心切的心情和长于近战、夜战的特点,考虑到我以劣势装备对付现代化之强敌,应该大胆打破常规,提前开始攻击,一鼓作气,方能奏效。”
“你说什么时候开始行动?”徐祖诒参谋长很赞同张自忠的意见。
“明晨四时,我亲率五十九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强渡沂河。”张自忠指着地图说道,“一举插入坂垣师团之侧背,在亭子头、大太平、申家太平、徐家太平、沙岭子等处突破敌后方防线,然后再回头狠狠地打!”
“不不不!”这回不仅庞炳勋不同意,连徐参谋长不也同意了,“五十九军太疲劳了,应该好好休整一天。”庞炳勋和徐祖诒同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