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进的平凡生活-第2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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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宁商界也是有名的厉害角色。听了管家的话,他点点头:
“是这样啊,范退思这人厉害着,听说凤四爹搞的那牛痘,实际就是范进的主意。如果那牛痘真有效,倒是功德无量,将来找姑娘时,就不至于碰上麻子了。你说那女人我知道,城里袁孝廉的原配,原本做生意也精明着。可惜自打生了天花,让袁孝廉以有恶疾这一条给休了,接着又娶了个十四的……还是袁孝廉好福气啊。这帮人是该好好谢谢范进,没他,这帮人就算病好了,多半也得饿死。我听说那女人也挺泼辣,硬是带着一帮人冲到袁孝廉家,抱起孩子去种了牛痘。可惜了那一脸麻子,不然……我也得和她近乎近乎。别忙,多给他们会工夫说话,也算咱们行善积德。船行水上,可是得多积点德行……对了,那小娘们弄来没有?”
管家笑道:“二公子放心,早就给捆好了搁到仓里了,您可留神,她性子烈,抓她的时候还咬伤了咱们一个伙计呢。”
男子哈哈一笑,“我杨世达最爱的就是烈马,越烈越带劲。她男人欠了我的银子躲着不见面,以为过了年就完事了?没那么便宜!男人跑了,就让他老婆还,没银子还不得陪陪我?这一路上,就指着她解闷了。对了,跟凤四一块押船的,是薛五吧?你找个机会给我问个路,银子好商量,这小娘们一声不响就落了籍,却没听说有相好,我如果把她娶来当个偏房,那可是好大的面子,这事给上点心,办成了我有赏!”
凤鸣歧的船上,码头上一声声“保重”!“范公子今科高中状元,封妻荫子,子孙满堂!”的呼唤声,透过舱壁,飘入船舱内。
在船舱里,已经由少女变成少复的张舜卿,在原有的美丽中,又多了几分成熟风采,因此更增几分颜色。其气度本来是那种雍容大方的类型,即使听到早生贵子的祝福时,与不似普通女子那般害羞,只是低头一笑。对面,那麻面女子不好意思道:
“大小姐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这些人大多是粗人,知道的词不多,想起什么好就用什么,不曾想那么多。再说,知道大小姐在这船上,就只有妾身一人,他们只当范公子一人在船上,说话口无遮拦,您可多包含。”
张舜卿笑道:“无妨的,大家也是一片好意,我明白的。这么冷的天,你们还要来送行,倒是让我过意不去。我连国公府都没知会,就是不想让大家麻烦,结果还是惊动了你们。”
那麻面女子,便是当初在花庄内被刘麻子所辱的举人娘子,如今的她,已经是徐家绸缎庄的掌柜,与昔日的夫家彻底没了瓜葛。她手上捧了件新制棉衣,郑重地将棉衣放到桌上,随即起身跪倒,用力磕着响头。
“我们都是苦命人,得了花又遇到那个恶人!若非大小姐与范公子搭救,性命都要断送在他们手里。即便出了花庄,没有范公子安排这绸缎庄和那些作坊,我们不是饿死也是变成乞丐。现在,范公子帮我们找到了安身立命的地方,又搞出了那牛痘方,让我的儿子不用受天花之苦,您与公子,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一样。我们没什么可报答您的,大家你出一块绸子,我出一两丝绵,合伙凑了这件棉衣,是妾身一针一线缝的。手艺不好,大小姐别见笑。妾身也知道,相府泼天富贵,看不上这点东西,可是除了这个,眼下也拿不出什么答谢。只能多磕几个头,愿您和范公子长生不老,富贵万年。”
薛五扶起那妇人,张舜卿安慰了几句,那妇人道:“妾身不敢误了公子小姐的船期,这就要告辞了。请公子小姐放心,我们这些人虽然身无长物,但总算还有一点良心,谁对我们好,我们都记在心里。日后若有能报答之处,便是刀山火海,我们也不怕。”
等到薛五扶着妇人下船,范进看看张舜卿笑道:“舜卿,这回倒是让你受委屈了。下面的百姓不知你在,只知我在船里,感激的话全都是冲我说的。要说第一功臣,还得是你,没有你这相府千金做主,我哪里做的成这些事。”
张舜卿嫣然一笑,“范郎与我,还要分彼此么?谢你还是谢我,又有什么分别。其实从小到大,我好话听了不知多少,惟有今天这几声,真让我动心了。在家里听人说民心,虚无缥缈,看不见摸不着,眼下守着这百家衣,倒是能体会了不少味道。”
她的手轻轻抚着那件棉衣,这棉衣外是用宁绸缝的缎面,甚为光滑,不过缎子颜色不同,是一块块不同的碎绸拼凑而成。原本很是寒酸的模样,在女子的巧手搭配下并不显狼狈,反倒是有水田衣那种美感。在棉衣里装填的则是上好丝绵,于民间而言,足称得上一件过年才忍心置办的好衣裳。作为宰臣之女,张舜卿平日里见过的珍宝不计其数,乃至宫**品也见得多了,这种棉衣等闲入不了她的眼,可是今天,这件礼物在女子心中,有了格外珍贵的价值。
