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青传-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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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青的母亲出走之后,生活没有着落。她没有文化,只有气力,就靠着给人当佣人,维持母女生活。
她把江青寄养在亲戚家。
江青曾记得:
“有一次,母亲把我放在亲戚家。母亲出去了,我靠在炕上等母亲。炕上没有东西吃。我一动也不动。屋里点了一盏小油灯。后来,我就靠在炕上睡着了。母亲回来看到我这样,就抱着我哭了,很凄凉……小时候,一是穷苦,二是走夜路找母亲,一次印象最深的是我到处找母亲,找不见,我穿过青纱帐,狗咬了我的腿
江青曾叹道:
“在我的记忆里,童年的生活是充满了恐怖、凄凉的情调。”
维特克在《江青同志》一书中还这么写及:
“江青的家境实在太穷,买不起制服,有什么便穿什么,但大多数是男孩子不要了的旧衣服,别的孩子觉得她的模样滑稽可笑。江青的破烂鞋子,其中一只露出了大脚趾,同学们刻薄地称她为大哥;至于她那突出的脚趾,则被谑称为‘鸭蛋’。”
学戏生涯
从未对人提及的一段往事,在这里却不能不提:
江青的母亲,曾在诸城张家帮佣。张家是大地主,与臧、王、孟家并称为诸城“四大家族”。
张家的二少爷,名唤张少卿,又叫张叔平。此人生于一八九八年,比江青大十六岁。他对于江青后来的“革命生涯”影响颇大,对于江青成为“旗手”也是出了大力。
张少卿当过诸城县小学校长。
一九二四年,张少卿入上海大学社会科学系,改名为“赵容”。翌年,他加入中国共产党。
此后,他担任中共上海大学特支书记,上海沪中、沪西、沪东、闸北区委书记。后来担任中共江苏省委委员、省委组织部部长兼秘书长。自一九三○年起,他投靠王明,成为王明手下一员干将。
一九三三年七月,张少卿作为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主要负责人,在苏联莫斯科工作。他给自己取了一个俄文名字,曰“KAHLHEH”,音译即“康生”。此后,他以“康生”为名。至于作为张家二少爷而命名的“张少卿”,几乎无人知晓了。
康生与江青有着同乡之谊。当江青在一九三七年秋进入延安时,正值康生和王明也回到延安。这位同乡曾鼎力相助江青——这是后话。
江青只有小学学历,念过五年小学。维特克在《江青同志》一书中这么写道:
“江青最讨厌的课程是孔子之道的‘修身’。有一天,上修身课的时候,江青在课室上心不在焉,老师把她拖到厕所,用戒尺打了五下。下课后,那位教师似乎有些歉意,主动地和她和解。可是江青后来又因其他事故而发生两次冲突,一个学期结束后她被开除。她的小学经历,就这样在第五年便突然结束了。”
一九二六年,十二岁的李云鹤小学毕业了。她跟母亲一起,离开了诸城,来到天津她姐姐家。姐夫王克铭,当时是奉系军阀部队军官。李云鹤没有上中学,在姐姐家闲住。
“一九二九年念过一年艺术学校,也被人瞧不起,文化水平低,衣服破破烂烂……”
她所说的“艺术学校”,其实就是山东省实验剧院。
那是在一九二九年春,姐夫王克铭奉调济南,她跟母亲、姐姐一起来到济南,住在城内按察司街二十七号。老是在姐夫家吃白饭,毕竟并非长久之计。
“一九二九年,我进入济南的山东省实验剧院,这是一家实验剧院。我所学的以话剧为主,但也有一些古典音乐和戏剧。当时我只有十五岁。学校免收学费和膳费,而且每月有两元津贴。因为剧院只招收初中和高中毕业生,甚至还有大学生,而我没上过中学,严格来说,我是没有入学资格的。我被录取,只是因为剧院的女学员实在太少了。就在那儿只读了一年……”
步入山东省实验剧院,是李云鹤人生的转折点。没有话剧演员李云鹤,就不会有日后的电影演员蓝苹。
结识赵太侔,也给了李云鹤的人生道路以极为深刻的影响。
赵太作颇有声望。他是山东实验剧院院长,也是国民党山东省党务指导委员会委员。
赵太侔此人颇有来历。梁实秋在他的《谈闻一多》一文中,曾多次提及跟闻一多一起留学美国的赵太侔:
“常往来的朋友们如张禹九、赵太侔、熊佛西等都是长发披头,常常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起床。”
“赵太侔是一个整天不说话的奇人,他在纽约从Norman Geddies学舞台图案……”
