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瘟神-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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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缠斗,人家能耗得你精疲力竭,笑兹兹的等着消遣你,我可不上这个当,你们等着耗我不是?行,老子先下手为强,用大把的血来蒙你们的眼,嘿嘿,我的血流了,伙计们的寿限也就差不多啦……”
影子缓缓的道:
“但这样的豁斗,危险性太大,老板,如此伐裘,元气身底子全要受到亏损,求胜的手段很多,不需次次都用自己的血肉去换。”
查既白语气十分平和的道:
“临阵对敌,搏杀拼战的经验与法则,我自认比你知道得多,什么情势下应该怎么办,我有我的盘算,云楼,我明白你的心思,不过你大大的宽怀,我当然会顾虑到本身的安危,那一割一划,全是在我这副皮囊上,有时候确如摧肝断肠,痛得叫人发疯,如能省掉,我又干吗非要作践自己不行?”
影子道:
“尤其要法除急功近利的观念,老板,搏命之事是急躁不得的,武家自来讲究渊停岳峙的镇定修养,静如山岳,动若脱兔,以不变应万变,这些道理,老板你一定比我了解得更清楚——”
查既白呵呵大笑:
“娘的,你倒给我传道授业起来了,姑念一片赤诚,不予计较——云楼,你还没告诉我。小元在‘安义府’的差事办得如何?”
查既白口中的“小元”,乃是他的另一位得力臂助:“腿子”谭小元,影子耸耸肩膀,道:
“他自从受命保护冯大人以来,真正说得上是‘寸步不离’,几乎连冯大人入厕及睡觉的时间这小子都紧随左右,弄得冯大人身边其他十二名卫士反倒形成多余的了,冯大人对他也很欣赏,这些日子赠了不少东西给他,上次我送大印回去,他还在我面前逐项献主哩……”
查既白满意的道:
“小元派在冯大人那里,只是显示一种姿态,威吓的成分大于实际的作用,如果‘血鹤八翼’非要冯大人的性命,凭小元个人的力量是决计阻拦不了的,关键在于霍达的儿子扣在我手中,‘血鹤八翼’仅此一条根脉,笃定不敢轻举妄动!”
影子道:
“他们知道小元是你的心腹,老板,他们也明白你的决心——一朝冯大人或小元出了差错,那霍芹生亦就完了……”
查既白道:
“我相信‘血鹤八翼’的人全都清楚这一点,所以不到整个事情有了彻底解决的办法,霍芹生是不能放回去的,他就是冯大人的护身符……”
影子道:
“不过‘血鹤八翼’却没有我们这样安闲自在,他们已倾尽全力设法寻找霍芹生及我们的下落,他们非常急切,意图早日了结这桩瓜葛……”
查既白笑道:
“这是一定的,我们不急,他们急得要命,如果我的儿子落在对头手里,还不是一样会烦躁得坐立不安?更何况犹是个独生儿子……”
眉头纠结,他又想起了谷瑛:
“娘的,本来在这桩事上,我们全占了上风,可恨周三秃子与曹大驼横里插上这么一腿,整得我们逆风转向,形势堪虞——云楼,我越想,越觉得谷玻这档子继漏要赶快摆平,万一人落到‘血鹤八翼’手上,就糟了大糕啦!”
影子道:
“说得是,老板。”
沉吟了一会,查既白道:
“你走吧,记住随时保持联络。”
站起身来,影子刚走到房门口,查既白又叫住了他:
“对了,我还忘了告诉你几句话。”
静静的看着查既白,影子在等着听那几句话。
查既白捻着耳朵道:
“上次在干涧里,云楼,你点烧火药的行动配合得真好,紧凑之极,我有个错觉,还以为是我自己用法术咒语什么的去引炸的呢!”
影子笑了:
“完美与周密,老板,这一向是你所严格要求的原则。”
挥挥手,查既白道:
“要永远记住,我们才会活得长命。”
影子走了,门关得很轻。
靠回藤圈椅上,查既白目注闪动的灯焰,又陷入沉思。
他要想的事情非常多,也非常烦,但他却一定要去想,去考量,他十分清楚,行动前的多一分策划,便可为行动后减少一分危难与损失……
十方瘟神……第十四章拜山
第十四章拜山
一大片浓密的竹林子里,沿着坡度的高下顺势砌筑着十多幢虎皮石的房屋,房屋建造的技术不怎么杰出,但却相当坚固,是一种可以防范强弯硬矢的建筑。
查既白找到这里并不困难,周三秃子也知道查既白会很快就寻来他的老窝,是而当查既白抵达的时候,周三秃子不但毫不意外,更几乎用那等欢迎老友的热情来接待查既白的莅临。
宽大的石屋中,查既白和周三秃子分隔着一张矮几对坐,屋里再没有其他的人,连唯一的一个白衣小憧,也在献过香茗以后默默退出。
屋里很静,屋外也很静,简单的陈设加上整洁的环境,予人十分恬恰安详的感受,毫无半点强梁股匪那种粗蛮凌厉的味道——如果查既白不是早就晓得这是什么地方,他会以为走进某位雅士的清修之所了。
只有一桩事和眼前的气氛不配合——周三秃子。
周三秃子是一个大块头,比查既白的身材犹要高大肥壮,光秃秃的大脑袋上油得泛亮,一脸的横肉衬着粗陋的五官,下巴刮得一片青森,他这副德性,容易令人兴起一种想法:就好像是上天造人的当口,一时失掉兴趣,随手便把他捏成了这个模样,简单又枪俗的模样。
嘴里在呵呵的笑着,周三秃子举起茶杯:
“来来来,查老哥哥,咱们可是有七八年不见了吧?你叫兄弟我想得好苦,这趟若不是凑巧碰上了这档子事,还不知哪一天才能和老哥哥你朝上面哩,来,我以茶代酒,且先敬你一杯!”