她抚摩棉衣的样子,像是在抚弄一件稀世珍宝,玩赏一轴年代久远的字画,动作格外轻柔,生怕某个动作用力过度,对这件衣服有所损害。
一份铭记五内的感激,一份承载着对重生与希望的感激,让这件普通棉衣变得珍贵无比。乃至少女想不出,自己所接受的礼物中,有哪一件能与之相提并论。
纤纤素手,在那光滑的缎面上来回逡巡着,范进看着这个动作,忍不住想起在另一个场合,自己的手在某个光滑所在以同样姿势抚摩的样子。那里的光滑程度,比之这上好丝绸只强不弱。虽然两人自从跨过那道防线,每日缠绵一处,但一念那般场景,范进的心头依旧忍不住燃起如火热情。
张舜卿不知范进心中所想,自顾说道:
“退思,其实她最该感谢的人是你,依小妹和国公府那边的想法,多半就是给她些银两,或是帮她跟夫家闹一场,逼她夫家或是娘家接她回去过活,只有你想到给她开个小绸缎庄,让她有份事业。她接到休书时的样子那么憔悴,整个人也没了精神,本以为用不了多久,就会死掉。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她便恢复了神采,说真的,比我在花庄见到她时,人还要美一些。这可不是光是给了她饮食就能办到的事,还是范郎点燃了她的求生之火,所以若说救命活命之恩,还是该谢范郎。”
范进拉住张舜卿的手,“你听……他们还在谢呢,多半是要等到船开才肯走……其实他们应该先谢皇恩浩荡,再谢江陵宰相……”
张舜卿道:“范郎你听,这声音真好听,比起我听过的所有曲子和丝弦都动听。我有个感觉,范郎今科高中之后,会让这种好听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响,让咱们大明处处可闻此声。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谢爹爹和陛下?”
“身为大明子民,当然万事都要先谢陛下,否则是要被人骂的。其次么,自然要谢过江陵相公,如果没有江陵相公,又哪会有这么个天仙般的人儿在我怀里,我又哪有心思做那些事。”
张舜卿噗嗤笑着,与范进紧紧相拥一处。船上的人并不并知道张舜卿身份,随时可能有人来拜访,这种时候亲热,很有些冒险。但正因为这种环境,让相府千金感到格外刺激,经历除夕那一晚之后,她已经越来越享受和范进一起冒险的感觉,这种感觉……非常棒。
码头附近的酒肆,食摊,基本都处于歇业状态。只有一家不起眼的小酒馆开了门,也没有生意。整个酒馆内,只有一位年轻而英俊的贵介公子坐在一张桌前,桌上是一张已经断了弦的古琴。酒馆的老掌柜在旁劝慰着:
“公子,你离的这么远,弹琴是没用的,船上的人又听不见。既然有话想说,为何不追上去,说个清楚呢?或许把话说开,就云开雾散了。”
年轻的书生摇摇头,“我弹琴送行,只是为了了我的心意,不是为了让她听到。正如那些话,说了没有意义,徒乱人心而已。情到浓处需放手,断了这段念头,才能真的放开怀抱,去社稷为苍生做些事情。我已经看开了。”
老掌柜长叹道:“公子,你别骗老朽了。老朽虽然是公人,于音律却也略知一二。您的琴声里,有相思。”
“是啊,有相思,不过相思无益,有亦无用。一如这琴……”书生指了指这张琴,“知音已去,天下还有谁配听我刘勘之弹琴,谁值得我为她相思?这琴,没用了!”
一道白虹闪过,那张古琴应手而断,剑锋嵌入方桌之内,兀自剧烈颤抖,发出阵阵嗡嗡之声。刘勘之看看宝剑,摇头道:“终究不及龙泉锋利,否则连这桌子都可以劈开的。范退思,你拿着龙泉,就要保护好小妹,否则……我不会饶你!”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忽然一阵晃荡,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古琴、宝剑,也染红了他如雪白衣。
大船在水手的吆喝声中,解缆北上。城内,魏国公府的马队后知后觉地向码头追来,码头上,天花庄的病人依旧在磕头焚香,为恩人祈福。酒店的老掌柜手忙脚乱地抢救刘勘之,吩咐着手下去找郎中。
于此一切全不知情的张舜卿,此时只沉浸在与爱郎的柔情之中,开始了自己的蜜月之旅。
正文卷 第二百二十三章 扬州
红日当头。
虽然过了春节,但扬州的天气依旧寒凉,即使沐浴在阳光里,也未必能感受到多少暖意。由于两淮盐运使司设于此,加上购买淮北盐方便等原因,自叶淇变法以来,扬州就成了盐商的聚集地。
这些商贾是当下大明最有钱的那一部分群体,由于他们的入住,整个城市的经济也就繁荣起来。以陕西商帮为主力的盐商团体靠着食盐生意大发横财之余,也很乐于享受,往往为了求一时舒适或是面子,便会把大把的金银砸下去铺场面。有了这些金主存在,本地人想要谋生也就比较容易。
城里人靠着帮工,总是可以找到伙