①梁实秋,《雅舍怀旧——忆故知》。中国友谊出版公司一九八六年版。
一九二五年五月,赵太侔和闻一多、余上沅一起回国,担任北平国立艺术专门学校戏剧系主任。
不久,赵太侔在山东泰安创办“民众剧场”。后来迁往济南,改称“实验剧院”,聘工泊山为教务主任。
这所山东省实验剧院,直属山东省教育厅,教授京昆、话剧。每逢周末及星期日晚上,实验剧院对外售票,学生们登台演出。院址设在济南贡院墙根,学生宿舍则在济南文庙。
赵太侔又兼任青岛大学教务长,迁往青岛居住,但仍挂着山东实验剧院院长之职。实验剧院,实际上由王泊生及其妻子吴瑞燕主持。
王泊生是河北遵化县人,吴瑞燕则是广东人,他俩是北平国立艺专同班同学。除了王、吴之外,实验剧院的教师还有马彦祥、张鸣琦、刘念渠。主持话剧组的教师万籁夫,则是王泊生的国立艺专同学。
江青进入实验剧院时,女同学很少,有王墨琴(王泊生的幼妹)、陈崇娥,男同学有王庭树、谭纹、马君价、王广良、郭建英、陈贻。
顺便提一笔,一九二九年跟李云鹤同时考入山东省实验剧院的,有一个来自天津的中学生,名叫魏鹤龄。他从一九三五年起,也转入上海电影界,一直做电影演员,他先后参加《马路天使》、《中华儿女》、《乌鸦与麻雀》、《祝福》、《家》、《燎原》、《北国江南》等许多部影片的拍摄,担任主要演员,他在济南、上海跟李云鹤(蓝苹)共事,后来在“文革”中也遭到江青的迫害。
关于江青考入实验剧院的经过,她的同学王庭树后来在台湾发表《江青是我老同学》一文,写道:
“剧院招生,虽是分为两地(济南与北平)考试,重点都在北平。江青不是北平考区考取的,而是在济南考取的。这一点,我是记得很清楚的。”
“论学历,入剧院要中学毕业,江青似乎当时是以同等学历考取的。因为当时我也是学生,自然对她考取的经过不甚深知,然而剧院的师长之一吴瑞燕女士,曾在重庆时(抗战期间,剧院迁到后方)向我内子说过江青入学考试的旧事。据说,江青虽然一口土腔,可是外貌还可以,对演戏虽然不是材料,可是她那光溜溜的、长长的拖在身后的大辫子,却吸引住了吴老师,于是心想:”女生既不易得,就是她吧!还可以演个乡下姑娘什么的。“可是当录取了她之后,她却已把大辫子剪了来报到,使吴老师大失所望。”
王庭树还写下关于江青的印象:
“山东剧院是利用济南的文庙上课与充当学生宿舍。建校初期,我们年事都轻,文庙又大,自然有不少玄之又玄的怪事被渲染着,大家胆子都小,入夜便不敢出宿舍乱走动。不知是谁,出了个馊主意,试验同学是否迷信,夜半走上大成殿,去摘回至圣先师头上的平天冠来,才是真不怕鬼神的。这是男同学们构想出来富于刺激的新花招;可是男同学们只能空口说白话,无人前往。真的有了个大胆的人,拿了平天冠来,可把大家唬住了,这个人便是李云鹤,也就是今日的江青。”
在山东实验剧院学习了一年光景,江青到北平演出去了。
她曾对维特克说道:
“一九三○年,西北军阀韩复渠主政济南,山东省实验剧院停办。剧院的一些老师和同学组织巡回话剧团到北京去演出,我也参加了。”
“那年我只有十六岁,在北京吃尽苦头。我的行装简陋得很,甚至连内衣也没有。虽然我拿了家中最好的一条棉被,依然冷得发抖,因为被内的棉絮早因年深日久而磨薄了。那个时候的北京,漫天风沙,晚上阴阴沉沉。那时我还不懂政治,根本不明白国民党和共产党的意义。我只晓得我要养活自己,我爱话剧。”
李云鹤还在一个京剧班子里当演员,曾在济南、青岛、烟台演出。
“我很早就演京剧。天刚麻麻亮,我就起来吊嗓子。我那时候成天练功、排练、演出,瘦得很,哪像你们现在这样舒服?舒舒服服,怎么能搞京剧革命?”
三十多年以后,“旗手”江青在谈“京剧革命”的时候,吹了起来。
其实,她的京剧“本钱”,也就是在一个七拼八湊的京剧班子里,混了几个月而已。
王庭树也回忆了这一段生活:
“剧院因军阀混战,韩复渠入鲁,以致停顿了一段日子。我们追随王院长(泊生)回北平,但海鸣社在北平演戏。王泊生的《打金砖》是有名的,倒数第三的戏码,曾有李云鹤的《玉堂春》。我当时任后台管理之责,虽对这位师妹能单独唱一出,已觉可喜。不过,她戏龄太短、土音太重,北平人对她是难接受的。加上是创新的,北平演出又不是经常的,样样都对李云鹤不利,既不适宜她发展,她回山东也是一法,也许就在这次回去后,她竟跑到青岛去找到赵太侔院长(时赵已任青岛大学校长)。”
赵安置她在校中任图书馆管理员的工作;当时梁实秋正任青大图书馆馆长。“
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