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瘟神-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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恳求、央告、甚至和泪以陈,全动摇不了席弓夫妇的决心,鹿双樵只有沮丧的离开,当然他不会死心,就在那天晚上,他又独自摸上了席家,这一次,他见到了席雁——却是在一间装有铁栅的窗口之外见着的。
席弓夫妇居然把他们的女儿监禁起来,这是鹿双樵做梦也想不到的事——他昼夜私探,若非凑巧遇上了席雁那个忠心耿耿的丫鬟,更靠着丫鬟的指引协助,恐怕他一辈子也不会和席雁见面了。
相会的经过自是诽恻凄苦的,纵然有大多的思忆,大多的倾慕以及大多的爱恋,隔着中间那令人断肠的铁栅,也都全化做了辛酸,泪眼相对,和着呜咽,席雁透露出她父母反对他们来往的原因——席弓夫妇痛恨铁刀牧场的态度,痛恨鹿家兄弟的门户观念及自认的优越感,席弓夫妇觉得受了屈辱,遭到蔑视,觉得大大的伤害了自尊心,于是,这口怨气就全会出在席雁身上,他们确认这都是自己女儿的行为不检方才招来的羞辱!
席雁的父母毫不理会她的哀位求诉,坚决限制席雁的行动,一面更积极为女儿物色对象,便在鹿双樵登门求见后的当天,更进一步剥夺了席雁的自由。
当鹿双樵在得悉这些内情之后,自不禁忧急交加,他一时激动,竟毫不考虑环境情况,便下手捣砸窗口铁栅,打算把席雁救出来,然而在他来得及毁坏铁栅之前,却先惊动了席弓夫妇,惊动的结果是席雁未能救出,他也险极的仅仅保了个全身而退。
“心事相关只为情”,鹿双樵这段曲折又多磨的爱恋,经过情形就是这样的了。
——一口气叙述及此,这位俊朗雍容的名门公子并没有一点郁结宣泄后的松放,相反的,他的神色更形幽寂,眉心越加深锁,又连喝下三杯酒。
沉默了一会,查既白不禁感叹的道!
“自古以来,便是这个‘情’字最为磨人,不是有许多。话来形容么?什么‘多情自古空余恨’啦,‘情到多时情转簿’啦,‘天若有情天亦老’啦等等,男女之间,只要有了这个‘情’字牵连,唉,麻烦也就跟着来了……”
鹿双樵苦涩的一笑,道:
“然则只有其中才能令人体会什么是永恒,什么是甜美,什么才是人生!”
也喝了口酒,查既自若有所思的道:
“你夜上席家,救人不成的事,隔着今天有多久啦?”
鹿双樵低声道:
“就是前天夜里,我在狼狈逃脱之后,明白以我目前这点力量,是绝对救不出席雁来了,再三思量之下,只有厚着脸皮,到‘大同府’去求我一位父执帮忙,哪里知道那位父执不但不肯伸援手,更且将我痛责一顿……”
点点头,查既白慢条斯理的道:
“你原该料及这种情形才对,人家是你老父的朋友,自然向着你老父,如果他反过头来帮你的忙,一朝叫令尊知道,他又如何交待?假如换了我,我才不去碰这个钉子!”
鹿双樵郁郁的道:
“我心焦如焚,也就顾不得这些了,‘大同府’碰壁而出,我便急着赶往‘丰城’找另一位长辈,虽说亦明知希望不大,好歹权且一试,这叫急病乱投医,正在半路上,却巧遇到查兄你!”
呵呵笑了,查既白道:
“好一个‘巧遇’!”
说着,他横了侧坐的汤彪一眼,只见汤彪满嘴油腻,却愣愣的直着眼呆在那里,光景八成是听鹿双樵的这段恋情听得入神了。
鹿双樵神色赦然道:
“尚请查兄恕我处此逆境窘况,实在是别无所计,方才有些冒犯——”
摆摆手,查既白道:
“算了算了,我不会计较这些,我说老兄,我们言归正传,你要求我帮忙此事,可就是设法把你那口子解救出来?”
鹿双樵双手互握。期盼的道:
“正是要仰赖查兄大力,助我一臂……”
查既白颔首道:
“别说你还帮过我,即便没有此一德惠,光恁撮合姻缘,成人之美,亦是一桩积福的善事,老兄,我姓查的干了!”
直身而起,鹿双樵重重抱拳:
“多谢查兄,再谢查兄,我与席雁若有将来,俱乃查兄所赐,子孙后世,皆不敢忘!”
连忙按着鹿双樵坐下,查既白慎重的道:
“你先莫谢我,老兄,我是一定会倾尽全力相助,但成与不成,还难预料,你大概也知道,那席弓两口子,可是相当的难缠!”
鹿双樵点头道:
“不错,前夜往救席雁未果,却惊动了她父母,席弓当时并没有动手,只他妻子出招相攻,我已颇感难支,几乎便不能脱身!”
查既白道:
“席氏夫妇我没见过,却是久闻其名,那席弓闻人传说脾气暴躁,性烈如火,他浑家席杨美玉却是老辣深沉,颇工心计,而两个人全有着一身精湛功夫,更且练就一套合击之术,听说十分完密凌厉……”
鹿双樵关注的道:
“以你之见,查兄,如果正面与席弓夫妇发生冲突,胜算可大?”