查既白拿起杯子轻嚼了一口,边端详着对方:
“周三秃子,这些年没朝面,你好像混得不错,气色挺好的。”
周三秃子笑道:
“托福托福,混呢,还不就是凑和着过日子,谈不上好,(奇*书*网。整*理*提*供)倒是老哥哥你,正是声誉日隆,越来身价越高啦……”
目光回转,查既白皮笑肉不动的道:
“身价高?高个鸟,我是哑子吃黄莲,有苦不能说,这不是四面八方全冲着我姓查的来啦?有人要命,有人索财,软硬兼施,双管齐下,恨不能把我榨净刮光,当猪吞了,我说周三秃子,这等滋味,可教我怎生消受?”
打着哈哈,周三秃子道:
“也是你有价码,有本钱,人家才拿你当宝呀,换成我,穷措大加上马前卒,想要引人注意动脑筋还不够这个身份呢!”
查既白心里在操周三秃子的老娘,口中却闲闲的道:
“你那伴当怎的不见?又到哪里发横财去了?”
周三秃子干笑道:
“老哥哥说的可是曹大驼?”
点点头,查既白道:
“正是这个狗娘养的。”
脸色摹地僵硬了一下,周三秃子又努力挤出一抹笑容:
“查老哥哥,所谓君子绝交,不出恶言,何况你与曹大驼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过节,何必在人背后说得这么难听法?”
查既白啼啼一笑:
“要听好听的不是?那就不是打这种下作主意,搞此等无耻勾当,人他娘的连脸都不要了,还打算听些顺耳顺心的话?”
周三秃子这一下脸可是挂不住了,他唬下面孔,重重的道:
“老查,真是给你抬举你不受,说着说着你又来了,大伙和和气气的谈生意,总比拉下脸互相叫骂要令人愉快,但你偏不领情,三句话不到,就把人不当人的胡损乱骂,老查,这叫是可忍孰不可忍!”
“嗤”了一声,查既白道:
“几年不见,居然学会咬文嚼字啦?周三秃子,你和曹大驼一个叫东,一个是西,其实全不是东西,狼狈为好,蛇鼠一窝,活生生的两个杂碎罢了!”
周三秃子的光顶透亮,青筋凸浮在头皮上,他瞪着一对铜铃眼叫哮:
“娘的个皮,查既白,今天是你来求我还是我来求你?你可要搞清楚,你的小辫子是抓在我哥们手上,我们以礼相待,你他娘竟然人五人六扮起老大来啦?我不妨告诉你,买卖做不做没关系,我们的顾客不止你一家!”
查既白冷冷的道:
“至多也不过两家!”
周三秃子火辣的道:
“只要有两家,价钱就有得比较!”
查既白哼了一声:
“周三秃子,你心里有数,‘血鹤八翼’决计不会出你所开的价码,我操你六舅,那可是七万两银子,你和曹大驼不是在开价赎人,你们是在卖宝了!”
嘿嘿好笑,周三秃子道:
“我们还多少讲点情分,这才第一个通知你前来赎人,价钱方面,业已尽量压低,要是你还挑三嫌四,老查,买卖不做无所谓,‘血鹤八翼’那边就算价钱少点,我们也恁情把人交出,奶奶的,我们受不了你这等鸟气!”
查既白端起杯子来饮了口茶,道:
“人呢?”
周三秃子伸出他肥厚的大巴掌,呵呵笑道:
“钱呢?”
重重放回茶杯,查既白怒道:
“阎王不欠小鬼债,周三秃子,只要我见了人,钱好谈!”
连连摇头,周三秃子道:
“说得容易,老查,和你谈生意不能不加小心,你他娘的邪点子大多,一个弄不巧,本利全得泡汤,你先付钱,人包管跑不了!”
查既白忽然笑了:
“周三秃子,你就这么信不过我?莫非我在见了谷玻之后,还会打那强夺硬抢的主意不成!”
一摸自家的光头,周三秃子道:
“老实说,这也不是没有可能,老查,我和你有过交道,我清楚你那一套,这一次,我们可得按照规矩来,你休想再占便宜!”
查既白不悦的道:
“按规矩来?你倒给我说说看,按照哪一门的规矩来?勒索赎票还有规矩?真是天下奇闻!”
周三秃子大声道:
“当然是按我们定下的规矩来,老查,你要是不答应,那就一切免谈!”
瞪着对方,查既白恶狠狠的道:
“三秃子,别看你是拉枪聚刀,打家劫舍的土匪头子,你去唬唬一干子猢狲尚可,要想在我面前使横卖狂,你还差上好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