查既白微微一笑,道:
“不要做这样的估计,老兄,因为我和他们以前从未较量过,所以无法预测,待到交手之后才能确实分晓,现在我如果说可以占到上风,未免迹近吹嘘,若言他们夫妇能够扳倒我,则又自贬身价,因而目下不宜谈成败,尽力为之也就是了!”
吁了口气,鹿双樵笑道:
“查兄,我现在觉得心头开朗了许多,而且有一种美好的预感,似乎我们可以成功的救出席雁……”
查既白道:
“或者有此可能,但你别忘了救人之后的各项善后问题,该预先在心里打个底,做准备……”
鹿双樵迷惑的道:
“善后问题?”
查既白严肃的道:
“是的,善后问题,其一,席雁的父母如何安抚?其二,你的老爹与二叔那边又怎生交代?其三,你与席雁的将来怎么打算?并不是把人弄出来,两头凑成一头就没事了呀!”
沉思着,鹿双樵道:
“查兄所言极是,这里面第三项不会有多大碍难;我和席雁自是要永生厮守的,但要求得我爹与二叔的谅解,我需大费周章,不过亦非决不可能,只是第一项,席雁的双亲那边,恐怕就大有麻烦了……”
查既白道:
“以席氏夫妇的个性来说,他们断不会就此罢休。”
鹿双樵轻轻的道:
“躲起来也是一个办法,躲个三年五载,等他们气消了再说。”
查既白笑道:
“只要躲得了——最好在你们生了娃娃之后再露面,人间亲情,没有哪个外公婆不疼外孙的。”
玉面透赤,鹿双樵难以为情的道:
“言之过早,查兄,现在还言之过早,有些事,得问问席雁的意见……”
查既白哈哈大笑,痛饮三杯,一边眯着眼道:
“如令我倒急着想见见席雁那个丫头,她有什么样的魅力,居然能把铁刀牧场的少主人迷成了这般境况。”
鹿双樵红着脸道:
“她是个很好的女孩,查兄,对一个出身像在她那种环境,而且在那个圈子里混了好些年的少女来说,她的气质、仪态、举止,都算是十分难得的,更重要的是,她没有丝毫江湖恶习,仍然保持了一飞少女的纯情挚爱,仍然有一颗不受污染的心……”
查既白道:
“我想你说的不错,老兄,因为一个似你这样身份与条件的男人,所选择的伴侣决不会差——现在告诉我,席弓住的地方在哪里?距离此处有多远?”
鹿双樵惊喜的道:
“查兄,你打算就去?”
查既白笑吟吟的道:
“天快黑了,我们起更就上路,怎么着?莫非我急你倒不急啦?”
十方瘟神……第八章波折
第八章波折
席弓夫妇的住家,在丰城之南十里,一个叫“小松岗”的地方,这地方与鹿双樵如今的落脚处,只有着十五六里的路程,算是相当接近了。
到小松岗去办事的,除了查既白,就是鹿双樵,他们没有多带一人——兵在精,而不在多,查既白明白,这趟去,主要是救席雁出困,不是打群架。
起更时他们出发,一路上不停的走着,半弦月才到中天,已经到了目的地。
小松岗地处荒僻,密密的矮松连绵簇生,风一来,齐人胸头的松涛便籁籁拂动,宛如浪翻波涌,在凄清的月光照映下,颇有那么几分萧索的意味。
就在矮松环绕中,有石屋三间屹立着,偌大的岗岭上,也就只有这三间陈!日的石屋,光景便显得有些孤零同诡异了。
石屋的前一间,有灯光透出,并隐隐然人影绰约,屋里还有人不曾寻梦。
伏身在距离石屋十丈之外的一丛矮松后,查既白目光凝聚,低声问:
“就是这里么?”
鹿双樵神情紧张的道:
“就是这里,席雁被关在后面那间石屋内,要救她得从另一边绕过去……”
仔细的打量着周遭的形势,查既白沉稳的道:
“我们一齐绕到后面,你动手救人,我替你掩护,你只管定下心来进行你的工作,如果发生情况,一概由我来应付!”
点点头,鹿双樵道:
“就这么说。”
查既白又谨慎的道:
“再检点一下,家伙是否全带齐了?节骨眼上,可别漏了什么。”
鹿双樵迅速查视他腰带上携着的几样工具:细条钢锯、铁锤头、凿子、小钢杆,然后他做了个周全的手势,领着查既白悄无声息的疾往石屋一侧潜行。
最后头那间石屋,此时是一片漆黑,没有灯光,没有人声,寂静得恍若能出鬼,鹿双樵目注查既白,意思是征询动手的时机现下是否允当?
挥挥手,查既白自己迅速隐到屋边的一道土坡后——这是个十分适宜的位置,无论对于旱期示警,拦截,或是发动狙击,都能把握先制的功效。
暗淡的月光下,鹿双樵非常小心的凑近石屋外侧那武窗前,他一面取出细条钢锯,一边压着嗓门招呼屋里的人。
屋里仍然一片黝黑,一片寂静,任是鹿双樵如何呼唤,连半点反应也没有。
鹿双樵不禁手心冒汗,胸脯紧迫,他从窗栅隙中极目向内探视,却仅见室中模糊的桌椅家具轮廓,那张靠墙的木榻上铺整着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